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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很輕,被焦慮催出了沙啞,聽起來比平日里更性感:“對不起,封允,我錯了?!?/br>
    “是嗎?”封允露出一個極淺的笑來:“本來就是敷衍人的玩意兒,丟了就丟了,反正你也嫌棄它丑,不是嗎?”

    “不是的,”寧安說:“我有時候只是在跟你斗氣,不是真的嫌棄?!?/br>
    “那我問你兩個問題,”封允說:“你認真回答我?!?/br>
    寧安很乖順地點點頭。

    “第一,”封允認真看著他:“如果重新來一次,你還會這樣做嗎?”

    寧安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是一個模特,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個服裝設計師,那是一個把美帶入人世的職業(yè)。

    如果時光倒流,或者重來一次,他真的能眼睜睜看著瑕疵與污點涂在這場華麗的秀上而袖手旁觀嗎?

    他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狈庠实穆曇衾锝噶耸?。

    “第二個問題,”封允看著他,一字一頓:“如果這枚戒指是羅修典送你的,你也會拿去救場嗎?”

    這次寧安沒有猶豫:“會?!?/br>
    封允微微怔住了,寧安的答案顯然超出了他的意料:“你說什么?”

    “我說我會。”寧安耐心地回答:“只是這件事跟羅修典沒有關系?!?/br>
    “怎么會沒有關系?”封允根本不信:“如果是羅修典送的,就算比這丑十倍你也會甘之如飴?”

    他頓了頓,最終說:“你也不會舍得拿它去救場。”

    如果只是單純的丟了,他也許不會那么生氣,可他偏偏是拿它去救場,足可見他對這枚戒指,沒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寧安無力地坐進沙發(fā)里,一瞬間疲倦涌上心頭,一場秀已經(jīng)透支了他的體力,戒指丟失的驚慌與擔心又透支了他的心力,他把臉埋進手心里,久久不語。

    封允看他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背脊都不像平日里那么挺拔,透出點脆弱的弧度來。

    心里不由地緊了起來,心臟像被誰捏在了手心里,隱隱的痛。

    他那沉默不語的樣子,像是默認了他的話一般,讓他痛中又生出一種極痛快的感覺。

    自虐一般。

    “是真的。”寧安終于移開了手,滿臉疲憊:“就算是羅修典送的,也一樣。”

    寧安靜靜地看向他:“戒指我會找回來的,你放心?!?/br>
    那雙眼睛很平靜,也很堅定,讓人無法懷疑他說的任何話。

    “寧安,”封允說:“你要記得,你還有家庭?!?/br>
    “家庭?”寧安看著他,半晌疑惑地問:“你是說這里嗎?”

    封允沒說話,是默認。

    寧安被“家庭”兩個字刺傷了,他沉默了片刻,封允以為自己眼花了,他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薄薄的淚意。

    那雙眸子泛起柔潤的光,表面上有溫暖也有懷念,深處卻是深暗的傷痛,讓人忍不住想吻上去,撫平他所有的傷痕。

    但寧安卻垂下了眸子,他很快搖了搖頭:“家庭對我來說太虛無縹緲了,封允,這里也不是我的家,你忘了嗎?”

    他看著封允手上的那枚戒指:“一切都是假的,這戒指,這婚姻,這家,對我都是假的?!?/br>
    “你還記得嗎?”他說:“你一再提醒過我,不要對你動什么真感情,我做到了,可你呢?封允,你為什么要這么介意這枚戒指?既然是假的,丟了再買一枚也就是了?!?/br>
    他輕聲笑了笑,像從一個夢中醒來,豁然開朗。

    封允看著他的表情,心里一陣陣發(fā)冷。

    為他無所謂的樣子,也為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

    他抿著唇,像個倔強的孩子:“就算你買了又能怎樣?那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一只了,就算一樣又能怎樣?”

    他把手伸到他面前:“這枚戒指,原先配對的那一只,已經(jīng)不見了。”

    寧安伸手,將他的左手拉過來,握在掌心里,細細看了一會子。

    隨后他將那枚戒圈摘了下來,走向陽臺,拉開窗戶。

    寒風吹進來,凌亂了他的發(fā),封允忽然意識到他要做什么,他只來得及喊了一句:“不要!”

    寧安已經(jīng)揚起手,將那枚戒指扔進了夜色里。

    明明那么小的戒圈,本該什么都看不到的,可封允卻清晰地感覺到它滑落出去的光芒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封允的臉白了起來,他看著寧安轉過頭來,對他說:“那我就再買一對兒,可以嗎?”

    封允不知道該說什么,這一刻的寧安和T臺上的寧安重合在了一起,清冷孤高,像個孤獨的旅者。

    誰都無法靠近,誰都無法暖熱一般。

    他心底升起一股極度的狠來,恨不得挖開他的心,看看那顆心……

    究竟怎么能這么狠?

    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就上前掐了寧安的下巴,把他的臉抬起來。

    寧安無所畏懼地望著他,他們呼吸相聞,目光相接,封允一字一頓:“我要你賠。”

    賠什么呢?他一時還說不清。

    只是覺得心底有一塊地方,被活生生剜去一塊般,血rou模糊,疼痛難忍。

    他們對視著,彼此倔強,明明是假的,卻演成了真的。

    寧安眼睛里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淚意,艱難地說:“我賠你啊,我說了買一對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