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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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會有忘了吃藥的一天。”席憫緩聲道。 “這只不過是您行使權力的借口罷了!”席莫回忽然梗著脖子嗆聲道。 席父大怒:“你難道又要枉顧你的母親的苦心嗎!” 席莫回恍恍搖頭:“我沒有……” “閱瀾,不需這么疾言厲色, 只管把藥喂下去就好?!毕瘧戅D動鐲子的手停了,抬眸靜靜看了他一眼。 杜閱瀾稍稍側身,扶著夫人的胳膊請她坐下, 讓桓修白借著廳內(nèi)昏白的光窺到男人的臉。 他看起來不是一般年輕, 和席莫回與席墨之比起來, 更像一位氣度沉穩(wěn)的兄長。雖然嗓子略啞, 聽起來像個中年人,面上至多也不過三十歲出頭。容貌鋒棱俊秀,但明顯看得出席莫回溫慈和美的容貌更多遺傳自母親。席莫回長得只有三分像他,不說話的時候, 兩父子儒雅的氣質幾乎如出一轍。 席憫端坐在寬大的高椅中間, 四邊不著, 只用手輕輕搭在左邊扶手, 桓修白僅能看見她一絲不茍的挽發(fā)。 席憫略一抬右手,杜閱瀾對嚴陣以待的醫(yī)生說:“藥分幾次喝?” “幾次也可,一次灌完更好。” 灌完?!這是醫(yī)者能說出的話嗎?桓修白再也聽不下去,在小沿上艱難周轉,用繩索把自己掛在窗前,端起槍,不管不顧得朝附近的墻面開了一槍。 這么近的距離,如果彈藥反射回來,一瞬間就能將他自己打成篩子。他緊貼在墻面上,卻發(fā)現(xiàn)根本連一聲擊中的槍響都沒有。 桓修白小聲壓著氣息,探頭看了一眼,那聲槍響仿佛被濃霧吸了進去,沒有任何人因為巨響而向窗口投來哪怕一個疑惑的目光。 他瞇著眼睛看向墻面,那里和槍響前一樣平整,霰/彈/槍的子彈打進墻壁卻了無痕跡,宛如一片雪花融進了湖面里。 應該是席氏大宅的防御結界—— 桓修白很快把古怪歸結于此。 然而桓修白尚未了解到的是,這場劇目的主人強烈的意識在保證它的劇情能順利推進上演,不能中途打斷。他剖白自我,解開內(nèi)心,就是無意識想要這個男人在他受苦時旁觀,與他陪伴。 桓修白一拳打向敞開空無一物的窗口,拳頭陷入了無形的綿軟中,再也難進一步。“該死!”他低聲怒斥,又急迫又悲哀,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害,他卻無能為力,被擋在外面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他的那些承諾,在現(xiàn)在看來是多么蒼白。 桓修白,你真是不自量力。 他挪騰到窗口,處境岌岌可危,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冷泉葬送性命??捎钟惺裁茨鼙认刂匾??他無法沖進去阻止,哪怕再痛苦,也要睜大血紅的眼睛,站在這窗口,把一切都看進眼中。 席莫回的苦,受的虐,他要一幀一幀看清楚,再在之后一捧一捧愛撫回去;加害者的面目,他要一張一張記真切,再一個一個報復過去! 外鄉(xiāng)人布滿血絲的眼睛睚眥欲裂,他幾乎喪失了呼吸的能力,一些他無法從這個角度窺見到的畫面也洶涌地沖進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激打地他渾身發(fā)冷,感覺不到自身的存在。 桓修白化作了一座雕塑,僵直地站立在風雪呼嘯的窗前。 醫(yī)師的白袍下擺暗黃,罐子里的藥汁散發(fā)著難以忍受的氣味,只聞一下就想反胃。背對窗口走到燈光徹亮的地方,行刑者面目不清,大褂的白色翻領愈來愈近。 他想站起來,他舒展柔美的眉頭蹙了,嘴角繃直了,曾經(jīng)被桓修白珍重親吻的眼睛酸澀得縮緊瞳孔。一只手,兩只手,三只手死死按住了他,他搖搖晃晃跪在地上,被抓住了下頜,強迫性地摳開嘴巴,藥罐口和記憶中一樣,很冷,很粗糙,他的嘴唇仿佛擦破了,又似乎沒有,誰知道呢? 誰都不關心這個。 湯汁的味道稀奇古怪,黏稠地粘在他的舌苔,牙齦,喉嚨口,它永久得留在記憶中,再也洗不去了。 “我不想喝……” “我不要喝……” 他已經(jīng)認不清人臉,六神無主,無助地朝身邊每一個人哀求著。他每說一句話,藥罐子就傾斜一分,灌進嗓子流進胃里的藥就多一份。他來不及吞咽,咳嗽著嗆了出來,舌苔好痛,藥水流出去,流到前襟上,他漂亮的袍子污染了,不再漂亮了。 “哥哥,喝吧,喝下去你就有救了,你就會好了!” “我們都是為了你好?!?/br> “你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是個有缺陷的孩子,不要辜負我與你母親的期望?!?/br> 席莫回無神地睜著眼睛,天花板在他面前緩緩旋轉,他咧了下嘴,更多藥汁溢出來,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捂著胸口伏倒在地上,長發(fā)擋住了他的臉,他在長發(fā)下笑著:“哈……哈哈……喝了就會好了……喝了它……喝下去……為了我好,為了我好!” 那個恐怖的小罐子里裝得仿佛是一汪大海,永遠沒有盡頭,他意識模糊,不清楚過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喝下了多少藥。 藥效猛烈,迅速發(fā)揮作用,他一會身在火焰中,一會墜入冰窖,牙尖打顫止也止不住得哆嗦。他聽到母親和父親欣慰的談話,聽到弟弟舒了一口氣,聽到藥罐子空掉的聲音。 就是沒聽到哪怕一句溫情的安撫。 有誰能來……有沒有誰,能來救救他??? 假裝也好,欺騙也好,誰能來救他??? 他的藥終于喝盡了,桓修白的血也流盡了。 此時,一聲爆裂的槍響遲遲而來。屋里人都警覺地看向窗外,但他們的眼睛里沒有桓修白,仿佛這男人根本不在那兒,舉著一把槍。 恍如劇院落幕,沉重的天鵝絨幕布傾撒下來,席家人商量著要出去查看情況,幾個呼吸間,房間里走得只剩下一人了。 桓修白凝滯的血液再次緩緩開始循環(huán)流動。他cao持著僵硬的手腳,爬上窗臺,摔進了屋里。這次沒有那道無形的墻阻攔他,霰/彈/槍太重了,滑落了窗口,噗通和著冰雹砸進冷泉里。 他感覺手腳都不再是自己的。屋子沉寂寂的,桓修白踉蹌著走過去,走到席莫回身邊。他側躺在地上,紋絲不動,像一條擱淺的人魚,黑色長發(fā)凌亂地鋪滿在身上,呼吸輕地幾乎察覺不到。 桓修白在他身前跪下來了。男人抱起了他,無措地向四周望了望,張開嘴巴想發(fā)出聲音,有什么東西死死堵在了喉嚨口,氣管疼得出血,也只艱難擠出一聲無意義的“啊……” 他跪著,把席莫回抱在他的膝頭上,這個歷經(jīng)磨難,穩(wěn)重如山的男人,渾身顫抖了起來,鋼鐵般的身心像是被機器碾壓過,碎得徹徹底底。他看著幾個小時前還和他在雨中嬉戲的情人虛弱地打著寒顫,長發(fā)還沒有來得及干,就在他的手中,一縷一縷,一寸一寸變淡變白。 他的銀發(fā),竟然是,這么來的。 曾幾何時,年輕的美人倚在夕陽下的窗前輕描淡寫地告訴過他—— 頭發(fā)會經(jīng)歷特定的事情變白。 桓修白曾夸贊過,喜愛過的那頭銀發(fā),是浸泡過血淋淋的現(xiàn)實,褪色后形成的。 桓修白心痛欲死。 一只手從他懷中顫顫地抬起來,摸到他的顴骨,席莫回在他膝頭喘了口氣,指腹在他臉頰微弱地動了動,一聲嘶啞的輕笑從白發(fā)下傳出:“你怎么……眼病又犯了啊?!?/br> 桓修白輕憐地將他眼前長發(fā)撥到耳后,席莫回渾濁的目光正定定望著自己。 “我不會死的……咳咳,只是藥而已,喝了許多遍了……我每輩子都會喝的,躲不過……”他將臉轉向內(nèi)側,嘴唇幾乎不動。 桓修白握住他下滑的手,將他摟得更緊了。 “我,”男人深深喘息,才能把溢到喉嚨的酸澀咽下去再說話,“我來救你了?!?/br> 席莫回呼吸急促,心跳過速,他不知道這是藥物的作用,還是其他什么新的副作用,以前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 他把袖子里藏的東西仔細塞進男人粗糙的手掌,對他,溫柔笑著說:“你再……替我戴一回吧?!?/br> 過了許久,他聽到那個男人潰不成聲的嗓音:“好……” 他滿足了。男人用來持槍的手,曾經(jīng)那么穩(wěn),那么有力,撥弄在他的發(fā)間卻這么小心,這么抖得可憐,他擺弄槍/械的靈巧手指都化作了笨拙,不知所措,又滿懷悲哀與溺愛。 “好了……”桓修白伏下身,摟抱住他的脖頸,埋進他的銀發(fā)里,哽咽道:“戴好了,很好看,你怎樣都好看。” “頭發(fā)白了也好看么?” “好看?!?/br> 席莫回咬了咬嘴唇,小臂勾住這個老實男人的脖子,他年輕的背脊因為痛苦而佝僂起來。 “好看是因為我還年輕?!?/br> 桓修白急忙否認:“不,你老了也好看。” “那不見得?!?/br> 他們享受了一會短暫的溫存,暫時忘記了身在何處。直到窗外驚起一身清亮的鳥鳴,刺破了白霧,桓修白驟然驚醒一般,扶著他站起來,蹲在他面前:“上來,我們離開這里?!?/br> 席莫回膝蓋酸痛,盯著桓修白低矮的背影,說道:“你背不動我的?!?/br> 桓修白回首,眼睛通紅:“背不動也要背!” 席莫回蜷起的手指在掌心蹭了蹭,有一種輕輕的癢,“好吧”,他答應道。 桓修白最終背起了他,走出這間屋子。 ※※※※※※※※※※※※※※※※※※※※ 哇得哭了,美麗好可憐啊,麻麻心疼死(雖然現(xiàn)實中他并沒有遭這么大罪,父母也沒這么冷漠,但也留下心理陰影了) 我們桓桓崽,是真男人啊!沒有逃避痛苦,而是站在窗口強迫自己看下去了,不論多痛都忍下去,陪著美美一起受虐。 小美麗的頭發(fā)的確是因為藥物變白的,這算醫(yī)療事故,現(xiàn)實中事后父母也非常自責,十分心痛孩子,積極補償了,但小美麗自此之后扭曲嚴重,無法補救…… 不過美麗的過敏癥是真的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感謝仙女教母們不殺之恩(被追打成腫頭魚。馬上就發(fā)糖了,給我一個機會?。I抱大腿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丸子很快樂、sysy、說愛折花、云緋、酗久、甜酒果奶醬、水月漣漪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十一惜 10瓶; 第55章 第二輪回的終結 徒手爬上高山, 殫精竭力登上云海穹宮五層高樓, 不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大幅度下降。即便如此, 桓修白依舊腳步沉穩(wěn),心神劇烈動蕩無法影響到他矯健的動作, 原因無它,只因他想得到的人,已經(jīng)趴在了他背上。 了無盡頭的回廊,逐漸扭曲的墻壁, 忽然身后遠處驚起一身怒喊:“他們在那!” 桓修白沒有回頭去看,他抓住席莫回的腿彎,往上托了托, 加快腳步往前沖跑。轉過第一個轉角,沒有任何一道門出現(xiàn),前面還有個回形走道, 桓修白毫不猶豫選擇了向右走。地勢逐漸上揚, 一道樓梯展現(xiàn)在眼前, 背著一個成年男人攀登樓梯還不能放慢速度, 即使是桓修白的體能也會感到乏力。 他咬緊牙關,不讓粗重的呼吸聲喘出來,登上最后一個臺階后,轉手一拳打穿墻壁, 以陷進墻壁的拳頭為中心眨眼間裂開蛛網(wǎng)一般的放射性裂紋, 桓修白干脆得抽出手, 錯身向右打跨兩步, 墻壁應聲而倒,破碎的磚石把樓梯口封了個嚴嚴實實。 這下樓下追捕的人一時半會應該上不來了。 他站在飛揚的墻灰后稍稍喘氣歇息,卻也不敢大意,轉身就要背著席莫回繼續(xù)尋找出路,被背上人在腰間輕輕擰了一小把。 “放我下來?!?/br> 這話說得堅決,桓修白還沒想勸,席莫回已經(jīng)自己跳下來了。 “不行,”桓修白扶著墻順勻了氣,拉住他的袖子,“你喝了那藥又不舒服,跪在地上那么久腿疼,不成,你別自己走,我背著你走?!?/br> “關鍵時刻少逞英雄?!毕爻兜粜渥樱谒氖窒侣涞乃查g,改為用手心攏住,“這樓里的樓梯不止一處,他們有別的途徑上來,你再跟我爭,誰都走不了。” 席莫回不由分說拉著他朝前小跑。這是他本家,他本該比桓修白更熟門熟路,或許是鎮(zhèn)宅大陣觸動,房間和走道逐漸錯位,第三次席莫回來到了一扇空墻面前,他凝重地看著它,原本這里是一扇通往下面的樓梯。 “有人想阻止我們下去。”桓修白不作停留,馬上和他離開,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們停下做無謂的猜測。 而真正在幕后cao縱的故事進展的那抹意識,正用無邊無窮的眼睛,通過天花板,透過墻壁,甚至是經(jīng)過時柜子里白瓷鸞鳥的小眼珠,視線緊密追著這對奔逃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