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斷雁歌_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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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wèi)雖然奉命把守在門口,但并沒有頤指氣使,而是相當恭敬抱拳道:“先生等著,我去看看?!闭f完兩人就先后出門。 賀樓乘夜在身后看著,眼中劃過一絲難以發(fā)覺的光芒。 他可未曾規(guī)定過這些侍衛(wèi)以及侍女對慕蘇的態(tài)度,他能在短短一月內(nèi)將這整座偏殿內(nèi)的人都降服,著實不易。賀樓乘夜很明白,這不是靠智慧與手腕,這完全是靠慕蘇自身的性格與處世態(tài)度。 這才是他最天生的武器。 慕蘇在門口等著,門外的嘈雜聲愈來愈大,若不是賀樓乘夜在身后他幾乎要撩簾出去。只不過片刻,就有侍衛(wèi)進來,面露沉重道:“先生!出事了!點漆……” 慕蘇心中一沉道:“點漆如何?!” “點漆……死了。” 慕蘇心中宛如雷劈一般,他都來不及問緣由,急忙撩開簾子走了出去。侍衛(wèi)伸手想要攔他,但被隨即而來的賀樓乘夜伸手制止。 慕蘇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看見天空了,只是此時他卻沒有心情去欣賞天空,他站在兩階臺階之上,雙手都在戰(zhàn)栗。他的瞳孔縮成一個點,本就沒有血色的臉色更加青白。 在兩階臺階下方,幾名侍衛(wèi)圍成一個圈,圈內(nèi)是一堆血rou模糊的肢體。 說那是肢體,因為那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人形,慕蘇只是一眼便看見了那血手還攥著的半截硯臺。正是慕蘇讓點漆去取來的那種硯。 他的胃中猛地一動,立馬扭轉(zhuǎn)身體,扶著柱子干嘔起來。青白纖長的手按在冰冷的石柱上,透骨的寒。 幾名侍衛(wèi)看著慕蘇,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聽候命令,卻猛地看見殿里又走出來的人,頓時單膝跪地道:“吾王!” 賀樓乘夜的眉頭微微一蹙,看了慕蘇一眼,然后又看向底下的侍衛(wèi),問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侍衛(wèi)抱拳道:“回吾王,方才幾個人抬著點漆扔在這兒就走了,還說冷宮下人,與牲畜沒什么區(qū)別,叫我們告訴里頭的人一聲處理了?!?/br> 慕蘇撐在柱子上,不住顫抖著,這才明白賀樓乘夜是如何解釋這個地方的。 不止是受冷落的妃嬪居住之地,是所有戴罪皇族的幽禁之處。 “是誰的人?”賀樓乘夜淡淡道。他用的是閬玥語,但此時的慕蘇早已能夠聽懂普通的閬玥對話,頓時屏住了呼吸。 底下的侍衛(wèi)微微一愣,看了慕蘇一眼,又用閬玥語回答道:“是……輝姬郡主的人。為首的正是輝姬郡主帳內(nèi)的侍衛(wèi)首領達蘭勒,估計人……也是他們打殺的?!?/br> 身邊有熟識的小廝喏喏道:“胡卡拉去取了東西,我們叫他去逛逛,路過……路過已經(jīng)燒毀的那座殿,他突然說他主子總說有許多東西丟在這兒了,便去翻找,找到了些珠寶和器具……正準備走時不料被輝姬郡主看見了,輝姬公主想要那些大夏的東西,問他主子是誰,他不說,只說是在這兒。輝姬郡主說不過是冷宮罪人,都是……畜生,就讓手下把他東西搶了然后丟給他們玩耍,胡卡拉被,被……”他頓了頓,臉色煞白,說不下去口,只得跳過道:“那群侍衛(wèi)盡興之后,看著胡卡拉還有一口氣……就拿石頭打,活活……打死了……” 賀樓乘夜面色不變,只是周圍的氣溫略微有些變低。 賀樓乘夜還沒說話,慕蘇猛地轉(zhuǎn)身,向下走了兩步,漆黑的眸子注視著點漆的尸體,問道:“輝姬郡主在哪兒?” 眾人皆是一愣,賀樓乘夜的眼中劃過一絲驚訝,隨即下臺階抓住他道:“這里的事情孤來處理,你不要插手。” 慕蘇猛地甩開他的手,雙眼通紅道:“點漆是為我而死,我不可能袖手旁觀?!?/br> 賀樓乘夜冷漠地看著他道:“你是覺得孤是昏君,辨不了是非;或是你覺得你現(xiàn)在炙手可熱,可以一手遮天?” 慕蘇心中郁結(jié),聽聞此言更是羞憤,怒道:“她是郡主,是殿下的親meimei!我是閬玥的階下囚,點漆不過是個下人!殿下何時在乎過下人的生死?!我或許什么也不是,但點漆也是爹生娘養(yǎng),他遭受這樣的結(jié)局,若是沒有人愿意為他出頭,他即使九泉之下不怨不憤,我會永遠寢食難安!” 賀樓乘夜眉頭蹙起,看著面前這個一向安靜的人宛如一只弓起背的貓一樣,雙眼通紅,純白的衣袍在風中鼓動,勾勒出瘦弱的身軀。他眸子深不見底,低聲道:“任何人都可以為他出頭,你不可以!若是你如今被人發(fā)現(xiàn),真相大白,死的將不會是一個點漆!大夏和閬玥的邊境百姓、軍中將士一個都別想安寧!” 慕蘇注視著面前這人琥珀色的眸子,感覺到無比的可笑:“呵,賀樓單于竟能說出這種話?這一切都是拜誰所賜?若是殿下肯放我回國或是直接一刀殺了我,便什么事也沒有了。沒有人給點漆復仇,將士百姓不會涂炭,假的也全都變?yōu)檎娴牧?!?/br> 賀樓乘夜瞇了瞇眼,看著他道:“你是覺得孤對你太仁慈了。” 慕蘇漆黑的眸子充斥著冷漠:“我是一屆階下囚,殿下這之后也請懂事了,莫要再自降身份與我說話或是商討。仿佛我們是平等的一般。” 賀樓乘夜注視著面前這個面色青白地近乎不像是個人的人,第一次覺得有些陌生。他看人一向很準,卻沒能看出慕蘇的這般性子。他以為他是個文弱書生,口誅筆伐的文官,現(xiàn)在看來自己從一開始就有些小看他。 賀樓乘夜抬高下頜,冷漠地看著慕蘇道:“還輪不到你來教育孤?!彼D(zhuǎn)頭看著身邊的侍衛(wèi)怒道:“你們在做什么!把他給我?guī)Щ厝?!都忘了孤的話了不成??/br> 身邊的侍衛(wèi)本來因為兩人的沖突目瞪口呆,此時被賀樓乘夜一下吼醒,紛紛上來要帶慕蘇回去。 慕蘇紅著眼注視著地上的點漆,冷漠地看著身邊的侍衛(wèi)道:“別碰我。”侍衛(wèi)們因為熟識慕蘇,也不愿冒犯他,一時間竟然有些進退兩難。 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良久,然后緩緩張開眼睛,黑色的眸子竟然已經(jīng)沒有了焦距。慕蘇沒有看賀樓乘夜,但他在對賀樓乘夜說話。 “殿下,慕蘇愿意本分地待在閬玥,接受軟禁的事實,除非大夏要我回去我不會逃回去。但是我希望殿下能夠答應我三個條件?!?/br> 賀樓乘夜的神色里第一次流露出了凝重和不解,雖然這些情緒都深深埋在眼底并無人看見。他摩擦了一下扳指淡淡道:“你說。” “第一,我懇請殿下給點漆一個交代并且安葬他?!?/br> “可以?!?/br> “第二,我希望能夠有行動自由?!?/br> 賀樓乘夜略微猶疑了片刻道:“可以,但除了孤允許的地方,必須易容。” 慕蘇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認接受了,深吸了一口氣道:“請殿下還我碧金髓。” 賀樓乘夜對他這個條件似乎早就料想到了,沒有答應也沒有否認,只是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侍衛(wèi):“送顏鸞先生回去?!?/br> 說完從一邊牽過馬韁繩,翻身上馬,黑發(fā)在空中飄灑,恣意倜儻但卻并沒有笑容。賀樓乘夜淡淡道:“三日后孤讓人來接你去北原,易容的東西晚上送來,這之前還是不要出去。” 他策馬轉(zhuǎn)身,頓了頓又道:“既來之則安之,你若是不能善待自己,孤亦視作違約?!?/br> 隨即他低頭向著隨自己來的幾名侍衛(wèi)低語了兩句,策馬離去,從始至終都沒再看慕蘇一眼。 慕蘇低下了頭,閉著眼嘆了口氣,突然感覺有些疲憊。 他淡淡道:“將點漆的尸身收起來,把這里打掃了,然后去挑一顆最好的小松樹……他是閬玥人,當按閬玥風俗下葬,墳上立松?!笔绦l(wèi)們紛紛領命離開。 慕蘇又喊了一聲:“元吉?!币粋€人高馬大看起來憨厚老實的閬玥侍衛(wèi)走到慕蘇面前:“先生?!?/br> “你再幫我去買一些墨寶來吧,小心些,直接回來?!?/br> 元吉點點頭,道:“先生放心。還需要什么東西嗎?元吉一同帶回來。” 慕蘇走出門來后第一次抬頭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有些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