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森林_分節(jié)閱讀_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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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禾發(fā)現(xiàn)她不能抑制住自己了,小胖子像一面照妖鏡,不講道理地照出她的原型來,她緩緩把小陸見森摟進(jìn)自己懷里,對方小小的,軟乎乎的,暖暖的。 那雙小手抱到她背上來,他們就那么抱在一起痛哭,用著一樣的表達(dá)方式,為了不一樣的事情。 ——哪天她要是也離開了這個家,陸見森也會這么難過地大哭嗎? 狗失蹤的事她一直沒說,也就成了一樁“懸案”,小孩子的喜歡來得快去也快,沒過幾天小陸見森又把這件事當(dāng)成過眼云煙,頤氣指使著小向海做他的“大馬”了。 而她也最后一次穿了裙子,翹掉了周末的補習(xí),一個人用狗的退款打了車,去了公墓。 她對公墓不熟悉,只知道陸見森母親被葬在了哪兒,于是就從第一排第一個開始一個個看,看上面的名字,看上面黑白的照片,那時不是掃墓的時候,墓地里人很少,也顯得有些陰冷,她就一個人走著,卻走到滿頭是汗,累得喉嚨都發(fā)干,才終于找到了她父母的墓碑。 墓碑前還放著新鮮的菊花,明顯是有人光顧的痕跡,她大概能猜到幾個大人曾經(jīng)是朋友,而她順理成章地被最熟的友人收養(yǎng)了。 她蹲**來,撫摸著墓碑上的“唐”字,一遍又一遍地勾勒著,直到冰涼的石碑都有了溫度。 “嗨,”她輕輕說著話,把頭靠在墓碑上,“我來看你們了……爸爸mama。” 那四個字念起來的感覺很奇怪,她從前一直慶幸自己比陸見森多叫了七年的“mama”,也多享受了七年的母愛,現(xiàn)在卻突然得知,爸爸mama不是她真的爸爸mama,而她的爸爸mama是兩個陌生人。 她站起身來,瘋了似的把兩盆菊花踢翻,再不停地踩著零落的花瓣,然后又站著不動,捂著臉。 “啊……” 那天她穿了一條鮮艷的粉色裙子,在莊嚴(yán)肅穆的墓碑里顯得很是扎眼,那是因為陸父在帶他們倆去掃墓的時候,說都要以最精神的樣子去拜訪他們的母親。 可她不是他們的孩子,于是她把裙子收拾了起來,塞進(jìn)了閣樓里,開始把自己完美地包裝起來,成為一個更優(yōu)秀的人。 但生活又總是不如意的,從高考開始,到進(jìn)入大學(xué),再到走向社會,每一步生活都在給她打擊,告訴她你并沒有這么完美,這個世界有太多你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然后事情從那時起開始慢慢脫軌,讓她最終在和陸致遠(yuǎn)大吵一架以后,崩潰地逃向了自己曾經(jīng)傷害過的弟弟。 “我一無是處,還什么都沒有,求求你了,向海,你救救我吧?!?/br> 向海看著女人不修邊幅地靠著墻,頭發(fā)被弄得一團(tuán)糟,眼底全是疲憊不堪。 他想起前幾天看的錄像,想起陸見森拿黃瓜打他的腦袋,想起陸嘉禾在笑。 笑著笑著場景又變了,他看見陸嘉禾站在房間里,沉默地看著花園,遠(yuǎn)處是陸見森和父親一塊兒在泳池里打鬧。 最后看見了陸見森躺在那張床上,笑著邀請他把自己弄壞,那噩夢重現(xiàn),他的瓷娃娃渾身是血,卻笑得燦爛,說著喜歡。 ——他們仨到底為什么,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第二十八章懸崖 “咚,咚,咚。” 陸見森拿頭撞著墻,一下又一下,規(guī)律的聲音能讓他稍微冷靜一點,但效果微乎其微。 “咚,咚,咚?!?/br> 像是腦袋中有一小塊地方開了閘,記憶像洪水一樣涌進(jìn)來,他堵都堵不住,只能任憑它們沖垮自己。 嘈雜的聲音在腦中瘋狂的響起來,陸見森覺得自己像掉進(jìn)一個無底洞,不斷下沉,觸不到地面。 “團(tuán)團(tuán),這是哪兒的鑰匙?” 父親拿著那把生銹的鑰匙問他,他站在門前,無措地掏著口袋。 怎么會掉出去呢?剛才還在兜里的,怎么這會兒到了父親手里呢? “團(tuán)團(tuán),你老實說,你真的去上補習(xí)班了么?” 沒有,他撒謊了,但其實也不算完全的謊言,偶爾向海也會給他復(fù)習(xí)功課。 他只不過是把應(yīng)該交給補習(xí)機(jī)構(gòu)的錢拿去租了一間最便宜的出租屋而已,反正補的效果還沒有向海教他時一半的好,只不過更多時候他們會做點別的越界的事情,又沒有完全越界。 ——為什么爸爸要這么生氣呢?他又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只是喜歡一個人,想和他盡可能多得呆在一塊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