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榮有兩個(gè)最得力的助理, 一個(gè)叫張?zhí)}, 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英國留學(xué)歸來后, 一直幫汪榮打理著工作室事務(wù)。

    張?zhí)}無論是穿搭還是說話方式都十分周全且略帶一點(diǎn)保守, 巧妙地彌補(bǔ)了汪榮在俗務(wù)上的短板。

    所以工作之外, 日常生活上汪榮也相當(dāng)依賴她，相當(dāng)于兼任了他生活助理的一部分工作。

    另外一個(gè)叫孫暢, 年齡大一些。

    孫暢跟了汪榮許多年, 只是寧安過來的這一天，恰好也是他離開的日子。

    孫暢手下帶了一個(gè)年輕男孩, 叫肖笛。

    肖笛在美國學(xué)完服設(shè)剛回國一年，據(jù)說專業(yè)上十分優(yōu)秀，人也長得眉清目秀，十分清爽, 見人三分笑，十分討人喜歡的樣子。

    而他也將會全盤接手孫暢手里的工作, 接替他的位置。

    這晚對寧安的迎新宴同樣也是對孫暢的送別宴。

    只是孫暢離開工作室是為了騰出時(shí)間和空間去發(fā)展自己的事業(yè), 所以席上并沒有傷感的氛圍。

    孫暢在外面組了自己的團(tuán)隊(duì), 開了自己的工作室。

    因?yàn)槎嗄旮魳s的原因, 他手上積累了許多客戶資料。

    但汪榮畢竟精力有限，能合作的客戶數(shù)量也十分有限，其中一部分高不成低不就的客戶就成了孫暢的重點(diǎn)開發(fā)對象。

    同時(shí)也因?yàn)橥魳s對他的支持, 工作室剛開不久，就已經(jīng)簽了幾個(gè)大單。

    晚宴是在金銳樓下的餐廳進(jìn)行的，除了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外，鄭文澤也到了。

    他一邊緊挨著汪榮坐了一邊開玩笑說這種場合總少不了自己過來蹭飯。

    工作室的人都跟他很熟，相處起來也十分輕松，大家紛紛起哄：“沒關(guān)系，下次澤悅有活動讓我們老師蹭回來就好了?！?/br>
    鄭文澤看了汪榮一眼：“我巴不得你們汪老師來蹭飯，可人家給出場費(fèi)都不來怎么辦？”

    這話引起了哄堂大笑，鄭文澤在大家的笑聲中很親切又真誠地恭喜寧安。

    寧安坐在汪榮的另一側(cè)，含著笑禮貌地道謝。

    工作室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一大桌堪堪擠開。

    汪榮為人一向隨和開明，所以大家并不拘謹(jǐn)，一桌人說說笑笑的，寧安很快就融了進(jìn)去。

    雖然白天介紹過，但席上大家還是又彼此自我介紹了一番。

    輪到肖笛的時(shí)候，鄭文澤笑起來，說：“肖笛應(yīng)該和小寧喝一個(gè)。”

    寧安不明所以，不過肖笛已經(jīng)笑著站起了身，寧安也只得站起來，大大方方地和肖笛碰了碰杯，將杯中酒干了。

    他這一晚喝了很多，雖然酒宴有送別的成分，但孫暢畢竟是工作室的老人兒，大家都熟了，除了最初的幾杯，剩下的酒全沖著寧安來了。

    而寧安又特意敬了汪榮和鄭文澤幾杯，喝到后面臉頰都微微泛了紅。

    再后面還有人敬酒，汪榮便替他擋了，不再讓他喝。

    汪榮笑著說：“第一天來，別嚇到他?！?/br>
    其他人便打趣說：

    “老師真偏心，怎么沒見您為別人擋過酒?！?/br>
    “愛徒就是愛徒，待遇都不一樣?！?/br>
    “那不行，老師替小寧喝了吧？”

    “……”

    嘰嘰喳喳一通鬧，汪榮也不介意，含笑讓他們發(fā)揮完，才端起酒杯來：“那我替他喝一杯?！?/br>
    寧安覺得不太好，而且他也不至于一點(diǎn)都不能再喝，于是叫了一聲：“老師！”

    汪榮看他一眼，略抬了抬手示意沒事，寧安只得羞澀地笑了笑，不再說話。

    笑意的末尾，余光之中，最無意的時(shí)刻卻偏偏掃到了鄭文澤看著他的目光，那目光帶著探究和戒備，配著微微蹙起的眉頭，是十分煩惱的樣子。

    只是那目光一閃而逝，消散的極快，幾乎難以捕捉，仔細(xì)去看時(shí)，早已蹤跡全無，讓人疑惑是不是錯覺。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汪榮身上，看他抬頭喝干一杯后，一邊鼓掌一邊又不依不饒起來，非要讓他喝三杯。

    汪榮脾氣好，又喝了一杯，到第三杯的時(shí)候，鄭文澤將酒杯搶過來：“你酒量又不怎么樣?！?/br>
    然后不由分說就著汪榮的杯子替他喝了。

    他喝完還將空杯給汪榮看，汪榮笑著搖了搖頭：“我還能喝?！?/br>
    寧安頭有些暈，隱隱聽到有人在小聲起哄。

    汪榮側(cè)身過來問他：“還好嗎？”

    寧安笑笑：“還好，就是不能再喝了，謝謝老師。”

    汪榮看了看時(shí)間，對大家說：“時(shí)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再過幾分鐘就結(jié)束吧？”

    大家應(yīng)了好，開始了最后一輪酒。

    寧安怕酒意上來，趁機(j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水管里的水很涼，拍在臉上很舒服，降低了他臉上的熱度。

    他抬眼看向?qū)γ娴溺R子，鏡中人眸色看起來還算清明，只是面頰泛起了薄薄的粉，嘴唇也是嫣紅色，帶了些酒意。

    他覺得比剛才清醒了些，也為新環(huán)境這么友善而感到愉快。

    眼睫上的水珠滴落在眼睛里，他眨了眨眼，濕意和臉頰上的水痕一起緩緩滑下，他用手往上捋了捋被打濕的額發(fā)，靠著洗手臺點(diǎn)了一支煙。

    煙草的氣息讓大腦更清醒了一些，他緩緩舒了口氣，用手按了按額角。

    門外兩道腳步聲漸漸近了，他垂著眼睛并沒有很在意。

    可那兩道腳步聲卻在靠近門的地方停住了，伴著咔嚓的打火聲，寧安聽到鄭文澤的聲音：“別灰心，你們汪老師說不定還會收學(xué)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