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病人們過于緊張，精神病院里的醫(yī)生并沒有穿白大褂，而是著常服。

    “小小年紀就成了知名作者，年輕有為啊！”周醫(yī)生拍了拍莫長安的肩，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進去吧，人已經在里邊了?！?/br>
    “他是……”

    “那個殺人狂在我們醫(yī)院唯一一個交好的病人，一直到現在，殺人狂殺的人中還有一名受害者沒有找到。而他就是獲得信息的關鍵點，小劉警官這些年經常來醫(yī)院就是為了他?！?/br>
    “唯一交好的病人？”

    “對，他當時和殺人狂關系很好，經常在一起聊天，吃飯也在一塊，他可以說是最了解殺人狂的人了。他的病情并不算嚴重，你如果有想知道的東西可以問問他，不過他不一定會答復你?！?/br>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醫(yī)生提醒。”

    “進去吧，里邊有監(jiān)控，如果發(fā)生什么特殊情況不要怕，我們會及時過來的。”

    莫長安推門進去之后，發(fā)現這里的布置與監(jiān)獄里探監(jiān)的地方類似，不過并不是封得嚴嚴實實的玻璃，而是金屬圍欄。圍欄是連在桌子上的，把桌子一分為二，那對面已經坐著一名三十來歲的男人了。

    桌子很寬，是故意讓兩邊的人沒法接觸的。

    “你好?！蹦腥丝吹侥L安進來之后主動向他點了點頭打招呼。

    莫長安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也回打了個招呼。

    “你好?！?/br>
    “我看過你寫的書，寫得很好，特別是那幾篇懸疑，我很喜歡?！?/br>
    “謝謝?！?/br>
    對方很健談，莫長安絲毫沒有看出他與正常人有什么不同來。

    “聽說你來看我是想對你的新書進行取材?！蹦腥瞬]有跟莫長安寒暄多久，而是占據了話語的主動權，很快就直入了主題。

    “是的，我文里一個角色和他很像，聽說你是他生前關系最好的人，所以我想來跟你了解一下他的情況?！?/br>
    男人深深地看了莫長安一眼，莫長安卻感覺他在透過自己看什么人，背后有些發(fā)涼。

    “你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我都可以告訴你。”

    “他平時生活的時候有什么與眾不同，或者是特殊的習慣、表現嗎？”

    “你要知道，他一直到死，也沒有被判定是否有精神病，所以你問的這個問題并沒有什么意義。如果你只是想知道一個連環(huán)殺人犯在生活上與別人有什么不同的話，那我告訴你，沒有。”

    “他是一個家教非常好的人，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貴族氣息，即便是到了這里，他舉手投足都還保留著那份優(yōu)雅。如果不是知道他殺了人，根本就看不出來與別人有什么不同?！?/br>
    “或許在你們看來他殺人是錯的，但是在他看來，殺人只是一種藝術行為而已，他追求這種藝術。從辯證的角度來看，如果不是有人倫常理這種東西的存在限制著大家的思維，他這也算不得錯?！?/br>
    “許多人追求藝術，而他追求的藝術比較與眾不同而已。”

    “這是他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是這么想的？”莫長安問。

    “這是他的想法，而我也認可他的想法?！蹦腥穗p手交叉，把下巴放在了手上，趴在了桌面上?！澳憧赡懿恢溃揖褪且驗閺男∠敕ㄅc大家不一樣，所以才被家里人送了進來?！?/br>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精神病，只是我與那些人不同的是，他們會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而我不會。我看過幾十本與心理學相關的書籍，我知道精神病患者與正常人有什么不同，但其特征從來沒有一點在我身上應驗了的?！?/br>
    “那你是怎么被送進來的呢？你沒有病的話，醫(yī)院應該會拒絕接收吧？”

    從頭到尾，對面的男人表現出了良好的涵養(yǎng)，說話思路清晰，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如果他說自己沒病，也不是不可能。世界上有那么多特立獨行的人，不可能每個人的想法都是隨大流的。

    “精神病院和普通醫(yī)院是不一樣的，他們的收入就是靠我們這樣的人的家里提供的，每個月都要繳納一筆不小的費用，少一個病人他們一年得少幾十萬塊錢。”男人不屑地說道。

    “我剛進來的時候也掙扎過，我說我沒有病，但是醫(yī)生收了我家里的錢。我掙扎他們就罵我，我反抗他們就給我吃藥，最后，我變成了精神病。不過后來，我發(fā)現這地方也挺好的，想看，比在外面輕松多了?！?/br>
    “你這樣的話……”莫長安話說了一半，停在了那里。

    他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如果眼前的人真的不是精神病病人，那他自已一個人在醫(yī)院里，連求助都找不到人。但莫長安也不敢輕易下定論，更不敢自己站出來幫他說話。

    而且他還記得剛才周醫(yī)生說的話，小劉警官每次來找他，都是想從他口中知道關于死者的線索，所以事情一定沒有這么簡單。

    “你是獨生子吧？”男人突然問。

    “是的?！蹦L安點了點頭，這沒有什么可以隱瞞的。

    “那還好，起碼家里不會有個為了爭奪家產把你送進精神病院的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