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他是封敘清……一切就不一樣了，他的軍隊則名不正言不順，張雋首先不會信他，起義的民兵更不會信他，他師出無名，坐實反賊這個名號，就能亂了南邊叛軍的陣腳，他的計劃就完了。只要讓天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裴夫人……我不管你想不想看到東魏一統(tǒng)的那一日，我知道你定然想看他沒有好下場。所以，我請問你，可愿和我回許都，見天子，配合并親自出面作證，揭露他就是封敘清？”

    裴鳶低頭想了想：“如何作證？”

    晏衡道：“你是他以前明媒正娶的正妻，定然有人能認(rèn)出你的樣貌，你定然也有他過去身份的證據(jù)，首先讓部分官員相信這件事，然后找機會公之于眾，或在祭祀典禮上，或在三軍陣前，總之，在世人面前揭露他。”

    裴鳶定定看著晏衡：“只要我作證，他就完了？”

    晏衡道：“我不把話說得這么絕對。但只要你作證，我們就有更大的把握和機會推倒他的南邊的所謂‘王權(quán)’，你應(yīng)該也明白，人心所向，有多大的力量，反之，人心所背，又能走多遠?！?/br>
    裴鳶一咬牙道：“我跟你走！”

    ***

    “你要回許都？”

    謝無秋面無表情地問道。

    他們兩站在裴鳶屋前，刺史府的庭院中。前面是裴鳶備的馬車，車夫也是嚴(yán)府信得過的的人，她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囊，坐在車上，撩開簾子等待晏衡。

    “是……”晏衡答得有些艱難，“無秋……”

    “別說了?！敝x無秋低頭自嘲地笑笑，背過身去，自顧自往刺史府外，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芊也在一旁，他看著謝無秋稍顯落寞的背影，輕聲問晏衡：“晏樓主，恩公好像不開心。你們是一起來的，為什么不一起走？”

    “我不知道?！标毯庹f，“我不知道……”

    何來同事不同歸？或許原本他們就是殊途啊。再怎么自欺欺人，他都是叫謝無秋一次次失望了。如今，他也開不去這個口，問他愿不愿意繼續(xù)同行。

    行行重行行。

    小芊見晏衡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隱約覺得恩公和晏樓主互相之間藏了很多話沒有對對方講，但她也只能對晏衡說：“你們多多保重，早點把jiejie安全帶回來哦?！?/br>
    晏衡點頭：“放心吧。你自己也多多保重。”

    晏衡最后望了謝無秋的背影一眼，慢慢上了車。甫一落座，車夫便在裴鳶的催促下?lián)P起馬鞭，馬車飛馳了出去。

    晏衡往回看，見謝無秋已經(jīng)停了下來，背對著他們，默默站在原地，身影在他的視線里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晏衡轉(zhuǎn)過頭坐了回去，不自覺捂住了心口，只覺得那里莫名有點難受。

    “一定是受涼了。”他想，“這天，是越來越冷了?！?/br>
    .

    馬車漸漸行出了十幾里地，車上的兩個人，一個閉目養(yǎng)神，一個睜著眼睛發(fā)呆，像一具空殼，魂不知道出竅到了何處。外界的一切動靜他都感知不到了，也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裴鳶睜開了眼睛，嘆了口氣。

    “他跟上來了?！迸狲S淡淡說了一句，復(fù)又閉起了眼睛。

    晏衡驀地回過神來，看了眼裴鳶，愣了好半天，才顫抖著手掀開車簾，探出頭往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