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您本該記得的?！币笸疀]有理會展笑天，沉聲道，“您本該什么都記得，既然您忘了，那也沒辦法?！?/br>
    余笙仍然沒聽懂。

    “不過，以師尊的聰慧，有了提示的話，一定能輕易猜到真相?！?/br>
    說完這句，殷妄之陡然彈指，一道極重的陰氣打出，直沖向展笑天的佩劍，與內(nèi)里剛剛安分下來的劍靈劇烈撞擊。

    這一擊，遠(yuǎn)比直接打在展笑天身上更加有用，后者為了控制劍靈，避免情況再次惡化，不得不集中精力應(yīng)對，連連后退了三步。

    殷妄之得了空當(dāng)，趁機(jī)身形一閃，瞬間出現(xiàn)在了余笙面前，伸手一抓。

    剎那間，光線與聲音一同消失，天旋地轉(zhuǎn)，余笙再一睜眼，兩人已經(jīng)離開了玲瓏螺的內(nèi)部，站在一片廣闊無邊的荒漠上。

    “這是……”

    余笙還未看清周遭景色，殷妄之已經(jīng)貼身襲來，全力以赴地朝他丟來一個陌生法器。

    寒光閃過，余笙下意識抬起拂塵回?fù)?，法器在半空被切作兩半，突然炸開，卻沒有就此被毀，反而一個化作兩個，從兩個不同方向再次沖來。余笙腳下點地，瞬間騰空而起，旋身躲閃，這才看清那法器是個骷髏形狀，甚是陰森可怖。

    “殷妄之！”

    他來不及多說，只厲聲低喝了一聲，卻見殷妄之眸光沉沉，不知打算著什么，也隨著那奇怪的法器一同出手，卻不是用刀，而是忽然張開了一把傘。

    頭頂?shù)墓饩€突然變暗，傾盆大雨轉(zhuǎn)瞬落下，余笙動作慢了一瞬，隱約聞到了酒香。

    “您想看那個夢……那徒兒，就幫您回想一下。”

    酒香醉人，余笙本來就喝過一些，雖然不至于徹底醉了，卻也并不如尋常時靈敏，此時聞著的香氣，竟然也是醉光陰的氣味，他一邊躲閃著那些追逐不舍的骷髏頭法器，一邊朝四周看去，發(fā)現(xiàn)四周的景色瞬息就變了。

    就像是回到了他的那個斷思崖，又像是站在鬼王那顆參天大的花樹下面，雨不是雨，而是漫天傾灑的酒液。

    余笙再一低頭，驚訝地發(fā)現(xiàn)手中的拂塵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熟悉的酒杯，自己正站在雨簾前，躲在門內(nèi)看雨，而剛才的骷髏頭，以及殷妄之都不知所終。

    幻術(shù)？

    他微微皺眉，懷疑殷妄之是想借這等幻術(shù)展現(xiàn)一切，可他不想親身再經(jīng)歷一遍不說，若是只要幻術(shù)，也根本不需要用那種一看就不妙的法器才對。

    風(fēng)景變幻，不等余笙做決定，他便瞧見自己來到了雨中，不遮不擋，杯中的酒便滿了，他渾身也被酒液打濕得徹底，酒氣順著口鼻深入肺腑，像是更醉了。

    不遠(yuǎn)處，花樹之下，則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像是在等什么人。

    “師尊?！?/br>
    殷妄之？

    余笙心下警覺，不肯靠近，腳下的土地卻不斷變化，將他與那樹之間的距離自動縮短，躲也不能地站在了殷妄之的面前。

    天旋地轉(zhuǎn)，他開始醉得徹底，站立不穩(wěn)，幾乎摔倒在地上，余笙皺眉，只覺頭暈，心中清楚這只是幻術(shù)的作用，并非是真的醉。

    下一刻，殷妄之張開雙臂，接住了他，干燥的手掌壓在濕潤的衣衫上，一點點為他撫平褶皺，將層層布料中的酒水?dāng)D出，一下一下，緊緊貼在身上。

    余笙咬了咬舌尖，抬手去推，畫面卻又是一變，后背猛然撞在了樹干上，手臂舉過頭頂，被殷妄之扣住。

    身上本該是冷的，因為衣衫都濕透了，可身上也在不斷發(fā)燙、變熱，因為醉得太厲害了，也因為兩個人貼得太近了。

    “這就是……那個夢？”

    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jīng)……找到答案了。

    果然應(yīng)該相信直覺的，他并不想知道的……

    “不全是?！币笸N在他耳邊，為他吹干耳畔的水，“還有徒兒的野心?！?/br>
    “什……”

    “師尊，我早就想這么做了?！币笸鄣子行哪П粏拘训某嗉t，“等到全部的醉光陰足夠在三界崖下一場雨，就騙您徹底醉倒過去，然后帶您走，離開這兒，藏起來，誰都不給分享?！?/br>
    余笙深吸一口氣，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拐我個糟老頭子做什么？”

    殷妄之被噎了一下，而后提醒他，“您在徒兒眼里從來不是什么花甲老人?！?/br>
    余笙：……

    “從一開始，就不是，但我愿意被您騙?！币笸^續(xù)道，“師尊，您做好決定了，不會留在鬼界了，對嗎？也是，鬼界那么冷，我又做了這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您一定失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