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如果我想你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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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打開被敲響的房門,門外果然是周奶奶。她的手上捧了一個大瓷碗,胳膊肘上垂掛著一個白色的塑料袋,還在輕輕晃悠。 “他人呢?”周奶奶稍微探頭打量了屋內(nèi),發(fā)現(xiàn)沒有找到人,于是悄聲問道。 “我讓他去洗了?!?/br> 屋內(nèi)果然有不清晰的水流聲,周奶奶笑著點頭,臉上曖昧的神色讓云舒無言以對。 云舒接住周奶奶塞過來的大瓷碗,側(cè)身讓周奶奶進來。周奶奶卻連連擺手,“我送個湯馬上就走,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哦對了,這個給你?!敝苣棠陶聮煸诟觳采系乃芰洗?,“我看你屋里也沒個大點的拖鞋,就從家里找了一雙,你一會給他穿?!?/br> 也幸虧周奶奶細心,云舒剛剛還在發(fā)愁這件事,周奶奶就來“雪中送炭”了。 就是如果周奶奶臉上的笑沒那么曖昧那就更好了。 周奶奶來得快走的也快。 云舒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周奶奶已經(jīng)把手晃出虛影拒絕她的相送,口中連連催促道“你們休息,你們休息,我走了。”說著以不符合自己年齡的矯健身姿閃回自己的屋內(nèi),徒留云舒在原地默默把快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算了,還是改天再好好解釋吧。 現(xiàn)在是她想解釋,別人都不給她機會。 云舒把鞋放到了浴室門口,輕輕敲了敲浴室的門,告訴容歡浴袍和拖鞋都放在了外頭,回身鉆進廚房,準備動手煮面條。 她將煤氣灶上的兩個灶頭都點燃,一個小火溫湯,一個大火燒水。待大火將白水煮開,云舒將面條放進沸水中滾煮,等面條滾到七成熟的時候再將面條撈起來放進冒著小泡泡的鮮湯中再煮,最后放進切好的時蔬,再慢慢燙上兩三分鐘就算是大功告成了。這樣的做法既保留了面條的勁道也不會讓多余的面粉損壞原湯的鮮味。 這是外婆教她的。 陷入回憶的云舒嘴角不自覺帶上淡淡的笑容。 “好香?!庇行┿紤械穆曇衾洳欢〉貜脑剖娑呿懫?,云舒一低頭,腰上已經(jīng)多出一雙手,方才她剛剛用過的沐浴露的味道從后頭傳來。 他湊得這樣近,也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面條香還是人香。 云舒面無表情地把容歡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拉下去,扭頭卻瞧見一片大敞的胸膛。 美人出浴,白皙的臉頰被熱水熏得淡紅,浴袍敞露,如玉的肌膚還淌著發(fā)絲垂落的水珠,著實香艷的很。 換做是一般女人,看見容歡這種妖孽的浴袍誘惑怕是早就被勾地五迷三道了,可是云舒卻沒有意識到這種場景是多么的誘人。她微微皺了皺眉,伸手把容歡敞露的浴袍攏了攏,臉上是一臉的不贊同,“霖市白天的溫度雖然比帝都高一點,但是晝夜溫差大,尤其下雨后會涼的特別快,你不裹嚴實一點第二天肯定要感冒了。” 一向以美色自傲的容歡頓時被小姑娘的一頓叨叨噎地笑不出來了。 容歡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脫光了在她面前小姑娘的臉色都不會有什么變化?所以她之前表現(xiàn)的不在意是認真的? 容歡頭痛。 他確定在事后的那個早晨,小姑娘的心防有過那么一絲的松動,結(jié)果幾天過去了,曾經(jīng)還有縫隙的心墻再次變得固若金湯,容歡都要懷疑小姑娘的心是不是鐵打的了。 云舒見容歡突然木了臉,還以為是他不舒服,連忙推著他往外走。 “吹風機在沙發(fā)邊的柜臺上,你先把頭發(fā)吹干,一會兒就可以吃面了。沙發(fā)上有毛毯,你要是覺得冷就先蓋一蓋?!?/br> 被云舒親切關(guān)懷的容歡這次卻高興不太起來,他默默地盯著云舒回頭攪拌湯鍋的背影若有所思。 郁悶的嘆了口氣后,容歡踱步到沙發(fā)邊。 小巧的淺紫色吹風機在原木的柜臺上格外顯眼。 容歡想要去拿吹風機,但吹風機底端的插頭卻卡進了柜子中間,容歡拿起時勾帶出柜子里的東西,幾本書籍被連帶摔了出來,其中一本還甩出一張紙片樣的東西,遠遠滑出一段距離,溜進了茶幾底下。 容歡將掉在地上的書都撿起放在茶幾上,彎腰去夠茶幾下的那張紙。 摸到那紙的手感后,才知道原來這不是紙,是相片。 因著背面朝上,容歡一時也看不見是什么照片,只是在純白的右下角有一行略有退色的字跡。 “記 寧寧第一次登臺表演。” 容歡翻過相片,上面是一老一少。 老人衣著樸素,面容祥和,氣質(zhì)典雅,給人的感覺和覃婉琳十分相似,這顯然是云舒的外婆。而被她微摟在懷里的小姑娘,自然就是小小的云舒了。 照片上的小云舒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年紀,整個人還是小小一團,臉也小小,手也小小,連五官都還是小小的,整個人也頗為稚氣,可愛有余,依稀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就是…… 容歡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誰給她化的妝,也太濃了。腮紅撲得整個小臉都紅彤彤的,嘴上的口紅也是紅艷艷的,雖然不至于讓人辨認不出五官,但也實在和任何褒義詞語都搭不上邊。要不是小姑娘底子實在好,換做旁人那就只能得句“猴屁股”的稱呼了。 容歡對著這張照片笑了很久,卻是越看越可愛。 小云舒妝化的雖濃,表情卻很生動。像這樣能咧著嘴露出白米樣牙齒的笑容,容歡還沒見過呢。 可見那時候,她是真的高興。 看夠了的容歡找出方才掉出這張照片的那本書,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本老舊的相冊。 相冊的樣式甚至還是上個世紀的舊款,滿滿都是時代的氣息,白色的封面也因為年歲的流逝已經(jīng)泛黃,但是,非常干凈,一塵不染。 容歡沒忍住翻開了它。 首頁就受到了可愛暴擊。 渾身rou嘟嘟的嬰孩正在床上爬著,像是聽到鏡頭前的呼喚,好奇地扭過臉看向鏡頭,水潤清澈的大眼睛里凈是無辜,萌感直擊人心靈。相冊上還有紅字印著“百天紀念”。 是云舒的百天紀念照。 容歡的手控制不住地繼續(xù)往后翻。 下一張出現(xiàn)是一張合照。 上面是一家三口。 更加年輕的覃婉琳身著旗袍,懷里抱著rou嘟嘟的嬰孩坐在藤椅上,長相頗為英俊的男人長身玉立,站在她們母女身旁,目光寵溺看向自己的妻女,覃婉琳也笑的一臉甜蜜。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畫面十足的溫馨和睦,那時候的覃婉琳大概沒想到,這樣的美好幸福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 百天的,一周歲的,兩歲的……容歡靜靜地翻著,怎么看也看不夠。 小時候的小姑娘表情還是十足的生動。大哭的,大笑的,狡黠的,委屈的,原來現(xiàn)在如此寧淡內(nèi)斂的姑娘小時也是如此童趣。但大約過了六七歲后,小姑娘臉上的表情就慢慢開始收斂,漸漸有了現(xiàn)在樣子。對比起照片里其他的同齡人,云舒那安然寧靜的氣質(zhì)讓她表現(xiàn)出超出年齡的成熟。 相冊并不厚,容歡很快就翻完了。 這里頭幾乎都是云舒的單人照,從百天到十二歲的,雖然并不算多,但每一年都不落。而到了十二歲的這一年,云舒的照片就戛然而止了,剩余的是空蕩蕩的相簿薄膜。 容歡知道原因。這一年,給她拍照的人去世了。 這本相冊,是云舒外婆為云舒做的成長記錄。 而覃婉琳和夏長青,自那張全家福后就再也沒出現(xiàn)在任何一張照片上,這兩人就像是從云舒的成長軌跡中消失了。 云舒捧著面走出廚房卻發(fā)現(xiàn)容歡還沒有吹頭發(fā),坐在沙發(fā)上,膝頭攤著她熟悉的相冊。 “可以吃了?!痹剖姘衙娣诺剿媲疤嵝训?。 聽到云舒的呼喚,容歡扭頭看她,露出有些戲謔的笑。 云舒知道他在笑什么。她走過去,輕輕抽出他手里的“黑歷史”相片,臉有薄熱道“沒什么好看的。” 舞臺妝嘛,就是這樣的,腮紅涂得重燈光下才能看得清。 雖然這張照片上的自己很是滑稽,但云舒還是很喜歡這張照片,因為一向在鏡頭外為她拍照的外婆這次也和她一起照了,這是她和外婆為數(shù)不多的合照。 “很可愛?!比輾g反而安慰她道。 云舒睨了他一眼,并沒有當真?;蛇@幅樣子能閉眼夸可愛,容家兄弟怕不是都有妹控屬性。只是繼妹都能這樣對待,如果他們有親妹,云舒還不知道得被他們寵成什么樣子。 云舒熟練地翻到這張相片本該在的位置,將它插回空了一塊的相簿夾層中去。 “原來你小時候?qū)W的是芭蕾。” 在這張合照本來位置的下方還有一張云舒穿著芭蕾舞服,正在壓腿的照片。 “嗯,八歲之前一直學的芭蕾,遇到柳老師后才學的古典舞?!?/br> “柳老師?” 云舒將相冊往后翻了兩頁,指了指其中一張合照上的女人道“是我的古典舞啟蒙老師?!?/br> 容歡盯著照片上的這個女人瞇了瞇眼。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容歡稍稍留心了一下,很快又把她放到一邊去了。 這些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 “快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云舒怕容歡餓過了頭,催促著他吃面。她垂頭看著容歡濕淋淋的頭發(fā),最后還是沒忍住插上吹風機,幫容歡吹起了頭發(fā)。這么濕著頭發(fā)肯定要頭痛的,尤其容歡的頭發(fā)還這么長。 吹風機嗡嗡的響著,少女的手輕輕撥弄著茶色的卷發(fā),柔韌的發(fā)絲傳染上她的五指。而青年低頭挑筷,大口吃著少女為他煮的面條,倒還真有幾分兄妹情深的味道。 大概是氣氛太過溫情,兩人間一時都沒有說話。 等容歡停了筷子,云舒也把容歡的頭發(fā)吹得蓬松又柔軟,云舒忍不住偷偷多摸了兩把。 “味道很好?!比輾g抽紙擦了擦嘴,稱贊她的手藝。 “是周奶奶的湯好。”云舒對自己的廚藝很清楚,美味算不上,不過是能果腹罷了。尤其這面條也不過是菜市場里買來的普通面條,要是沒有這鮮湯打底,云舒是燒不出這種味道的。 吃過晚飯,收拾完碗筷,那就要解決睡覺問題了。 云舒看了看唯一的床,又看了看那窄小的沙發(fā),最后還是決定讓容歡睡床。且不說容歡是客,就容歡這身高,讓他去睡沙發(fā)也實在是太憋屈了,如果是自己,縮縮手腳還能勉強睡下。 對于云舒的決定,容歡并不同意。 哪有他一來把小姑娘趕去睡沙發(fā)的道理。 但當容歡提出自己去睡沙發(fā)的時候,云舒也不贊同,堅持要容歡睡床。 兄妹倆你讓我我讓你,誰都要爭著去睡沙發(fā)。最后容歡一扯云舒,抱著她往床上一滾,兩人齊齊滾上床,滾進鋪好的被窩里。 “那就一起睡。” 云舒掙扎。 雖然云舒自己并不太記得清她和容歡那場稀里糊涂的情事了,但她的身體似乎還留有那時的記憶,自覺地向大腦發(fā)出危險的信號,讓云舒忍不住掙扎起來。 容歡進一步抱緊了她,把她完全摟在自己的懷里。 “別亂動,你的腳都冷了,我給你捂一捂?!痹剖娴乃怪坏叫⊥鹊奈恢?,可能女孩子的火氣天生就沒有男性來的重,她的腳可比穿的比她少的容歡要冷多了。 容歡的腿纏上她的腳,幾乎是將她整個人都嵌入自己,前胸緊緊地貼著云舒的后背,大掌裹住她的手,用自己整個人體溫將她捂地暖和起來。 溫暖如流動的水波從四肢百骸不斷傳來,云舒漸漸不再掙扎,安靜地躺在他的懷里。 兩個人就這么無聲地相互依偎著。 罷了,不過是普普通通躺在一起睡覺而已,總比兩個人都鬧得不能好好休息強。 云舒在心中妥協(xié)。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就在云舒以為容歡打算保持這樣的姿勢睡過去的時候,卻聽他開口問了這么一句。 生氣?因為什么?云舒不解。 “突然回霖市是因為我快要回來了嗎?”容歡繼續(xù)追問道。 云舒這才明白,原來容歡說的還是之前的那件事。 “沒有?!?/br> “騙人?!比輾g駁斥她?!澳阒懊黠@是有心事,果然,你還在介意那件事嗎?” 云舒沒想到自己已經(jīng)盡量控制讓自己負面情緒不要外露,但還是被容歡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先前的確是因為魏倩有過悶悶不樂,但沒想到容歡會為此誤會了。 云舒輕嘆了一口氣,握了握他的手,“真的不是?!?/br> “不是因為你?!?/br> “回霖市是因為外婆現(xiàn)在的墓地要被推掉了,趕回來是為了給外婆遷墳。”云舒只能耐心給他解釋。 云舒外婆的墳塋并沒有安置在公墓里。 這里也并不是云舒從小長大的地方。 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是外婆的村子,雖然偏僻,但是個山清水秀,環(huán)境清幽的好地方。但是在外婆生病的時候,政府就看中了這里,準備征用規(guī)劃開發(fā)為干部療養(yǎng)所,整個村莊都要外遷?,F(xiàn)在的這個小區(qū)就是政府拆遷給的安置房。 而按照村里舊時的規(guī)矩,村后的那座山,就是村里人安息的地方。云舒的外公也埋葬在這里。 當初云舒雖然也想過將外婆的骨灰安置到霖市的公墓中,但最后還是按照外婆的遺愿,于青山埋骨,和外公合葬。 大概,只有故鄉(xiāng)是魂魄安寧的地方吧。 不過云舒也沒想到,政府的規(guī)劃竟還不止村子,現(xiàn)在連后頭的那座山也被劃進了規(guī)劃范圍內(nèi),那山上的這些私墓自然也是要遷走的。 云舒就是因為這事回來的。 “所以我沒有生你的氣?!痹剖嬲Z氣坦然,顯然不是在撒謊。“那件事……我其實記得也不清楚,也不會怪你,你就當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吧?!?/br> 如果容歡也能當做無事發(fā)生,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真的不介意?”容歡再次確認道。 “不介意?!?/br> 容歡突然翻身而上,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下,俯視著,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如果我想你介意呢?” ———————————————————————————————————————— 容·計劃通·歡:我睡沙發(fā),你睡床。 云舒:不行,我睡沙發(fā)你睡床。 容·計劃通·歡:(伸手一抱)那就一起睡床 云舒:??? 哥哥的千層套路走也走不完。 其實這章本來昨天就該更了,然而寫的正歡快的時候突然被我爸通知要相親,頓時晴天一個大霹靂,后來寫什么都不對味了,今天也寫的不是很在狀態(tài)。不過好在馬上要吃rou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