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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海的病癥越來越嚴重了,忘性越來越大,過去的回憶開始占據他的大腦,可是他和許星辰的父子關系,卻變得越來越融洽了。 許星辰覺得許大海越來越像個孩子,脾氣依舊倔,可是好哄了。 隆冬天冷,小縣城也有些閉塞,天短夜長,無處可去,許星辰就將家里的幾間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 這一打掃,就翻出了好多過去的記憶,他中學時候的課本,小時候的玩具,還有他的兩大本日記。 他從初三情竇初開,日記本里都是少男心事,如今坐在床上看幾篇,都看出一身雞皮疙瘩。 他都不記得他有這么瓊瑤的時候,日記本上還有小龍女的貼畫,還有《天國的階梯》里的崔智友,《王的男人》里頭的李準基。 他記得他看的人生第一部 同性電影,就是《王的男人》,高考結束以后,和俞程林一塊去惠民路的網吧一起看的,那時候他們倆還在曖昧期,網吧只有一個椅子,一個耳機,倆人擠在一張椅子上,靠在一起,用一個大耳機。 看完電影以后,他們去電影院南邊的臺球廳打臺球,俞程林手把手教他,傍晚回家的時候,在無人的巷子里,俞程林牽了他的手。 也是那一天,他回家,撞上一個女人衣衫不整地從他們家主臥出來,許大海光著膀子躺在床上,呼嚕打的震天響。 他發(fā)了很大的脾氣,和許大海冷戰(zhàn)了很長時間,最后許大海揍了他一頓,他氣的離家出走,在俞程林家里住了幾天,兩個人在某一天夜里偷嘗禁果。 現在回想起來,心境已經大不相同。 他那時候完全接受不了許大海再婚,非??咕苡泻髬屵@件事,不光是為了已故的母親,還為了自己的自尊心,覺得丟人。 很諷刺的是,后來他要出柜,許大海也覺得他丟人,是個變態(tài),有病。 他覺得許大海這個男人壓根理解不了他,他那時候剛接觸網絡,知道同性戀不是變態(tài),很多地方都在號召性取向平等,西方甚至有國家都接受同性婚姻了,連醫(yī)生都說,這不是病,只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他的日記里都還留著這些話,字跡潦草,顯然寫的時候剛被許大海罵完,非常氣憤。 現在長大了,反倒能理解許大海了。 這社會發(fā)展太快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印記,人生是一個不斷成長和變化的過程,遺憾的地方在于,人明白了,卻不能重頭再來。 時間能改變一切,就像是從前不惜和他斷絕父子關系的許大海,如今吃飯的時候偶爾也會問一句: “你這么久不回去,那人沒意見么?” “你電話最近怎么不響了?” 后來甚至第一次用“小孫”來稱呼孫明志:“小孫是干什么的來著?” 許星辰沒告訴許大海,他已經和孫明志分手的事。大概他和許大海之間的父子情已經夠復雜,沉重,減緩了他的情傷,想到孫明志,他甚至連恨都沒有了,夢里哭過兩回以后,便都被許大海的事占滿了。 比如每天照顧許大海的起居,鍛煉他的記憶力,帶著他看醫(yī)生。許大海不大配合,是最讓他頭疼的地方。 “我早問過大夫了,”許大海說:“沒什么用,白花錢,最后都會到那一步?!?/br> 最后會到哪一步,許星辰在這幾天的尋醫(yī)問藥當中也都知道了。 許大海讓他回北京去。 “過段時間再說吧?!痹S星辰說。 許大海也不再催他,因為春節(jié)到了。 大年三十貼春聯,許星辰爬上梯子,給大門貼春聯,中間一個“春”,兩頭一個倒掛的“?!保⒁狻案獾搅恕?。趙阿姨他們端著碗,一邊吃飯一邊跟他聊天,許大海在下頭很謹慎地扶著梯子,指揮說:“往左邊一點,再往左邊一點。” 鞭炮聲從遠處傳過來,這是他們父子一起度過的最后一個春節(jié)。 除夕夜,許大海病倒了,發(fā)高燒,許星辰在醫(yī)院的走廊里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從縣醫(yī)院回來,許大海便把家里的所有鑰匙,銀行卡,存折給了他。 “你手上還有這么多錢?!痹S星辰很吃驚地將那些存折條子看了一遍:“那看病的時候 你還說沒錢?!?/br> “沒用了,”許大海有些枯瘦的手,將一個綠色的銀行卡交給他:“這個農行卡,就是你給我打錢的那個,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你打的都在里頭了……” 當初要斷絕父子關系,許大海揚言養(yǎng)他這么多年,不能不還,他就每個月都定時往卡里打錢,一開始每個月打600,后來打一千,再后來給兩千,加起來估計有十來萬。 “就算不結婚,也得有個家,我聽他們說,北京房價特別貴……嗯,等我死了,你就把家里這套房子賣了……或者等過幾年,可能就拆遷了,估計夠你湊個首付。我這些年,沒存住多少,這幾年看病,都花了……唉,”許大海又嘆氣,話題忽然轉了:“你說我老了,有你送終,你老了,誰給你養(yǎng)老送終啊,也沒個孩子……” 許星辰頓了一下,說:“這年頭,不結婚的多了去了,只要有錢,老了住療養(yǎng)院,比住家里強?!?/br> 許大海顯然是理解不了的,也接受不了住療養(yǎng)院這種事,可這是個死結,注定只能這樣了,他擔心,著急,可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