“傅總，致成科技從去年成立，做到現(xiàn)在的規(guī)模，是管理層和員工的努力，也有您的幫助?！鳖櫺鲁日f，“這一輪融資，我們出于對升冪資本的信任，選擇繼續(xù)合作?！?/br>
    顧新橙把傅棠舟以前夸致成的話拿出來說服他：“升冪資本投資致成，也是看中致成的技術(shù)和管理團(tuán)隊。我們公司的能力您也看在眼里，這一點上大可放心?！?/br>
    傅棠舟思忖片刻，問：“這是你的主意還是季成然的主意？”

    融資的事情是顧新橙在做，她之前從未和升冪資本提這項要求。

    顧新橙說：“這是我們共同的想法?！?/br>
    縱然兩人為這件事鬧了一點點不愉快，但在投資人面前，必須得保持鋼板一塊。

    傅棠舟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神情平靜。

    據(jù)說風(fēng)平浪靜的海面之下，往往藏著洶涌澎湃的暗流。

    顧新橙窺測不出他的想法，但她知道他并不會百分百相信她的話。

    她默默嘆息，什么時候開始，她也學(xué)會這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終于，傅棠舟做了讓步：“同股不同權(quán)，可以?！?/br>
    顧新橙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又說：“我要一票否決權(quán)?！?/br>
    顧新橙：“……”

    果然，話不是那么好說的。

    然而，她此行的目的已基本達(dá)到。

    能讓傅棠舟做出如此讓步，實屬難得。

    傅棠舟：“我會讓他們再起草一份投資協(xié)議?！?/br>
    顧新橙：“好。”

    雙方各退一步，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畢竟，以后還得合作呢。

    “合作愉快？”傅棠舟沖她伸出手來。

    “合作愉快?！鳖櫺鲁却蟠蠓椒降赝樟艘幌率帧?/br>
    他的手依然溫暖而有力，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

    只要不和他產(chǎn)生私人感情，做一個生意伙伴，他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搭檔。

    顧新橙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傅棠舟忽然叫住她：“顧新橙?！?/br>
    她腳步頓了一下，回首看他。

    傅棠舟對她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語氣不溫不火，品不出更多的情緒。

    顧新橙彎唇笑了一下，說：“謝謝?！?/br>
    今天是她的生日，今早起床時她才注意到。

    女人，一旦過了二十歲的年紀(jì)，每年的生日便不再是慶典。她反倒希望這只是一個最稀松平常的日子。

    出了總裁辦公室，顧新橙從微信將談判結(jié)果告訴季成然，他說：“辛苦你了?！?/br>
    她握著手機(jī)，從電梯下樓。剛下電梯，手機(jī)又震了一下。

    【關(guān)吉：老板，公司出了點兒事，你快回來看看?！?/br>
    【顧新橙：什么事??？】

    【關(guān)吉：微信上說不清，你回來就知道了?！?/br>
    顧新橙在工作群里問了一聲，竟然沒有一個人回復(fù)她。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午五點了，她一刻都不敢耽擱，緊趕慢趕地回到公司。

    走進(jìn)熟悉的走廊，其他公司燈火通明，唯有致成科技，連燈都沒開。

    顧新橙腦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不好的想法，難道公司出了什么事故，被相關(guān)部門查封了？

    她提心吊膽地跑到公司門口，玻璃門沒有上鎖。

    她忐忑不安地推開玻璃門，打開燈，室內(nèi)登時大亮。

    “happy birthday！”

    公司員工整齊的歡呼聲讓她整個人定住。

    “嘭”地一聲，五顏六色的彩帶飄到了她頭上。

    室內(nèi)被氣球和彩帶裝飾一新，正中央的辦公桌上還擺了一只紅絲絨蛋糕，白巧克力片上寫了一句話：“to顧新橙：十八歲生日快樂！”

    也不知是誰置辦的蛋糕，把女人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關(guān)吉拿來一只紙帽，給顧新橙戴上。

    “來來來，讓壽星先許個愿！”

    顧新橙被喜氣洋洋的人群推到了蛋糕邊，季成然為她插上兩只蠟燭，一個“1”，一個“8”，正好湊成“18”。

    他用打火機(jī)點燃蠟燭，又有人吆喝著關(guān)燈。

    燈光一暗，蠟燭微弱的光芒映上顧新橙的臉。

    她閉上眼睛，合掌開始許愿，大家在她耳邊唱《生日快樂歌》。

    一曲終了，顧新橙睜開眼睛，一口吹滅了蠟燭。

    燈又亮了，室內(nèi)歡聲笑語一片：“這是季總的主意，下午你一走，他就讓大家張羅起來，說要給你個驚喜。”

    “快切蛋糕吧。”季成然將塑料刀遞過來。

    顧新橙切著蛋糕，一人一塊，誰也不落下。

    季成然想表達(dá)對她的歉意，她照單全收，并向他傳遞出和平友好的信號。

    可她心里明白，即使是合伙人，也不能完全信任——只要存在利益糾紛，就會有猜忌。

    季成然這個人，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簡單。有實力有魄力的人，城府都很深。

    她現(xiàn)在既然上了這條船，那只能戴好假面，與他共舞。

    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某些貌合神離的夫妻。

    縱然雙方各自出軌，為了共同的利益，也可以住在一個屋檐下。

    身為一個成年人，從來都沒有隨心所欲的權(quán)利。

    “今天真是謝謝大家了，尤其是季總?！鳖櫺鲁榷酥案?，笑瞇瞇地向大家表達(dá)謝意，“今天咱們不加班了，吃完蛋糕，我請大家去吃火鍋?！?/br>
    “老板英明！”

    “太好啦！”

    顧新橙和季成然對視一眼，撇開目光。

    這是兩人都想看到的畫面，也是他們的共同利益。

    這場生日宴辦得熱熱鬧鬧，大家吃得格外開心。

    一方面慶祝顧新橙的生日，另一方面慶祝致成科技拿下新一輪融資。

    一千五百萬，這筆錢多到難以想象。

    季成然在席上說：“我們公司搬進(jìn)孵化基地已經(jīng)一年了，我打算換一個寫字樓，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說?！?/br>
    這個小小的辦公室像魚缸一樣，已經(jīng)容不下致成科技這條大魚了。

    最終，致成科技將辦公地址挪到了中關(guān)村另外一棟更高檔的寫字樓。

    公司足足有六百平米，比之前擴(kuò)張了十余倍，顧新橙和季成然也有了獨立的辦公室。

    致成開始新一輪的招兵買馬，除了技術(shù)人員，人事、行政、財務(wù)等崗位陸續(xù)補(bǔ)齊，這減輕了顧新橙日常繁瑣的工作。

    全體員工齊上陣，打掃衛(wèi)生、搬運設(shè)備、收拾東西。

    顧新橙踩著高跟鞋走在公司里，來來回回。公司入門處有一塊白墻，這兒顯得有點空。

    “我覺得這里適合掛一幅大的裝飾畫?！鳖櫺鲁日f。

    “我也覺得，”季成然表示贊同，“有機(jī)會買一幅?！?/br>
    這個機(jī)會來得還挺快，北京某藝術(shù)協(xié)會和ai行業(yè)協(xié)會合作，舉辦了一場以“ai和藝術(shù)”為主題的慈善義賣活動。

    這場活動邀請了眾多ai公司參與，致成科技也收到了邀請函。

    隨著ai技術(shù)的飛速發(fā)展，許多科技公司、研究機(jī)構(gòu)或個人在探索一個新領(lǐng)域——利用ai進(jìn)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

    這幾年，ai在音樂、繪畫、小說等領(lǐng)域大展拳腳，成果頗豐。

    受邀參加的單位或個人，需要提交一份與主題相關(guān)的展品，人工制作或者ai制作都可以。

    這些展品白天將會在展廳內(nèi)匿名展示，到了晚上再進(jìn)行拍賣。展品拍賣之后，方能揭曉送展單位或個人的名稱。

    這個領(lǐng)域是致成科技之前極少涉足的，然而這難不倒大家。

    程序員也是有浪漫細(xì)胞的，季成然和陶斌研究了挺久，最終利用一串?dāng)?shù)學(xué)公式在電腦里繪制出了一幅抽象的畫。

    別說，還真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活動當(dāng)天，顧新橙和季成然一同前往會場。

    季成然沒有穿平日里不拘一格的程序員裝束，而是換上一身黑色西服。

    顧新橙今日特地梳妝打扮一番，換上了上次買來的真絲裙，整個人神采奕奕。這是一場活動，更是一場交際會，她不能落了下風(fēng)。

    兩人走在一處，倒也挺般配，像是互為男女伴。

    在會場門口，他們遇到一個熟人，傅棠舟。

    他沒有帶女伴，只有于修陪在他旁邊。

    兩人主動和投資人打了個招呼：“傅總。”

    傅棠舟的目光飛快地掃過二人，說：“挺巧?！?/br>
    其實不巧，他知道致成科技的人會過來——顧新橙作為門面擔(dān)當(dāng)，怎么會不來呢？

    她現(xiàn)在像一只漂亮的孔雀，在交際場內(nèi)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