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頭，“我來此，確實只是為了同你們做一個交易。當(dāng)初我復(fù)蘇之時，你碰到了通靈之棺，我感受到了靈氣，那時候便已確定，你二人是修士，而非這劫界土生土長之人?！?/br>
    “我會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但我有一個要求。”

    無厭抬手加固了一層陣法，將外界徹底隔絕，神識籠罩之下，一切無所遁形。程思齊也取出兩把神使留下的佩劍，插在了竹林中，布了一個劍陣。

    做完這一切，無厭才問：“什么要求？”

    “真是謹(jǐn)慎?！?/br>
    嬰兒虛影贊嘆了一聲，虛虛渺渺的聲音凝實了一些，道：“我告訴你們所有秘密，你們幫我打碎一面鏡子，燒掉一棵樹?！?/br>
    “鏡子，和樹？”程思齊皺起眉。

    白沖點頭：“就是劉象見到的那面鏡子，在神殿大門的上方懸掛著。那是一面可以鑒別世間一切真?zhèn)蔚溺R子，如你們這樣的偽裝，從那鏡子前一過，便會立刻恢復(fù)原本的容貌氣息，根本無法掩蓋。修士出現(xiàn)在這里，會面臨什么，不用我說，想必你們也知道?！?/br>
    “而那棵樹，成人禮時你們就會見到了。到時候不論那棵樹說什么，你們都要把它燒了?！?/br>
    無厭抬起頭，沉聲道：“我們可以答應(yīng)你。但不保證會做到。”

    白沖臉上露出一股疲憊之色，頷首道：“我知道很難，但這是唯一的機(jī)會。時間不夠了。我說這些你們可能不明白，但既然你們答應(yīng)了，那以前的那些事，我也可以告訴你們了?！?/br>
    他向四周望了一下，問道：“那口流血的通靈之棺送來了嗎？”

    “在后面?！?/br>
    程思齊答道。

    手掌一揮，地面便猶如有地龍游動一般，隆起一條鼓動的痕跡。這痕跡好似軌道，將那口不斷淌血的棺材直接從后院傳送了過來，出現(xiàn)在三人面前。

    “就是它。”

    白沖飛過來，飄在半空中看了看，雙手向上一抬，便將棺材蓋直接掀了起來。

    棺材蓋掀起之時，不斷淌出的鮮血便陡然如霧氣一般消散了。

    棺材內(nèi)幽沉漆黑，散發(fā)出一股奇異亙古的氣息，猶如無盡空間傳導(dǎo)而來的古老風(fēng)暴，在積蓄醞釀。

    “其實神子進(jìn)入通靈之棺，唯一的目的便是與復(fù)蘇在體內(nèi)的元神徹底融合，覺醒前世的種種記憶，并為異化做準(zhǔn)備。而成人禮，就是去接受真正的異化?！?/br>
    白沖朝棺材里看了看，給無厭彈去一道神念：“你體內(nèi)沒有無常佛的元神，進(jìn)入棺材沒有大礙，只是也無法去覺醒記憶。我給你這道法訣，能讓你入棺之后，用無常佛的眼睛去看一遍當(dāng)初的究竟。”

    “他的地位已然很高了，這劫界究竟有何秘密，你應(yīng)當(dāng)能知曉十之七.八。不過記住，有排斥也不要出來，否則就會半途而廢。同時莫要貪戀，千萬要在成人禮開始前回來，不然便回不來了?！?/br>
    白沖看向無厭。

    程思齊卻神色微沉：“為何非要他去？我不行嗎？”

    “你不是化神，沒辦法元神穿梭，那就真是有去無回了?！?/br>
    白沖瞥了一眼程思齊，“而且你這一身藏鋒之勢，是玄劍宗的鐵疙瘩？還是留下守著吧，那些不適合玄劍宗的劍修看?！?/br>
    話外似含有另一種深意。

    陡然蹦出來的一個自稱靈界殘魂的人，所說的話究竟有多少可信度，值得商榷。

    但眼下，程思齊知道，自己留下，比無厭留下更合適，也更合理。而白沖毫無保留，進(jìn)入無厭和程思齊神識籠罩區(qū)域，任由兩人捏住他裸.露在外的殘魂，也是在無形中表示了自己的孤注一擲與信任。

    如若無厭有意外，程思齊的劍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刺碎白沖的殘魂。

    或許值得一搏。

    這個想法同時出現(xiàn)在無厭和程思齊心底。

    “法訣沒問題?！?/br>
    將白沖給的法訣推演了一遍，確認(rèn)無誤，無厭偏頭摸了摸程思齊的頭。程思齊眼神沉黑，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許多事經(jīng)歷下來，兩人之間自有一股難言的默契。偶爾雖有胡鬧調(diào)笑，但關(guān)鍵之時，卻都沒有遲疑。所謂道侶，并非是一方供著一方，一方養(yǎng)著一方，一方護(hù)著一方，而是互為依靠，彼此信任。

    白沖神情中露出一絲羨慕失落之色，微不可察，一閃即逝。

    “好好念幾天佛經(jīng)，清心寡欲?！?/br>
    無厭將程思齊摟近了點，也不避諱小孩，極其囂張地親了一大口，低聲笑道，“一個人小心，別動劍。要是看棺材動了，就趕緊把我棺材板按住，別讓我詐尸，半途而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