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shí)的氣息掠過謝亦舒耳畔。

    謝亦舒耳朵敏感，被吹得一紅。他有些慌張地扭過頭，朝方子遇那兒望了一眼。

    他們那邊在抱壇子喝酒，方子遇喝得爛醉，也問不出什么了。

    謝亦舒：“……”

    他打算回啵崽那兒，再從小胖子身上旁敲側(cè)擊一下。

    寧不啄適時(shí)道：“亦舒……夫人要不帶小少爺去蕩會(huì)兒秋千？”

    顧延之瞥了他一眼。

    寧不啄坦蕩道：“小少爺很喜歡蕩秋千，如果夫人能陪他蕩秋千，小少爺說不定會(huì)開心一點(diǎn)?！?/br>
    “開心了，心事估計(jì)也會(huì)說出來?！彼D了頓，對(duì)謝亦舒笑道，“至于烤魚，就交給主上和屬下吧，等小少爺開心了，有胃口了，我們這兒應(yīng)該也烤了不少了。放火邊烘著，也不怕涼。”

    他承認(rèn)，當(dāng)小舒走過來跟顧延之談?lì)櫛〉氖聲r(shí)，他不安了。

    這種無法插足的感覺，已經(jīng)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謝亦舒覺得寧不啄的提議可行。

    剛想轉(zhuǎn)身帶啵崽去蕩秋千，被顧延之拉住了手腕。

    顧延之手心的溫度貼著手腕處的皮膚傳來，謝亦舒的臉莫名燙了一下：“顧兄？”

    “那架秋千是我前年秋豐節(jié)后給他做的?！鳖櫻又Ａ艘幌?，沒松開手，拉著謝亦舒的手腕繼續(xù)道，“前年秋豐節(jié)，我?guī)⒓泳峭跫肄k的宴會(huì)?！?/br>
    “那次去了不少跟啵崽同齡的小孩子，王勇的小孫子招待他們?nèi)ニ男≡鹤?。他小院子里有一架秋千，小孩子們排?duì)等著蕩秋千。”

    “那天回來后，啵崽也是提不起勁，也不肯說。我后來向別家詢問，才知道那天啵崽沒能蕩成秋千。因?yàn)槠渌『⒆酉铀?，怕他把秋千坐壞。?/br>
    雖然他后來就給啵崽做了個(gè)大秋千，那天在場(chǎng)的小孩家長們從其他地方聽說這件事后，也都回去訓(xùn)了自家的孩子，但啵崽還是不愿意再出席各種宴會(huì)了。

    顧延之想了想道：“如果啵崽不愿意蕩秋千，那可能就是因?yàn)椤?/br>
    兩個(gè)親爹對(duì)望一眼。

    如果啵崽不愿意蕩秋千，那可能是因?yàn)榉阶佑稣f他太胖了。

    顧延之想到啵崽昨天的減肥言論，謝亦舒想到啵崽剛剛只吃了兩條烤魚，覺得他們猜想的這點(diǎn)可能性很高。

    兩位親爹完全猜錯(cuò)了。

    謝亦舒準(zhǔn)備拿“蕩秋千”去啵崽那兒試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還被顧延之握著，輕輕扭了扭。

    顧延之才意識(shí)到自己握的時(shí)間太長了，猛地松開手，輕咳一聲：“去吧?！?/br>
    寧不啄沉默地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謝亦舒走到石桌邊，小胖崽正低頭沉思。

    他蹲下身，問小胖崽：“啵崽，我們?nèi)ナ幥锴Ш貌缓?？?/br>
    小胖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從石椅上跳了下來，伸手牽過他的手：“好?！?/br>
    謝亦舒頓了頓。

    看來方子遇說的不是啵崽胖。

    啵崽牽著他走到秋千旁。

    謝亦舒把啵崽抱上秋千，從后面輕輕推。

    蕩了幾下，啵崽突然開口：“阿爸，這個(gè)秋千是父親幫啵崽造的?！?/br>
    這件事謝亦舒剛從顧延之那兒聽說，“嗯”了一聲。

    啵崽握緊了繩子，繼續(xù)道：“因?yàn)槠渌男∨笥巡蛔屶ａ谈麄円粔K兒玩秋千，所以父親給我在廖云峰上造了一個(gè)，還讓那些小朋友跟我道歉了?！?/br>
    “父親特別特別厲害，也特別特別愛啵崽。他真的特別特別好，所以阿爸……”

    所以阿爸親一親父親，喜歡父親好不好？

    謝亦舒：“嗯？”

    小胖崽詞匯量還不夠充分，一連用了六個(gè)“特別”來夸顧延之。謝亦舒正打算聽后面那個(gè)“所以”，卻發(fā)現(xiàn)小胖崽停住了。

    他從秋千上跳了下來，不蕩了。

    謝亦舒連忙問：“啵崽不繼續(xù)蕩秋千了嗎？”

    小胖子點(diǎn)點(diǎn)頭，悶悶道：“阿爸，你來蕩吧，啵崽來推?！?/br>
    他不能讓娘親因?yàn)樗ハ矚g父親。

    父親跟他說過，每一個(gè)人都是自由的。娘親身體好了后，想去哪里都可以，想喜歡誰想不喜歡誰……自然也都可以。

    謝亦舒有些茫然，但還是跟順著小胖子的意思跟他換了位置。

    顧延之特意為兒子造了個(gè)大秋千，就算是成人坐著也完全不會(huì)覺得擠。

    要不是身后還有個(gè)憂郁的小胖崽，不然小風(fēng)吹著，蕩蕩秋千也是愜意。

    顧延之一直關(guān)注著秋千那里。

    看到小胖子哼哧哼哧推謝亦舒，眼里帶上了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手中的烤魚也又焦了一條。

    寧不啄瞥見，眉眼彎了彎。

    小舒沒帶著顧薄去蕩秋千時(shí)，主上還卯著勁兒烤魚，像是想跟他一較高低呢。小舒走了后，主上的注意力就不在烤魚上了。怕是忘了過會(huì)兒小舒和顧薄可能還會(huì)回來吃烤魚。

    因小失大，沒想到顧延之這樣的男人也會(huì)犯這種錯(cuò)誤。寧不啄收回了目光，專心致志烤著手中的這一條魚。跟邊上一片焦黑的烤魚比起來，他這一片金燦燦的，賣相就很好看。

    小舒肯定會(huì)喜歡。

    寧不啄拿起刷子，往烤魚上又抹了一層蜜。他也答應(yīng)過小舒的兒子，會(huì)給刷雙倍的蜜。

    他一邊刷蜜，余光一邊瞥向顧延之那兒，卻見顧延之放下木簽子，拿起帕子擦了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