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慕良卿_分節(jié)閱讀_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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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王嘆息了一聲,轉(zhuǎn)身,直直盯著他,“老九,你以為,寡人單憑荀況的一紙薦書,就把這么高的官職交給你?” 這下,韓非的臉色都變了,“......那是?” 韓王把緣由和盤托出,“世上的事情,有一個果,并非只有一個因。王后的侄女好歹是嫡出的貴族小姐,她非你莫嫁,單單憑你一個九公子的身份,迎娶她終究是不妥,寡人的面子也掛不住?!?/br> 韓非恍悟,合著,這個官職還是當(dāng)上門女婿換來的? “原來如此......” 韓王見他猶疑不定,又道:“王后娘家的地位不低,你一得了高官,二得了美人,三得了岳丈家的后盾,還有何不滿意的?” 韓非抬頭,看著樹梢上的枝條搖曳在風(fēng)中,嘆道:“父王,若此生所娶之人皆非所愛,兒臣寧愿孤獨終老?!?/br> “不知所謂!”韓王憤怒地一哼,常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終于染了怒色,“這點你真該跟你四哥討教討教,莫要總想這些風(fēng)花雪月不切實際的東西。待過幾年你才明白,今日擺在你面前的,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br> 韓非仍舊筆挺站著,像在風(fēng)雪中長青的勁松,“若父王執(zhí)意要將司法一職與結(jié)親混為一談,兒臣唯有請父王,收回封官的指令。” 韓王頓了頓,“你說什么?” “請父王收回封官的指令?!表n非重復(fù)了一遍,胸口憋了一口悶氣。 他的抱負(fù),他的希冀,絕不可能去依附婚姻實現(xiàn)。 他下巴微收,直直盯著韓王,字句鏗鏘,前所未有的決絕,“因為兒臣希望有一日,父王看重兒臣,是因為兒臣胸有點墨,腹有詩書,目有章法,心有原則。而不是攀附婦人,貪面首之歡?!?/br> 這番話,倒是讓韓王狠狠一驚。這等好事要放在其他公子身上,肯定都額手稱慶,恨不得昭告天下。韓非......倒不屑一顧么?他這個疏遠得幾乎快要忘記的兒子,在外面的那十年里,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荀況,那個傳聞中性格孤僻怪異的老夫子,究竟教了什么給他? 韓王為君十幾載,一半的心思掛在前朝,一半的心思掛在后宮,對這些前沿的改革思想一概不問,制法強國的主張他更是看也沒看過。把強國的籌碼悉數(shù)壓到強軍上,收上來的稅金也都拿去養(yǎng)兵,即便國庫空虛,也要讓軍隊富余。這也是姬無夜權(quán)傾朝野的原因。 殊不知“民心如水,水勢無?!保晃稄娷姸鲆暦ㄖ?,賦稅繁重,將領(lǐng)恃寵而驕,功壓君王。國人莫敢言,唯只道路以目。時間一長,無疑會導(dǎo)致官逼民反,內(nèi)亂橫生。 這一點,韓王明白得太晚。 .................分割線................. “子房,我前兩月藏的酒呢?”相府中,蜿蜒的紅木走廊里,韓非將手搭在欄桿上,問道。 普天之下,唯有張良這里,他才討得了一絲安心,不用想那些煩惱之事。 “韓兄,天色這么晚了,飲酒傷身?!睆埩剂嘀鵁艋\出來,攏了攏身上月白色的披風(fēng)。 韓非閉眸抬首,嘆道:“誒,辜負(fù)美人,空樽對月,實乃人生兩大憾事。”(《天行九歌》臺詞,非老木原創(chuàng)) 張良莞爾,將燈籠放在地上,在他身旁站著,“韓兄近日怎么了?又怕負(fù)美人,又怕負(fù)美酒?!?/br> 韓非想起與韓王的對話,心里一陣難受,低聲嘆道:“今日險些都辜負(fù)了......” 這句話很輕,散在風(fēng)里幾乎聽不見。 張良回首問:“韓兄說什么?” 韓非笑了笑,“沒什么?!?/br> 他心虛地咳了咳,打算把剛剛的話翻過篇去,正措著辭,回首望向張良,卻生生一愣。 只見張良穿著月白的單衣,腰間一條手掌寬的淺藍衣帶,勾勒出腰間的纖細線條,外面披一件湖藍色的及地披風(fēng),柔軟的絨毛繩子系在脖頸上。平日用發(fā)冠束縛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現(xiàn)下也只別了一支發(fā)簪,導(dǎo)致好幾縷青絲都不聽話地脫離簪子,垂落在額前。晚風(fēng)拂過,撩起那幾絲頭發(fā),柔軟的發(fā)尾仿佛就刮在韓非的心尖,酥癢難耐。 世上......怎會有如此美好的人? 加上之前在王宮的不得意,在如此沖擊之下,韓非一時失了控制,將他攬入懷中。 “子房......” “嗯?”張良被他攬著,不明所以地偏了偏頭。 韓非默了半晌,嗅著鼻尖的淺淺清香,“可是沐浴過了?” 張良怔了怔,任由他抱著,“嗯,沐浴晚的話,若離他們也忙得晚,休息不好?!?/br> 他倒沒覺著這個擁抱有什么另外的意義,只以為是兄弟間的某種單純的交流。索性今日韓非眸間夾了憂愁,他想抱就讓他抱著罷。 韓非輕輕笑著,“你這作主子的,怎么還老是將就下人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