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謝相 完結+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74
謝漪見她冷靜下來了,讓她重新躺下,方道:“我自然是在意,但你的事更要緊,我妥協(xié)些許也無妨。世上哪來兩全之法,只要大體不錯,便可稱圓滿了?!?/br> 相較劉藻的怒氣沖沖,她便冷靜得多,仿佛她從未聽過流言,又仿佛她當真不在意聲名。 劉藻問道:“以一世清名,換取你我相守,你可覺值得?” “陛下不動搖,便是值得?!敝x漪答道。 她說得利落干脆,似乎是一極為容易的事,可劉藻卻看到了她眼底的無奈與黯淡。劉藻忽然想,謝相必是許久前便料到今日的局面了,她用了多久,做下用自己的名聲成全她圣明的決定。 恐怕是須臾之間,她興許連遲疑都不曾。 謝相事事以她為先,她當真忍心讓她為她,背一世佞幸的罵名? 劉藻驟然間豁然開朗,她道:“我不會辜負你。我會做個好皇帝,得千載稱頌,讓你以我為傲?!?/br> 她這般說,謝漪以為她放下了,不再執(zhí)著于立后,欣慰道:“我自是以你為傲的?!?/br> 劉藻望著她,笑了笑,什么都沒說。 又養(yǎng)了兩日,元氣漸漸恢復,劉藻避開謝漪,召集群臣,說了段話。 “朕有今日,非因爭斗,乃因謝相還政。眾卿勿陷朕于忘恩負義之地?!?/br> 這番話說得不可謂不重。眾臣心中便有了數(shù),妄議之語,倏然間煙消云散,他們心中如何想的,不好說,至少口上,是不敢再提了。 劉藻猶覺不足,查出那幾個私下嘴碎之人,各尋了由頭,將他們問罪貶黜,發(fā)配到交趾,永不赦回,甚至連些捕風捉影的話,也都按實了處置,只要說過一句丞相不好,抱怨半句丞相勢大的官員,全部發(fā)配出京。 雖都是用的別的罪名,但明眼人哪一個看不出,陛下這回是動了真怒,打定了主意,要為丞相討個公道。 動靜這般大,劉藻也無刻意隱瞞,謝漪哪能不知。只是想到陛下年少氣盛,她壓著她不再提立后,總得給她一個宣泄之地,且她尋的罪名,樁樁件件,都是確有其事,便也不曾責備,只勸她收斂一些。 有些大臣固然出于私心,但也有不少大臣,是公允之輩,不要寒了他們的心。 劉藻懂得分寸,處置了那幾人,便再無動作。之后與謝漪也是照常相處,親近尊重,偶爾還有些粘人,但從不誤大事。 至正旦將至,劉藻下詔,詔令天下才捷之士,來年春日入京,她要取士。大臣們見此,大驚失色,天下才捷之士,豈止百十,詔令一下,來年入京的,少說也有數(shù)百人,這些人哪怕只十中取一,也夠可觀了。 眾臣紛紛入宮,詢問陛下何以忽然取士。劉藻道,宮廷寡淡,無管弦絲竹,無詩詞歌賦,尋幾名賢士來妝點一二。大臣們放了心,陛下不過是尋些伶官來取樂,礙不到朝中。 謝漪倒是知曉陛下非這般有閑情的人,為一己之悅,如此大費周章,奈何任憑她如何問,劉藻都不肯說。 謝漪便產(chǎn)生一種孩子大了,不聽話了的無力來,劉藻卻很有興致,挑了個雪后初霽的晴日,尋了謝漪,與她神神秘秘道:“我領你去個地方?!?/br> 她挑得時機恰到好處,謝漪恰忙完了,又有少許空閑,翌日是休沐,陛下縱是要胡鬧得久些也無妨。 謝漪便隨她去了。 劉藻領了人,便往宮中去。 謝漪見此不免奇怪,宮中早已走過不知多少回,幾乎是角角落落都去遍了,哪里值得這般神秘。劉藻卻半分不漏口風,只牢牢牽住了謝漪的手,帶著她徑直走上宮道。 今日宮道上格外清靜,并無宮人、宮衛(wèi)往來,一看便是刻意清過的。謝漪又留意,陛下衣著甚是鄭重,雖非大典所著的袞冕,也是頗為隆重的袍服。 劉藻牽著她的手不知何時,已成了十指交扣,她目視前方,步子邁得很穩(wěn),但謝漪卻瞧出陛下神色有些僵硬,她似乎十分緊張。 謝漪隱隱猜到些什么,也跟著緊張起來。 兩個人都僵直了身子,走得硬邦邦的,且不敢與彼此對視。劉藻想著,得與謝相說話,否則謝相若猜到了,便無驚喜可言了。她準備了許久,便是想要讓謝相高興的。 她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干巴巴地擠出一句:“今日人有些少?!?/br> 謝漪本是可以好好說話的,可她被劉藻影響,心跳極快,仿佛一張口就能跳出來一般。她不敢隨意張口,便很嚴謹?shù)攸c了下頭,閉著嘴,嗯了一聲,心中想的則是,陛下為今日,必是多有準備,欲與她驚喜,她得裝得什么都不知才好。 胡敖在她們身后,看她們一個半日方說一句不咸不淡的話,一個嚴肅鎮(zhèn)定地只應一個字,當真捂臉欲笑,若非他知曉這二位一到要緊關頭便癡懵呆傻的秉性,便要以為她們是在生氣冷戰(zhàn)。 一路行至椒房殿前。 劉藻邁出一步,手都要推到門了,余光瞄見胡敖著急地沖她搖頭,連忙縮回手,從袖中取出一條黑色的緞帶,與謝漪一字一頓道:“要、要捂住眼睛,進去?!?/br> 謝漪便顯出入殿前捂眼睛是一件十分尋常的事,不捂眼睛才不正常,極力以鎮(zhèn)定平穩(wěn)的語氣道:“險些忘了。” 劉藻也點點頭,險些忘了。 胡敖默默地轉過頭去,決心過會兒什么都不說。橫豎不論出了什么樣的差錯,她們都能互相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