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四個故事

    她的眼神還像六年前那樣，一直看著他,仿佛她的全世界都只有一個叫張擎的男人。

    她抱著他的腰緩緩落在正好行駛過來的船頭,夏初雪六年間,沒有長高，也沒有長瘦,或者長胖。她的頭頂還是剛到張擎的胸口前。小小的，像個孩子。

    “三月雪還沒有到，我們提前見面了?！彼纹さ耐崃艘幌骂^,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張擎一時語塞,張開嘴,又閉上。然后盯著夏初雪，怕她再次悄無聲息的跑了。

    “你怎么不說話？你以前可不是個害羞的人?！毕某跹┌焉碜优さ剿沁?探著頭,看向張擎的臉。

    “我......”張擎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找到你的答案了嗎？”夏初雪沒給他說話的機(jī)會,問出了她自己最想要問的問題。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找到了就好?！毕某跹┳讼聛?把潔白、纖瘦的小腳放到河里。那是三月份，河水的寒氣還未褪去。

    張擎聽到不尋常的水花聲,這才發(fā)現(xiàn),小丫頭沒有穿鞋。

    他急忙蹲下來,把夏初雪的腳從水里撈了出來，用他的衣服擦干凈腳上的水。“不涼嗎？還沒到夏天，就光著腳,你的鞋呢？”

    夏初雪看著張擎嘮嘮叨叨的嘴，直接親了上去。然后又坐回原來的姿勢。張擎擦腳的手愣住,耳根燒得通紅。他六年沒有和任何女人接觸過了。沒有心思，他這六年間只做了一件事，找夏初雪等她回來。

    就算知道，她嫁人也好。

    他抬頭看向夏初雪，小丫頭仿佛是什么也沒發(fā)生過，還是那副天真爛漫的樣子看著他。她身子很清瘦，唯獨(dú)臉上一笑起來嘟出兩塊嬰兒肥。

    “我不用穿鞋的。我現(xiàn)在百毒不侵?！彼孟裉貏e開心，比六年前的她更加開朗。

    “張擎，你原來行走江湖，沒有把三月雪的名號打出去?，F(xiàn)在我?guī)湍愦虺鋈チ?。和你同樣的歲數(shù)。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厲害？”小丫頭耀武揚(yáng)威的說道。

    張擎擦好了她的腳，就放到了船上。回答：“確實(shí)比我厲害，小魔頭?！?/br>
    可是剛才還喊著不冷的小姑娘，突然間變了臉，嘟起嘴來，硬生生又將腳塞回了張擎的懷里?！拔依洹！彼蓱z巴巴的說道。

    “我不是小魔頭。我沒有害過好人。懲罰壞人，也是讓他們難受一陣，從來沒有人死在過我的手上?！彼f著自己初入江湖這些年的‘豐功偉績’?！爱?dāng)然，我也救過一些人。可是，現(xiàn)在天下死的人太多了。我也只能看著哪個順眼，救哪一個......”

    “嗯，你做的非常好?！?/br>
    “真的嗎？”

    “假的?！?/br>
    “哦，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騙你的，你做的很好，比我好?！?/br>
    “真的嗎？”

    “假的?！?/br>
    “哼，你又騙我！”

    “那你想要多少遍肯定呢？”

    “那我做的究竟好不好?。俊?/br>
    “那我再說一遍。”

    “嗯！好?！?/br>
    “你做的非常好?！?/br>
    奇怪的是客棧老板都換了，唯獨(dú)對面唱小曲兒的女人一直沒有換。今年她的紗制裙外，套了一件披風(fēng)。她不會看著遠(yuǎn)方的家鄉(xiāng)，唱的歌也不再是那種哀怨的、悲傷的小調(diào)。她似乎放下了，似乎過得很好。

    張擎背著夏初雪回到了客棧，譚竹青還在等他。張擎的屋門大開，譚竹青倒也不介意。張擎甚至懷疑，他和夏初雪剛才的一舉一動，都被譚竹青監(jiān)視了！

    他倒不像是一根光明磊落的竹子，反而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蛇。用他那冰冷，沒有溫度的眼睛，靜悄悄的打量著這個世界。事實(shí)證明張擎的直覺很準(zhǔn)。譚竹青確實(shí)是一條青蛇，上古神蛇。只不過現(xiàn)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

    “你怎么還不走？”張擎攆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