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微頓，白沖的臉上現(xiàn)出一絲悲痛和凄涼。

    “……你讓我在你瘋了之前殺了你，因為你不想當(dāng)異獸的走狗，成為靈界的劫難。”

    他怒瞪著何九生，“可如今呢！你看看你在做什么？！”

    一番話震動天地，但何九生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波瀾。

    “你還是不懂?！?/br>
    何九生失望地搖了搖頭，“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與靈界，并非是生死之仇，只是道路不同，立場相左。道的問題上，哪有對錯？但終歸是要有一戰(zhàn)，無可避免?！?/br>
    他注視著白沖的視線慢慢變冷。

    “妙真，當(dāng)初我喚醒你，本以為你我可以并肩作戰(zhàn)，卻不想你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撕毀英靈冊。因你的背叛，英靈冊上的神念復(fù)蘇一度被拖延多年，不過幸好，如今的時機，也差不多成熟了?！?/br>
    “當(dāng)年我重創(chuàng)你，讓你沉睡至今，到底還是太過心軟。”

    他閉了閉眼，“今次成人祭典不容有失，所以莫要怪我了……沖哥哥。”

    一句沖哥哥，令白沖的神情閃過一絲恍惚。

    但也就在這一瞬，白沖身上的血色突然開始變得黯淡，仿佛要被周圍無聲又漆黑的世界吞沒一般。

    他反應(yīng)過來，急忙掙扎對抗。

    但正如何九生所說，白沖一直都不如他。

    修煉時打不贏，做散仙時修行慢，被喚醒后又執(zhí)迷不悟，不肯異化。這樣的白沖，如何能對抗如今的何九生？

    “呃……”

    白沖的眼中源源不斷地淌血，他痛苦地仰起頭，渾身的筋骨錯斷，一雙怒火灼燒的眼死死盯著何九生。

    “妙真散仙，何苦呢？”

    負刀男子低聲一嘆，“三千世界，各有修行之路。憑靈界一家之言，便斷定我等修行是錯。如此執(zhí)迷，如何求仙？說道是道路之爭，但未必不是妙真散仙您太過自私固執(zhí)?！?/br>
    “我……”

    白沖一張嘴，血水不斷涌出，他眼神潰散地看著長生樹的方向，艱澀道，“不是……那不是……道……”

    “執(zhí)迷不悟！”

    又有人嗤笑斥道。

    白沖的唇瓣仍在翕動，但卻似乎無法反駁了一般，徒勞地發(fā)出痛苦的喘息。

    他的力量似乎陡然變?nèi)趿艘话?，之前攔下何九生那一掌好像純屬是一個意外，如今他仿佛一個弱小的螻蟻，在何九生的神通下茍延殘喘，發(fā)出微弱無用的掙扎。

    “真可憐。”

    有人嘆了一聲。

    負刀男子下意識點頭：“一位散仙淪落至此，確實可……”

    話未說完，他的瞳孔便驟然一縮，終于意識到這聲音雖然來自離他們很近的地方，但卻并非是他們中任何一個人所發(fā)出。

    何九生也是神色一凝，霍然轉(zhuǎn)頭看去。

    眾人身后的不遠處，一名穿著殘破的素白袈裟的年輕僧人正靜靜站在那里，雙目緊閉，慣來勾起的唇角抿著，透出一絲瘆人的冷意。

    他一手拎著一面碎了半邊的銅鏡，另一手握著一截斷臂，斷臂之上逸散著灰蒙蒙的氣息。

    “他可憐，你們更可憐。”

    年輕僧人淡聲道，“但不管這里有多少小可憐，都不是你們欺負我家小狐貍的理由。清源散仙，你別忘了，你這一世……可還不是散仙?！?/br>
    話音落，何九生便看到那年輕僧人緊閉的眼，突然睜開了。

    第六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