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頭被逼到懸崖邊，憤怒兇狠的小狼崽。

    無厭注視著程思齊，嘶聲笑道：“一個認(rèn)識不過幾日的人罷了，還急了？我看你資質(zhì)不錯，欲收你為徒，但像這種傻子拖油瓶，我看著礙眼。他不是還跟人合伙要殺你，搶你的寶貝嗎？為師幫你清理了，不用謝。”

    他將一身素白袈裟變作了黑色長袍，頭上用幻術(shù)做出長發(fā)，半邊面具扣在臉上，遮住了眉眼，笑容放肆而邪氣。

    此時任誰來看，無厭都是一副標(biāo)準(zhǔn)的邪修做派。

    “我殺了你！”

    程思齊突然怒吼一聲，暴起沖來。

    拳腳如影，風(fēng)聲擊破。

    無厭卻眼也不抬，探手一抓，直接扣住了程思齊的脖子，對上那雙充滿痛苦與恨意的眼，冷聲道：“想報仇？一個死人值得？”他輕蔑一笑：“況且就憑你，rou體凡胎……我便是站著任你砍，你可能砍掉我一根毫毛？”

    程思齊面色漲紅，死死盯著無厭。

    “好好做我徒弟，跟著我練劍，不然……”無厭五指一張，將那具rou身攝來，看著程思齊一笑，“我讓他身魂俱滅，再無轉(zhuǎn)世。信不信？”

    程思齊臉色驀地一白，眼直直地看著氣息全無的言陵，仿佛被抽了魂一般。

    這愛恨尚不夠濃烈極致，甚至程思齊還有些未曾反應(yīng)過來。

    但無厭看著程思齊的模樣，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更多的狠話?；蛟S日后的程少宗主會感激他，但如今的程思齊，卻是真實地在痛苦，在怨恨。

    松手把程思齊甩在地上，無厭淡淡道：“修士與凡人，乃是天壤之別。我若非壽數(shù)將近，也絕不會強求你做我弟子。機會只有一次，若是愿意，就跟上來。”

    說罷，無厭將那具rou身收進了儲物袋內(nèi)，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嘶啞的咳嗽聲不斷，被竭力壓制著。

    走出沒多遠，一道踉踉蹌蹌的腳步便跟了上來，似乎帶著nongnong的警惕與戒備，墜得不遠不近。

    無厭當(dāng)初讓舍利子降到昭聞寺，并非是胡亂所選。而是因著這昭聞寺所在的鳳來山，有一處小型靈脈，靈脈之上還有一方適合鍛體引氣的煉劍池。

    如今靈氣復(fù)蘇，這一處簡直就是為程思齊重新修行特意準(zhǔn)備的一般，合適極了。

    一路直往深山而去。

    夜色暗沉，密林深谷，猛獸潛伏的蹤跡時隱時現(xiàn)。

    一場秋雨一場寒，颯颯的夜風(fēng)穿林而過，將無厭的衣袍吹得涼透。

    他留意著身后的腳步，釋放出一身半步元嬰的氣息，驅(qū)散了林中的野獸。慢慢調(diào)整著步伐，不至于讓程思齊跟得太過吃力。

    走了許久，無厭停在一處斷崖邊。

    程思齊沒有靠近，赤紅的眼盯著無厭。

    無厭卻不管那些，回身一把抓住程思齊，不顧他掙扎，直接跳了下去。

    “走?！?/br>
    御氣縱云，撥開那一層層密布的云霧，便有一股冰寒無比的氣息撲面而來。

    一汪湛藍現(xiàn)于眼前。

    斷崖下百丈，赫然是一片黑巖堆積的谷地。

    巨大層疊的巖塊中央，一方如小池塘般大小的寒潭散發(fā)著幽幽寒氣。寒潭四周插滿了奇形怪狀的利劍，其中最高大的一柄巨劍上以濃血般的朱砂刻了三個字，煉劍池。

    據(jù)說在修真界未搬遷，曾存于凡間之時，這煉劍池曾是玄劍宗開山祖師的練劍之地。只是后來靈氣全無，煉劍池便也荒廢了。

    無厭取了一滴寒潭內(nèi)的水，略嗅了嗅，劍靈之氣猶在。

    “拿著。”

    他將程思齊的極情劍扔給他，“進去。練這一套基礎(chǔ)劍招，練到每一招都能將這水面劈開，不再讓其復(fù)原為止。”

    以劍斷水，世上哪有這樣的劍法？

    但程思齊沒有說話，沉默著接過了長劍。

    寒劍入手，程思齊被冰得身體一抖，幽黑的眼抬起，看向無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