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弗蘭肯斯坦（十）

    如果說剛醒來時還想見高小風一面，問問自己被敲暈后發(fā)生的事，羅城現(xiàn)在就完全，徹底，一丁點兒都不想了。

    被感染之后，他對血液的味道敏感得可怕。

    而且這種滿是槽點的“后遺癥”還有神他媽印隨作用。

    反正他是牢牢記住了高小風的味道。

    羅城擔心自己會克制不住把他拆吃入腹的沖動。

    司塵沉默幾秒，說：“可以。”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神情寡淡的男人雙手插兜走了進來。

    羅城抽抽鼻子，眉心微不可見地一皺。

    司塵靠在門邊，開門見山地問：“你為什么想見我？”

    羅城盤腿坐起來，雙目灼灼：“教授您能過來點兒嗎？”

    司塵盯著他看了兩秒，淺淡如冰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緒。

    他依言走近。

    走到床邊，還沒開口，領(lǐng)子被人猛地拽住，用力下拉。

    眼中劃過一絲錯愕，司塵還來不及發(fā)怒，耳廓邊驟然滾過對方的呼吸。

    急促而guntang。

    “司塵，”他聽到對方說，“我餓。”

    司塵低下頭，面上的一切表情都在眨眼間被人為抹平，簡直像個精密準確的高級AI。

    他面無表情地捏住羅城拽著他衣領(lǐng)的手，冰冷的指尖碰到對方溫度高得嚇人的皮膚。

    “放手，”他輕聲說，淺色的眼睛一點點加深，“你跟我來?！?/br>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隔離室，人來人往的實驗室瞬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動作盯著羅城看。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被E病毒感染卻無事發(fā)生的人，這是醫(yī)學之光，人類之光??！

    于是羅城未來的小白鼠生涯就這么奠定了。

    司塵領(lǐng)著他往深處走。

    他們走過一段長長的無人走廊，死白的廊燈灑在司塵雪白的后頸上，羅城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推開門，門后是一個規(guī)模小許多的實驗室，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實驗室里還有個辦公室，用一扇磨砂門隔開，門上有密碼鎖。

    司塵點點下巴，示意羅城坐到一堆器械圍著的躺椅上。

    他拿著一副聽診器過來，拉起T恤下擺，細白手指把聽診頭按在羅城胸口。

    過了會兒，他直起身，摘下聽診器。

    “餓了，”司塵用一種平鋪直敘的聲調(diào)問，“你想吃什么？”

    羅城盯著他笑，露出雪白鋒利的犬齒：“人rou?！?/br>
    司塵動作停住，抬起那雙淺淡的眼睛。

    他的雙眼里盛著無波無瀾的冰湖。

    羅城只想打破冰面。

    “有多想？”司塵一點不驚訝，慢條斯理地問。

    “很想很想，非常想，”羅城毫不遮掩，“比如，即使知道你是個爛到骨頭里的人渣，我還是想現(xiàn)在就咬斷你的脖子，因為你的血的味道很香。”

    “唔，”司塵竟然還能冷靜地點點頭，“那看來確實挺想的?！?/br>
    羅城突然伸手抓住司塵細瘦的脖頸。

    “你知道我有多想直接捏碎你的脖子嗎？”他手指收緊，直到司塵的臉被憋得通紅，才在404著急忙慌的警報聲中松開，“但我不能，我真是個好人?！?/br>
    司塵即使被扼到喘不過氣都完全沒掙扎。

    他捂住咽喉，咳嗽著平復呼吸。緩了一會兒后，他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你想吃人rou，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被完全轉(zhuǎn)化，這不是什么值得恐懼或擔心的事。”

    他甚至反過來安慰羅城：“別怕?！?/br>
    這是羅城見過這天殺的王八蛋最真誠的笑容了。

    他。娘。的。

    “那你還要怎么著唄，”他放下手，指骨喀啦啦地響，“怎么樣才算是被完全轉(zhuǎn)化？”

    司塵在這點上異常坦誠，毫不猶豫地回答：“等你準備好之后，我會給你注射真正的E病毒。”

    羅城跟著重復一遍：“準備好？”

    “生理和心理都準備好，”司塵嘴角上揚的弧度愈發(fā)擴大，話也變多起來——就好像是個終于找到了合意玩具的小孩，“你現(xiàn)在只是非常想吃人rou，但心理上還不能克服‘同類相食’的障礙，對么？但很快，很快你就能克服這些無聊的、世俗限制的規(guī)矩，很快你就能從心底認同自己的渴望……到那時，你就完全準備好了。然后，我會讓你看到一個全新的世界?！?/br>
    他用一種近乎迷幻的聲音說：“羅城，你會是新世界的伊始?！?/br>
    “你的新世界都是由食人魔組成的啊，”羅城點評，煞風景地講，“那估計是要完蛋?！?/br>
    “優(yōu)勝劣汰，強者生存罷了，”司塵眉目微斂，嘴角收了收，“你很快會想清楚的?！?/br>
    羅城干脆道：“我覺得一輩子都不可能?！?/br>
    “你未免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和人類的劣根性。”司塵嗤笑。

    羅城齜牙一笑。

    雖然24小時隔離期結(jié)束了，但羅城仍然沒被允許離開實驗。

    司塵被羅天元叫去開會，離開前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現(xiàn)在想不清楚沒關(guān)系，我會等你?！?/br>
    聽聽，聽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深情告白呢！

    司塵離開后，羅城在隔離室里悶頭睡了一覺——盡管餓得根本睡不著，只是閉眼假寐——起來后，他向研究人員提出想在實驗室里參觀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