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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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林深知一家錢莊發(fā)生擠提幾乎無救,倒閉的可能非常大,保不齊連自己的命都得搭上。他忽然看見希望,聲淚俱下道:“辰時,我待你不薄,你一定要幫我?!?/br> 這“不薄”二字有些牽強,辰時想起趙寶林當年詆毀自己私挪庫銀,心中一寬,愁容滿面道:“我一回來就聽說出了事,誠至錢莊的東家是我jiejie,我負責放貸收賬,大事做不了主。” 趙寶林明白他是故意推脫,懇求地說:“只要你能救我于危難,我將冉竹嫁給你?!?/br> 辰時對冉竹并無好感,委婉拒絕:“不是我不想幫您,萬利此刻需要的現(xiàn)銀數(shù)額巨大,即使我能對您拆借出來,萬一誠至錢莊也發(fā)生擠兌后果不堪設想,這里的風險誰也承擔不起?!?/br> 此言一出,趙寶林如喪考妣,痛哭流涕,“辰時,你這是要看著我死??!” 辰時緘默良久,半為難地開口道:“救急的法子倒是有一個,不知當不當講。” “你快說?!?/br> “您若肯將萬利的份額賣給誠至錢莊,那我們就成了一家,我在jiejie面前也好說話,定全力助您解除危機。” 此刻,趙寶林真正見識到他的城府之深,直直盯著他的眼睛問:“不乏是個路子,你說說,要轉(zhuǎn)賣多少才合適?” 辰時畢竟年輕,與他一陣目光對峙后敗下陣來,旁顧別處,底氣不足地回:“對半?!?/br> 果然是個圈套,打獵的讓鷹給啄了眼!趙寶林將面孔繃得嚴絲合縫,肅容嚴聲道:“辰時,你夠狠,早我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你陰險狡詐,包藏禍心。萬利的本金別人不知道,你最清楚,九萬就想吃我?guī)资f,你簡直是又毒又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辰時干脆變了臉色,直言道:“就在剛才,萬利門口排著百余人無法打烊,這是首日,消息會越傳越廣。兩日之內(nèi)沒有大儲戶提現(xiàn)的情況下,萬利急需的現(xiàn)銀至少在八十萬以上,大儲戶和小儲戶誰會更急,你們能堅持五天嗎?您也不必勉強,我明早再上衙門塞錢托關系,盡力想辦法,看能不能在審案前先保您出獄。” 趙寶林神色轉(zhuǎn)為凄郁,仰頭長嘆一聲:“出獄有什么用,欠債的一定會想辦法拖延逃避,存戶和要債的蜂擁而至,外邊對我來說能比大獄更安全嗎?” 他這一嘆中蘊含著解不開的愁與憤,冷笑道:“這個套你早就下好了,對半就對半,拿筆印來!” 辰時心下一凜,恭敬行一個禮:“放貸是您的強項,但收賬您手下沒有好用之人,我們一起做,紅利不會少?!?/br> 已過亥時,整條街都上了門板,萬利錢莊門口依舊擁擠,無論伙計如何勸阻皆是徒勞,儲戶不肯離開,因為誰都無法保證錢莊明日能正常開門。 辰時帶著誠至錢莊的伙計們過來,先向夫人說明情況后進到正廳,站上高椅大聲安撫儲戶:“各位,我是誠至錢莊的掌柜李辰時。大家聽我一句,誠至錢莊與萬利錢莊是一家,我們資金充足,可以滿足全部取現(xiàn)。這邊一時忙不過來,大家等不了可以明日再來,或者拿你們的存折去誠至錢莊取現(xiàn)?!?/br> 這話一出,眾人立刻商議起來,擠在門外的人喊道:“都說萬利錢莊拿銀子全部放高利,你的話能不能信?” “這是我們的血汗錢,你們都快倒閉了,別想欺騙我們?!?/br> 辰時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表情嚴肅地說:“誠至錢莊的大門敞開,茶水點心備齊,你們過去幾個人一探便知。” 聞言,有人立刻策馬趕去誠至錢莊,果見店內(nèi)燈燭輝煌,伙計們整整齊齊等在門口。 那人順利取出銀子,策馬回來將情況一說,儲戶們的情緒總算有所松懈,少數(shù)人跑去誠至錢莊,多數(shù)人依舊要在萬利提銀后離開。 只在一時,儲戶們一窩蜂涌過來,誠至錢莊頓時忙得不可開交。 次日,誠至錢莊也引來一波取現(xiàn)浪潮,儲戶們見這里隊伍排得老長卻秩序未亂,伙計在門外擺起條椅茶幾,端茶倒水伺候周到,逐漸打消了擔憂。 一場地震式的風波來得快,去得慢,其中不乏有別家錢莊煽動儲戶,想將誠至錢莊拉下水。棠兒承認自己膽大貪心,幸好誠至錢莊資金多又有花無心在幕后支持,危機逐漸解除。 北京的天氣暖和起來,萬木蔥蘢,姹紫嫣紅。 皇帝給過玄灃機會,只是他枉有賢名,從未做過一件于社稷有功之事。隱憂禍端往往起于蕭墻之內(nèi),皇帝慮事深遠,決定打壓玄灃的勢力,已經(jīng)下旨免除玄敬領侍衛(wèi)之職,調(diào)遠在四川的皇七子玄皓回京。又召見玄正,玄恒和三位上書房大臣,追問許鵬程的案子。 朝臣們忠jian各半,有些擅權有些超脫,已然看出追繳之事告一段落,貪腐過的官員開始想法報復清算戶部追討債款之人。太子和皇三子自不用說,皇帝為了保下劉芳勇特將他調(diào)到御前,下頭那些不大不小的官便成了當初欠債官員的打擊對象。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些倒霉官被冠上辦事不力等各種罪名,上頭有人想治你還怕找不到理由?這才過了幾個月,太子留在戶部的幾個人他們不敢動,昔日跟著玄正盲打莽撞的一干人被貶的,彈劾的,全都丟了烏紗帽。玄正剛當上親王就成了孤臣,又受許鵬程的案子牽連舉步維艱。 一系列問題出現(xiàn),足見官場不良風氣,皇帝要把局勢扳回正軌,更要給朝臣和居心叵測之人顏色看。 這些天皇帝異常忙碌,早起問政,簡單用些點心又與眾臣議事,政務處理完一批又一批,頭昏的情況越發(fā)嚴重。 上書房三個大臣權利有限,辦事遠不如太子便利,皇帝沒有幫手,只能事無巨細樣樣過問。殿內(nèi)一片安靜,他的頭又疼了,真切感覺到累,突然想太子了,幾年來由他協(xié)理朝政,處理簡要奏章提出解決方略,確實省心省力。 太醫(yī)過來請平安脈,皇帝看向御案上成堆的奏折,讓文吏分揀,挑重要的處理。 小太監(jiān)躬身引張義平進御花園,張義平一整衣袖,對皇帝行下三跪九叩大禮。 園子里花團錦簇格外清凈,皇帝的不適大有緩解,邊走邊對張義平道:“順天府的案子想來你也有所耳聞,朕叫你回來正是為了這事?!?/br> 張義平控背走在皇帝身側(cè),他面露難色,猶豫片刻,壯著膽子道:“臣……臣不敢接這個案子。” 皇帝步伐漸緩,似乎并不在意,“朕剛開口你就推諉,你的赤膽忠心呢?” 張義平嚴謹回道:“臣的赤膽和忠心都在,臣不怕得罪人,只怕得罪的人太多太大?!?/br> 皇帝清楚這太多太大的含義,正色道:“朕知你所憂所慮,只是你們做臣子的揆之天道,理應有舍身報國之心。你清廉自守原是好的,只在變通一點上犯了毛病,朕恰要取你剛正不阿的秉性。君使臣以禮,你的后路由朕替你擔保,朕賜你王命令牌,上至太子重臣,下至皇子官吏,一查到底?!?/br> 張義平的確是在求這個擔保,鄭重應道:“臣,遵旨。” 萬利錢莊的賬目清查足足花了數(shù)日,辰時逐一理清高利欠條,開始著手收回債款和評估風險的事。 辰耀理完賬目,不由心潮澎湃,著實佩服棠兒的能力,笑道:“你現(xiàn)在身家近百萬了?!?/br> 棠兒心有余悸,認真說:“從一開始我就在走捷徑,這樣下去完全不行,我們必須找到腳踏實地的商業(yè)手法,我想做茶生意?!?/br> 辰耀搖頭,“你剛說到腳踏實地,這就已經(jīng)好高騖遠了,我們根本不懂,茶生意不會比錢莊好賺?!?/br> 棠兒想過很多,不緊不慢地說:“花家是松江最大的內(nèi)商,他們幾乎壟斷了松江和寧波港的生絲對洋貿(mào)易,目前四個海關口岸的大項交易是生絲,茶葉次之。茶葉對洋交易主要為綠茶,價格昂貴不易保存,漫長的海運過程容易受潮,只要我將全發(fā)酵和半發(fā)酵的茶做出去,一定能賺到洋人的錢。紅茶在歐洲的富人階層很受歡迎,他們對于茶葉是大量需要,且持續(xù)長久的?!?/br> 聞言,辰時兩眼放光,激動說道:“姐,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管說怎么做就行。” 棠兒揚目微笑,“我一定會去開茶行,至于對洋貿(mào)易只是初步預想,錢莊的事還需你來用心?!?/br> 花無心應約來到誠至錢莊,棠兒欣然一笑,雙手捧上茶,辰時端坐拿出算盤,不刻便列清賬目交與棠兒。 這是個值得紀念的時刻,棠兒將賬目移到花無心面前,“你先前給我的銀子,抹去零頭是二十七萬,以二分利計算,這次的六十萬是五分利。你確認一下數(shù)額,要現(xiàn)銀還是銀票?” 花無心長眸中含著些許復雜,默然良久,決定成全她的心意,“你這里存額利息是多少?” 棠兒蹙眉凝望他片刻,目中含著三分笑,七分感激,“整個江寧都是三厘?!?/br> “我是你們錢莊最大的存戶嗎?” “是的?!?/br> “那好,給我存折,我要回松江,你陪我吃午飯,送我到碼頭?!?/br> 月色如水,如籠輕霧,道路延伸,稀疏的燈光將馬車拋入無邊黑暗中。 倏地從暗處閃過一道人影,馬兒受到驚嚇騰起前蹄而立,一柄寒光茫茫的長劍橫向過來,車夫的臉色悚然大變,一扔韁繩奪路而逃。 黑衣人身影飄忽緊追而上,一抹絢光閃過,“嗤”利器刺入后背,車夫當場斃命,鮮血滿地流淌。 棠兒的心突突狂跳,思緒被強烈的恐懼擾亂,掀開車簾,數(shù)名黑衣人已經(jīng)將馬車包圍,首領執(zhí)劍一指,“下車?!?/br> 棠兒極力鎮(zhèn)定,小心從繡花火鐮包內(nèi)拿出花無心給自己防身的短銃藏進袖子里。 白川反常驚慌,疾步如飛,見到玄昱立刻拱手道:“主子,棠兒姑娘被人劫走了。” 玄昱的臉孔瞬間失形,稍作調(diào)整,立時取劍大步跨出門外,“讓霍東的人全部過來,再著人去通知劉禹輝待命?!?/br> 到了馬車出事的地方,霍東立即派手下出動數(shù)條獵犬,這些獵犬經(jīng)過專門的追蹤訓練,嗅一嗅棠兒穿過的衣物后帶著人一路向北狂奔,浩浩蕩蕩的人馬緊隨其后。 第21章 意不盡 (21) 屋內(nèi)氣氛壓抑,黑衣人首領的一聲冷笑顯得格外森然,“姑娘有魄力,到了這里還能如此冷靜?!?/br> 棠兒盡量控制情緒,聲線依舊有些顫音:“你們帶著目的而來,要殺我早就動手了?!?/br> 首領扯下遮面黑布,露出一張恐怖的刀疤臉,獰笑道:“姑娘膽識過人,不妨猜猜我請你來所為何事?!?/br> 他的臉上仿佛寫著一個壞字,棠兒移開目光,盡力不去看這種面目丑陋之人,“我猜不準,料也不過是些蠅營狗茍,諸如此類之事?!?/br> 首領似在發(fā)笑,從袖口拿出一張紙,展開放在燈下,“錯了,聽聞姑娘寫得一手好字,抄完這篇,按個手印,我立刻將你送回家?!?/br> 棠兒轉(zhuǎn)臉去看,雙瞳不禁放大,恐懼感隨之越發(fā)強烈,思想仿若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拖入深不見底的黑幕。 首領拿筆在硯中飽沾墨汁,語氣不重卻帶著威脅:“姑娘是聰明人,應該明白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罰酒。” 棠兒思考紙張上的內(nèi)容,仿若領悟到了什么,淡定念起來:“妾身李氏棠兒,系秦淮聞名娼女,得皇太子玄昱青睞私之相好。追歡行樂,如膠似漆,懷有身孕,怎料恩愛過后慘遭拋棄,痛失腹中胎兒。見證太子玄昱收買人心,謀結黨羽,以剿匪名義濫用權利,縱火燒殺,搶奪民財……” 首領怒色大現(xiàn),一把將紙奪過來放好,吼道:“快寫!” 這封信要以書寫者的死為代價才更具效果和說服力,棠兒搖頭,表情認真地說:“這些絕非事實,我當然不會寫,你想往太子頭上潑臟水,讓我猜猜你是受誰指使?!?/br> 首領的態(tài)度轉(zhuǎn)為兇悍,劍柄打向她的后背,惡狠狠道:“看來不動真格是不行了!” 強烈的危機感陡然爆發(fā),棠兒顧不得背上疼痛,后退幾步將短銃握在手中,大聲道:“看清楚,這是西洋火/槍,誰敢過來誰先死。” 黑衣人快速靠攏,首領頭一抻,指著左邊的六人下令:“你們上!” 一股勇氣在棠兒心中熊熊升起,她凝神瞄準首領,爾后將槍口對上屋頂,玄昱一直派人跟蹤自己,讓這顆子彈發(fā)出最大的響聲才是有效的求助。 “砰”一聲巨響劃破了夜的安謐,驚起宿鳥撲簌簌飛出樹冠。 兩個黑衣人疾步上前控制住棠兒,首領奪過短銃,眼睛如獸類一樣生出詭異的熒光,一把抓過棠兒的左手,拿一根長鋼針,逐漸用力扎入她的食指之間。 鉆心入骨的疼痛感瞬間迸發(fā),棠兒奮力掙扎無果,咬緊牙齒,頭皮一陣發(fā)麻,手指痛得抽搐起來。 首領扯起她的頭發(fā),“再給你一次機會,現(xiàn)在松口還來得及。” 棠兒心中清楚,一旦寫完自己很快會被滅口,鼻息因疼痛而粗重,“我寫?!?/br> 首領命令手下將她放開,饒有興致地看著,“別玩花樣,否則后果你承受不起!” 十指連心,棠兒痛得面容扭曲,握緊血液凝固的手指,深吸一口氣,忍痛將細針從指甲內(nèi)抽出來,下筆開始抄寫。 看著歪斜扭亂的字跡,首領眼中發(fā)出兇狠的光,把臉繃緊道:“不許抖,好好寫!” 棠兒額上的冷汗膩濕了鬢發(fā),闔目稍作調(diào)整,雙臂卻因疼痛抖得更加厲害。 首領早就起了色心,突然將她扣在案上,冷臉對手下喝道:“都滾出去!” 棠兒預感到了什么,驚懼愈發(fā)強烈,拼盡全力掙扎嘶喊。 黑衣人陸續(xù)離開,一道黑影突然沖過來,手中的劍森寒縱橫,以極快的速度向首領擊殺過去。 首領將棠兒推開,右手一揚,長劍輪動,寒光繞體,連連回擊,數(shù)招過后,對方不敵被一劍刺中腹部。那人傷得不輕,雙眉擰成“川”字,捂緊滲血的腹部連連后退。 火光極速而來,好似一條翻騰的火龍,馬蹄聲急如驚雷,轟轟隆隆,玄昱的人馬追蹤而來,很快鎖定槍響的位置。 松明火把印得四下通亮,弓箭手預備就緒,將整座樓圍得密不透風。白川翻身下馬,箭步跑到玄昱面前,“主子稍候,由我先去打探?!?/br> 火光中,玄昱身穿便裝并無任何防護,臉龐顯得格外剛毅,跳下馬快步向前。 獵犬發(fā)出興奮的狂吠聲,團團火光越來越近,有人進來稟報:“老大,我們被包圍了?!?/br> 只聽喊殺聲地動山搖,沖出去的黑衣人瞬間被密如蝗蟲的弓箭射死,大隊人馬破門而入。兩方實力相差懸殊,侍衛(wèi)們個個彪悍,殺氣騰騰,踏著尸體瘋狂斬殺。 玄昱手中的劍鋒利無比,猛地刺向迎面而來的黑衣人,穿著鎧甲的侍衛(wèi)沖上前將他簇擁在中央。 一時間,刀劍揳入人體的悶聲和慘叫聲刺耳凄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