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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金屋春深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玄昱沒能完全聽懂她的意思,但身體已經(jīng)懂了,只一想到這纖纖一握的五尺玉體,如何能承擔(dān)自己能征善戰(zhàn)的身軀,這些已經(jīng)令他綺念紛亂,一顆心炙烈欲燃。

    第69章 相見歡 (9)

    和衣而眠, 一時相安無事,玄昱內(nèi)斂成穩(wěn),再心動也不負(fù)二十歲時的毛躁急切。他溫柔克制的表現(xiàn)反倒令棠兒生出親近的沖動, 羞怯又似希望, 希望他主動熱情, 為所欲為。

    棠兒從他懷中抬起頭, 甜美的嗓音像是一段脈脈情語:“玄昱,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吧。”

    她身上素淡的香味令玄昱無法自控, 心狂跳不止,“不要說話,更不要喚我的名字?!?/br>
    棠兒被他引得想笑,又嬌純,又大膽地抱上他的脖子,  “玄……”

    第二個字尚未出口,玄昱的心仿佛被狠狠絆了一跤, 直跌進(jìn)愛情的蜜罐子里,閉目襲上她柔軟的唇。

    燭淚凝結(jié),一室皆春,繡金海棠帷帳內(nèi)成了一個渾沌昏聵的旋渦。

    她雙頰嫣紅, 澄凈的眼睛里透出悱惻芳情, 膚色比最名貴的瓷釉還要白,唇微微翕動,柔弱得仿若根本無力自支,極需要被人供奉在心尖上呵護(hù)。玄昱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激越, 周身的熱力如同烈火直侵, 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

    纏綿的唇齒相依更加熱烈,她被徹底卷走了呼吸, 無數(shù)熱流在身體內(nèi)亂竄,思想盡失,甜蜜又迷亂。

    鼻尖,下頜,脖頸,他攻城略地,灼熱的腰腹壓下來。

    一切自然而然,她的高墻盡毀,城池陷落,纖長的手臂毅然抱緊他厚實的肩。

    呼吸聲交錯,痛楚過后她感到幸福,溫馨,安全。如同花瓣落在憐花人的手心,冬日的陽光通徹地點亮了整間屋子,隨風(fēng)飄零的蒲公英終于落入土壤……

    發(fā)現(xiàn)床單上的血漬,玄昱心疼極了,也終于理解了她的生澀,憐惜地吻上她迷離的眼,“棠兒,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是第一次。”

    棠兒的耳朵里還在嗡鳴,渾身骨頭都快散了,軟得沒有一丁點力氣,“這么痛,一點都不好?!?/br>
    不否認(rèn),玄昱并未真正參透大道,只是個普通的男子或者說是俗人,為得到心愛之人的初次而感到身心滿足的俗人。他斂住紊亂的呼吸,將鼻埋進(jìn)她汗?jié)櫟膩y發(fā)間,暗啞低聲道:“多試幾次就不痛了,我以后會特別溫柔?!?/br>
    她蹙起眉,艱難地想從他熱度不減的懷抱中離開,“要試你去找她們,我怕了,真的很痛?!?/br>
    玄昱懷揣虔誠,把唇貼上她布滿淺汗的額頭,“沒有她們,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br>
    棠兒臉上仍呈春情繾綣,虛聲軟語道:“床上的話,可信度很低?。 ?/br>
    玄昱閉目沉默片刻,“每個人心中都有忠誠的信念,我品過頂級的美酒,沒有任何一種能比得上你嘴里的味道,一嘗就醉。實言,這一年多我連正妃那里都沒去過?!?/br>
    棠兒伏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上,聽著強(qiáng)有力的心跳聲,聲音低了下去,“那……你怎么解決?”

    玄昱將她擁緊,“先用忙碌分散注意力,實在不行的時候想著你,然后用手?!?/br>
    棠兒聽得直笑,抬起臉想看他窘迫的樣子,他溫柔一笑,極輕的吻再次覆上來。

    良辰美景,漫漫長夜,春光旖旎無限。

    高唐夢醒,榻下一片散亂。

    棠兒側(cè)過身,一頭長發(fā)就如潑開的墨染在蘇繡枕上,水紅小衣貼在雪白的鎖骨邊,脖頸上點點細(xì)碎的吻痕越襯清晰。

    玄昱輕吻她的額頭,只說天氣太冷讓她多睡一會兒,掖緊被角,攏好帷帳,由蘇進(jìn)保伺候穿衣。

    宮女們逐一步入起居室,手中的托盤上是銅盆、面巾、青鹽、濃茶、漱杯等。玄昱用青鹽洗牙,再拿杯里的濃茶水漱口,洗面后俊朗英氣。

    須臾,一只玉手挑起帷帳,棠兒探出睡意惺忪的臉,粉頸秀面,姽婳旖旎,好似出水芙蕖,惹得宮女們齊齊隔著珠簾注目,縱然同為女子也由不得臉紅心動。

    玄昱單手分簾而入,合身將她裹著被子攬過來,“要喝水嗎?”

    與他的精神飽滿相比,棠兒顯得乏意連連,“嗯。”

    紫蘇捧著茶盤進(jìn)來,玄昱端過杯子喂到她嘴邊,“我事務(wù)繁重,盡量早些回來陪你?!?/br>
    北風(fēng)中夾帶著砂糖似的雪子,四個小太監(jiān)挑著宮燈在前,油靴在雪地上落下數(shù)行腳印,蘇進(jìn)保躬身近到玄昱身側(cè),“主子,留不留?”

    玄昱差點忘了還有這件事,擰回頭看著他,“留,以后不必問?!?/br>
    蘇進(jìn)保點了下頭,“奴才記住了?!?/br>
    晨光清冷,棠兒有些不適應(yīng)北京的氣候,全身乏得厲害,宮女們進(jìn)來伺候洗漱。茯苓是專職梳妝的宮女,她將梳頭匣打開拿出桂花油,一件件擺好大齒犀角梳,細(xì)齒玉梳,篦子。

    知夏束著伶俐清爽的雙環(huán)髻,對髻上絲帶點綴,低著頭楚楚動人,“棠兒jiejie,她們把事情都做了,我不知道做些什么好?!?/br>
    北京這么冷,棠兒自舍不得讓知夏做粗活,她眼里滿是亮澤的笑意,撫一撫知夏的臉,“不用你伺候我就是了,怎么會沒事情做呢?你一直喜歡種花,可以去花房跟著他們學(xué)呀?!?/br>
    知夏微帶驚異地睜大眼睛,“jiejie,真的可以嗎?”

    棠兒想起玄昱,白皙的臉就浮起了一抹淺紅,“有什么不可以,你想學(xué)寫字,我教你,你絕對自由,想做什么都可以?!?/br>
    知夏高興答應(yīng),望一眼妝臺,揭開烏木飾人物頭飾匣頓時怔住了,里面的首飾佩物,簪、釵、勝、步搖、金鈿、銖花、滿目奢華。

    棠兒微微一笑,從西洋鑲金面鏡上看著自己,順手拉開梳妝臺上的燒藍(lán)嵌玉銀首飾盒。上層錦格里全是手串,南紅瑪瑙手串、沉香手串、蜜蠟十八子手串、東珠十八子手串、紅藍(lán)碧璽手串、珊瑚手串。

    打開中間的格子,里面金光滿目,鑲金玳瑁鐲、金鑲四龍戲珠鐲、白玉凸雕纏枝花手鐲、金鑲珠翠軟手鐲、龍鳳戲珠金鐲、金鑲寶石鐲。下層同樣豐富,紅紫翡翠鐲、三色翡翠鐲、竹節(jié)玉紋鐲、青玉雕花鐲、白玉麻花鐲毫不重樣。

    幾個銀嵌寶石大首飾盒面上都掛著繡簽,棠兒好奇地打開其中一個。里面有銀鍍金廣片蝴蝶簪、金嵌珠寶簪、金嵌紅玉蟹簪、翠花碧璽佛手簪、金點翠碧璽花簪、金嵌寶石碧璽海棠簪、珍珠簪,工藝講究,總總林林多到令人眼花繚亂。

    另外幾個鎏金嵌寶石首飾匣同樣有繡簽,棠兒撤回目光,從鏡中看向身后的茯苓道:“給我束最簡單的男式發(fā)髻?!?/br>
    茯苓一愣,忙把束好的發(fā)髻拆開,想想說:“柜里沒有男裝,定做最快也要到明日,您等會兒怎么穿?”

    棠兒去到起居間,拉開高至房梁的整面大衣柜,里頭的衣裳顏色樣式紛呈,加上雪帽斗篷多得無法計數(shù)。左邊分著無數(shù)格子,每一格都整齊疊放著當(dāng)季的各種衣裙。最底下擺放的全是鞋,小羊皮靴,鹿皮高筒靴,繡著花卉的緞面靴,綴著金葉片的,釘著寶石珍珠的,平底的,高底的少說也有幾十雙。

    棠兒想起玄昱說過,他會給她最好的,終于明白首飾盒為什么有繡簽了,因為太多,不記檔編號一時真難找到。

    很快,桂花油的香味淡淡彌散,茯苓巧手生花,已經(jīng)幫棠兒束好簡潔的傾髻。

    棠兒站在大鏡前打量,套上一件碧色兔毛小襖,喚來小六問事,略略了解了府里的情況。玄昱所謂的妾幾乎可以忽略不提,正妃梁羽墨連生三子,其余側(cè)妃庶妃均無所出。

    地上的雪已有尺余,棠兒再看這座園子,密林修竹,門掩長松,一步一景。月洞門,顧名思義以圓月形為門,借門取景,梅雪相宜,廊橋曲水,曉夕霧雪,似水墨畫軸幀幀幽長。

    小太監(jiān)們沿路將積雪鏟凈,棠兒說明自己不愛乘轎,由小六領(lǐng)路步行去世子們讀書的“不逸齋”,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一群宮女和老嬤嬤,一位氣質(zhì)端莊的貴婦不畏嚴(yán)寒,領(lǐng)著孩子等在書齋門口。

    她著裝低調(diào)依舊減不了過人的美貌,端端正正的臉,明澈的目中似蘊(yùn)藏著三月桃花,江南煙雨,軟綿綿的春風(fēng)就送到了人臉上。梁羽墨只感喉間涌出一股酸意,是嫉妒,她在嫉妒這位昨夜和自己夫君枕衾情濃的女子。

    她氣質(zhì)高貴,身上披的鳧靨裘無比奢侈,翠金色在雪天更襯鮮艷富貴。女人最懂女人,棠兒甚至能從她的表情中領(lǐng)悟到她此刻的心情。

    景樾抬頭看著母親,笑著搖一搖她的手。梁羽墨有種欲掙無力感,回過神,謙柔一笑道:“去給女先生行禮?!?/br>
    景樾十分懂事,一雙眼機(jī)靈明亮,上前拱手鞠禮,“先生好。”

    棠兒雙手去扶景樾,面對梁羽墨不免心中牽結(jié),轉(zhuǎn)而對她福身一禮。

    梁羽墨和善與她交談幾句,旋即帶人離開,景樾一下就撲進(jìn)棠兒的懷里,“先生先生,你像畫里的觀音娘娘。”

    這話說得棠兒好開心,她瞇眼笑道:“人小鬼大,別以為一句好話就能令我放松你的功課。”

    景樾咯咯地笑,有模有樣地跑去書桌前拿起筆,棠兒上前,不禁對這位嫡世子刮目相看,這么小的孩子,一手字寫得工整有力。

    “砰”一聲響,一只茶碗就在地上摔得粉碎。

    兩個宮女弓背下去收拾,陳慧然控制不住怨氣,抬腳就將其中一人踹了一腳,亂發(fā)起醋意脾氣:“妾就是妾,愣要稱什么先生,有這么不要臉的人嗎?”

    宮女們耷拉著頭不敢出聲,陳慧然眼中飽含怒意,揚手往另外一人臉上狠勁扇打,“狐媚子,該死的賤人!”

    “呀,meimei火氣這么大?!崩柘媲儆少N身宮女伴著小步進(jìn)門,她兩眼往旁邊一瞥,宮女們立刻退出門外。

    黎湘琴戴著護(hù)甲的手覆在鏨花手爐上,“meimei光發(fā)脾氣有什么用,咱們得沉住氣,慢慢想著萬全的法子轟她出門才是要事?!?/br>
    陳慧然倚在貴妃榻上,把一雙明媚的桃花眼乜斜過去,“jiejie有主意?”

    黎湘琴確定沒奴才偷聽,低低的說:“萬瑾天天盯著清園,消息比我們靈,聽說那個李覓小名叫棠兒。”

    陳慧然抬起尖尖的下巴,冷笑一聲,“這有什么稀奇?!?/br>
    “meimei聽我說完啊,棠兒這名本來沒什么,關(guān)鍵與秦淮河的花魁一個名,那個棠兒死在爺從江寧回來前,你說奇不奇?再說了,家世好又知書識禮的女子,怎就不能大大方方入府為妾,諸上種種,這棠兒指不定就是那位。”

    梁羽墨回到長寧居,王嫣,陳慧然,黎湘琴,萬瑾四人已經(jīng)邁著碎步迎到門前,王嫣伺候她寬下鳧靨裘,坐到畫琺瑯花卉三足熏爐后的軟榻上。

    陳慧然把眼色朝萬瑾一使,萬瑾有些發(fā)慌,忐忑地說:“娘娘心善,從不把別人往壞里想,但有件事我們不得不說。細(xì)里內(nèi)情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大概是一年半前,有多封彈劾爺在江寧狎妓的折子。那位女先生昨日才到,爺一回府就沒從清園出來,她的小名叫棠兒,竟與秦淮河的花魁同名。我剛打園子里過來,看見蘇進(jìn)保帶著一幫奴才把爺?shù)囊律盐锛瑹挶鄣你~砣子都搬去了清園。”

    氣氛凝滯了一瞬,梁羽墨心緒紛雜地看向王嫣,忽地大失所望。

    見她并不表態(tài),萬瑾繼續(xù)添油加醋:“這清園是從爺從江寧回來就修起,不惜工本,耗了近百萬銀子,里面金粉涂墻,金磚鋪地,對比娘娘的長寧居不知道多奢侈。金屋藏嬌也就罷了,李氏憑什么不來給娘娘請安,那樣惡濁的人又怎么能當(dāng)世子的先生?聽說這種花國女子從良后耐不住寂寞,多數(shù)復(fù)又重cao舊業(yè),只因放蕩慣了,心里哪有守節(jié)兩個字。我是想都不敢想,這種人多臟啊,府里幾百奴才也不盡都是凈了身的,萬一鬧出點丑聞或者她本身就帶著一身臟病……”

    話音未落,梁羽墨的手用力一拍,腕上的一只翠玉鐲砰然斷開,“都跪下!”

    她嫻婉和善,從沒發(fā)過這么大的脾氣,四妃同時色變,伺候的宮女嬤嬤更是嚇得一悸,跟著齊齊跪倒。

    梁羽墨闔目片刻,再看向眾人的時候眼中就有明顯的紅,她一喚,蔡嬤嬤便起身近前。她歪倚著身子,拈起香箸伸進(jìn)熏爐空隙里頭一撥,語氣冷硬地說:“打庶妃萬瑾兩個耳光?!?/br>
    聞言,萬瑾恐慌萬狀,一雙眼睛炯炯驚詫,“娘娘,我的話千真萬確??!”

    梁羽墨遲疑片刻,將那根長長的香箸一扔,“打?!?/br>
    眾人驚駭交加,蔡嬤嬤移步到萬瑾面前,“啪啪”兩個耳光,干脆響亮。

    梁羽墨起身看著一味捂臉低泣的萬瑾,目光從王嫣,陳慧然和黎湘琴臉上一一而過,“外人抨擊爺征逐聲色,你們的做法等同于幫腔,你們是想毀了爺?shù)挠⒚鬟€是這個家?以后府中內(nèi)眷不準(zhǔn)在背后議論,更不準(zhǔn)猜忌詆毀!”

    一行人退出殿外,梁羽墨就這樣麻木遲鈍地站著,她陷入了和玄昱相似的狀態(tài)。

    他從不在女子身上用心,那些舉動足夠與萬瑾的言之鑿鑿相吻合,梁羽墨無法控制內(nèi)心的激烈活動,因為她預(yù)感到至愛的人已經(jīng)離她越來越遠(yuǎn)。

    她從未真正了解過她的夫,她默默關(guān)心,嘗試和他交談,可他似乎更喜歡安靜。他尊貴的面容極少露出過多的表情,目光落在書冊上,那樣的專注更像是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后來,他更沉默了,因為孩子才留在她身邊?,F(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即使同床共枕多年,她生下三個孩子,可這些并不妨礙她看清楚,自己擁有他的敬,卻從不曾收獲他的愛情。

    眼淚洶涌地流出來,梁羽墨坐回去,視線不刻就恢復(fù)了,自己不該嫉妒的,即使沒有清園里的她,還會有其他人住到他的心里。這些又能怎樣?她始終是他的妻,她的孩子們會承襲他的所有財富和榮光。除了心,他的一切都是她的,他們相敬如賓,是天下人的典范,每一對至尊夫妻不都是這樣嗎?

    第70章 相見歡 (10)

    整肅吏治已有一余年, 任重而道遠(yuǎn),這波整治貪腐力度空前,下邊官員坐不住了, 找門子托關(guān)系, 拜主子的什么情況都有。上書房總有理不完的條陳議折, 皇帝將細(xì)碎的事務(wù)全部交由玄昱處理。

    玄灃等人也沒閑著, 折子遞上來一道又一道,要案重審, 律例不清,量刑過重等等,干的不全是拖后腿添亂的事。玄昱不嫌麻煩,每條都細(xì)細(xì)審讀,一一批注呈到御書房。

    玄昱回來時棠兒已經(jīng)吃過了晚飯, 正立在案前繪一幅霧凇青舍圖,他將手中的小貓放在書桌上。這是一只雪白的鴛鴦眼小貓, 藍(lán)眼晶瑩剔透,黃眼金光清澈,毛長而柔軟,敏捷的模樣惹人喜愛。

    棠兒將筆擱回筆架內(nèi), 把小貓抱起來仔細(xì)看, “這貓兒真漂亮,可是你們?yōu)槭裁炊加X得我喜歡貓?”

    玄昱掃一掃袖口的貓毛,“我見你有一只黑色的?!?/br>
    棠兒用手指逗弄小貓的鼻,“那是花無心的貓, 他棄了, 我只能養(yǎng)著?!?/br>
    玄昱心上一絞,分心去看她的畫, 此畫濃淡成熟精到,山崖峻險,瀑布湍急,一棵蒼勁的老松覆蓋了整座青舍,內(nèi)有一位老者安坐蒲團(tuán)之上。他身穿寬袍,雙手放于膝上,白須拂胸,神態(tài)安詳,面前壁無一物,唯地上有一小桌,上陳一只香爐。青舍后的樹木被白雪半掩,溪上石橋橫臥,整幅畫雖未完成,但下筆控制,柔和處杳無邊際,真實處剛勁有力。

    他心中一動,評道:“山石崖壁輪廓線轉(zhuǎn)折不露鋒芒,皴點齊下,筆墨厚重,豐潤華滋。既有北派山水的豪邁境界,又有南派小景的柔和意趣,你善于融會前人技法加以改善,自成一套新意面貌,沒有十來年功底不成?!?/br>
    被他正經(jīng)一夸,棠兒禁不住難為情,連耳朵都紅了,像那案上一方半透的書法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