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 完結+番外_分節(jié)閱讀_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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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因為一個名字,崔家陷入驚濤駭浪之中。 最惶恐的莫過于崔三。 這么多年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虧心,見不得光,不容于世,但人對自己犯下的錯誤,總會有種僥幸逃避的心理,仿佛不去理會,就不會發(fā)生更壞的后果。 二十多年過去,他早已將余氏的名字拋諸腦后,卻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這個名字又會強行掀開他不愿回首的過去,撕開血淋淋的難堪記憶。 他忍不住扭頭去看父親。 崔詠的面色在最初的震驚之后,已經(jīng)迅速平靜下來,看不出任何端倪,依舊是那個沉穩(wěn)威嚴的崔氏族長。 崔三的焦慮稍稍緩解。 是了,余氏死去多年,余家早已無人,就算那孩子僥幸未死,活到現(xiàn)在,他又做得了什么?余氏不是別人害死的,她是自己病死的,至于那孩子,崔家的人也沒殺他,還留了他一條性命,他若長大成人,對崔家懷恨在心,無論從道義還是實力上,都站不住腳——博陵崔氏,百年望族,出過多少將相名士,家世比多少朝代的皇帝還要清貴,又怎是他能輕易扳倒的? 崔珮冷眼看著他三哥從惶恐不安到松一口氣的神情變化,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問:“三哥,若那鳳公子,真是那孩子,你打算如何面對?難道你還打算讓父親出面,為你收拾爛攤子嗎?” 崔三嚇一跳,慍怒道:“當年的事,我已受了懲罰,至今都被父親拘在博陵,這還不夠嗎?打從他出生伊始,我便沒怎么見過他,更沒對他怎么樣,什么叫如何面對!” 他咽了口唾沫,覺得這番話氣勢不足,心虛有余,便又道:“是他后來私逃離家,否則崔家還好端端養(yǎng)著他呢,他這些年既然活著,卻沒回來稟告一聲,可見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我們沒追究已是寬宏大量,該他向崔家請罪才是!” 崔珮怒極反笑:“你真說得出口!當年若非你縱容三嫂,趁我離家之時,屢次對那孩子下手,他又如何會受不住折磨,一走了之!當年他才九歲啊,就算有孫大夫幫忙,他一個人,天涯飄零,還能好到哪里去?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嗎!” 若崔不去沒出現(xiàn),崔珮這腔怨氣可能會一直深藏心底,表面上他跟崔三依舊是兄友弟恭的手足,崔家一團和氣,家族興盛,這一輩有崔珮,下一輩又有崔斐,代代相承,星火輝映。也許清明時節(jié),崔珮會想起托孤于他的二嫂,和那個可憐的孩子,到余氏墳前上香祭拜,喟嘆愧疚,僅此而已。 一筆寫不出兩個崔字,他上有積威甚重的父親,下要為兒女考慮,崔珮承認自己膽怯懦弱,一輩子不可能脫離崔氏的榮耀與禁錮,所以他沒法為了一個可憐的二嫂和早逝的孩子,去跟崔三鬧翻,把丑事鬧出來,讓崔氏陷入難堪境地。 但現(xiàn)在,一個未曾謀面的鳳公子,將往事又揭了出來,順帶也揭起崔珮那份內(nèi)疚慚愧之情。 “都給我住口!”崔詠大怒,“如今那姓鳳的是何來歷還不明了,你們就先鬧起來了,不覺可笑嗎!” 崔大正好得知消息匆匆趕來,在門口就聽見怒喝,忙入內(nèi)拱手道:“父親息怒,有話好好說,四郎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別壞了心情才是。” 他在路上已經(jīng)聽管家將此事略說一二,該驚訝的,在半道也已驚訝過了,此時便冷靜道:“父親,那人既說得出余氏閨名,就算不是當年那孩子,可能也與余氏有故,他自報家門的鳳霄二字,我聽著耳熟,思來想去,仿佛曾聽人提過,當今天子設解劍府,那二府主便姓鳳。” 崔詠皺眉:“解劍府?” 崔珮道:“不錯,此事我也有所耳聞,聽說解劍府權同六部,專替天子掌管別國陰私,暗查突厥細作。” 他看著父親說話,便也沒留意到崔大郎的臉色變化。 崔詠沉吟道:“天子不問家事,就算那鳳霄真是你說的解劍府府主,又與余氏有故,也管不到崔家頭上來,漢末群雄并起,兩晉朝代更迭,北方戰(zhàn)火硝煙,崔氏能屹立至今,靠的不是奉承哪一朝的皇帝。” 他的話里自有一股傲氣,其余人都覺有理,不由點頭。 崔三那一丁點心虛,早已飛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崔大郎,一開始便沒將此事當成多大事,他對崔詠道:“父親,兒子以為,待會對方若不提及余氏,我們只作不知便好,沒有必要先挑起來。” 崔詠也覺得自己有點孟浪了,單憑一個名字,就急急忙忙去找人,不是擺明了承認自己有問題? 崔珮暗暗嘆息一聲。 他抬頭望向廳外,庭院深深,一棵栽在前庭的古木,年紀比他和崔三加起來還要大。 可就算是這棵古木,也比崔家的族譜要年輕得多。 世家高門自有的底氣,讓崔詠提起天子也不必誠惶誠恐,更不將區(qū)區(qū)一個鳳霄當回事。 但鳳霄若真是解劍府府主,又特意泄露余氏姓名,引起他們的注意,又豈是好對付的? 崔詠囿于過去的榮耀,一直不肯往前看。 崔珮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但崔家不是由他說了算。 他只能暗嘆一聲,父親老了。 不多時,外頭便有仆人來報,說是二位客人都回來了,外頭下雨,他們沒帶傘,淋了一身,先去沐浴更衣,再過來拜見主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