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王仁據(jù)說上個廁所把腰給閃了，由周二開始連著請了三天病假。

    “才三十歲腰就成這樣，王哥老婆非得哭死。”孫宇說。

    沒了班主任，九班同學(xué)瘋起來成了脫韁的地獄三頭犬，小情侶縮窗簾背后就得是一口兩口三四口，遲到早退曠課的更是大有人在。

    像林染，就任性妄為地連著四天沒來。

    這林染要是在齊久以前那次重點(diǎn)學(xué)校，連著曠四天課早該被開除學(xué)籍了。齊久估摸著他應(yīng)該還是個慣犯，來與不來都沒有老師學(xué)生覺得稀罕。

    周四下午放學(xué)，九班按照慣例調(diào)座，齊久由靠窗的第四組挪到貼走廊的第一組，順帶格外友好地將林染那桌子給帶了過去。

    反正屬于學(xué)渣的桌洞里什么都沒有，輕得他放下以后，里頭躺著的分科意向表還有指甲蓋兒橡皮能跟著一塊兒滾出來。

    齊久彎下去撿，起來的時候眼前是個碩大圓滑的肚皮。

    王仁的。

    齊久朝他點(diǎn)個頭，王仁手托著腰慢慢踱進(jìn)來，目光在亂糟糟地教室里掃了一圈。

    “齊久，來一下?！蓖跞收姓惺?。

    齊久將桌上的書塞進(jìn)桌洞里，跟著王仁出了教室。

    王仁腆著啤酒肚走得特別吃力，從后頭看有點(diǎn)兒像個孕婦。

    “林染沒來上學(xué)？”王仁露出那種挺熱乎的笑。

    齊久想說“沒來”，到嘴邊成了“剛走”。

    “別給他打掩護(hù)了，我知道他沒來?！蓖跞收f，“給他打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齊久一下子，沒能接上話來。

    “班上就差他一個人沒交分科意向表，我們學(xué)校選文科的人比較多，他這表要是不填，就會被自動調(diào)劑到理科班去…”王仁皺起眉。

    齊久特想問，他同桌讀文還是讀理干他屁事？

    “這樣，本來他這意向表該我送去，可今天學(xué)校辦教職工羽毛球賽，我得做裁判。”王仁揉著腰，“而且我這腰才剛好…”

    “要我送去是吧？”齊久打斷他。

    “是，你知道他家在哪吧？”王仁看著挺高興。

    “大概知道?！饼R久老實(shí)回答。

    “看看，我之前說什么，你果然是個特例！”王仁拍拍齊久的肩，“這林染有些不合群，你平時有事沒事多和他聊聊，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我們爭取把他領(lǐng)回正道上來?！?/br>
    “王哥，你是不對我有什么誤解？”齊久挺無奈的，“先不說領(lǐng)回正道，你看我合群嗎？”

    王仁沉默了老半天，才露出個真心尷尬地笑來：“那你倆不就正合適嗎?！?/br>
    齊久無言以對。

    王仁這人當(dāng)教師真可惜了，他就該去當(dāng)個說媒的。

    齊久離校前特地給林染發(fā)了個微信，好確認(rèn)他在家。

    他騎著自行車，照著高德地圖硬是找到了上回趙錢輝請吃飯那店，再順著看起來都長一個樣的街道繞了快半小時，才總算到了林染家那小破公園。

    “我到了?！?/br>
    “下來。”

    齊久將車停在一棵樹邊兒，汗直順著脖子往T恤那縫里流，光是剛才找不著路看地圖那一小會兒，手機(jī)已經(jīng)燙得像顆定時炸/彈。

    才五月底，南方這他媽什么天氣，站樹底下能聽見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