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謝相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206
匈奴犯邊也是擔(dān)了風(fēng)險的,既有風(fēng)險,自是竭力搶掠最多。二月之后,糧食滿倉,秋高馬肥,是搶掠最好的時候,往年匈奴也多選這個時節(jié)來犯。今朝怎地連二月都等不得了。 劉藻將疑竇說了出來,許多熟悉邊事的大臣也覺其中怕是有什么內(nèi)情。原本安分了多年的匈奴去歲驟然來襲,已是使人生疑,今次又有反常,塞外必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漢室君臣商議欲遣使往西域探聽,然而一來大漢與匈奴言語不通,二來出了邊關(guān),舉目便是黃沙漫天,草原戈壁,道途難尋,極易迷路。故而遍尋朝中,竟無一人能擔(dān)此重任。 劉藻少不得氣惱,又兼邊城戰(zhàn)事久無捷報,她面上不顯,心中極為擔(dān)憂,數(shù)日都不得好眠。 這日恰逢老夫人忌辰,劉藻往舊宅祭拜,遇上了同來拜祭的謝漪。 已過了半年,謝漪的傷都好了,只是陰雨天骨頭脹脹地疼,有時還會腫脹。半年間她們雖再無單獨相見,謝漪的境況劉藻都知曉,她一見她便道“聽聞荊楚之地有神醫(yī),善治骨傷,我已遣人去請了,倘若順利,這幾日便能進(jìn)京?!?/br> 要緊事這樣多,一件件都是大事,忙且忙不過來,她卻還分心到她的傷上。謝漪既感動又無奈。重傷落下的頑疾最難治愈,恐怕神醫(yī)也束手無策。 劉藻信心滿滿,想是那神醫(yī)的名頭與事跡極響亮。謝漪不愿潑她冷水,笑道“如此倒好,我也派了人去打聽何方有神醫(yī),不想還是陛下動作快?!?/br> 劉藻聽謝漪如此言語,倒是擔(dān)心起那神醫(yī)不頂用,使謝相白白高興一場。她口上不說,心中想的卻是還得多派些人去尋,天下之大,總有能人,即便治不好謝相的頑疾,留在京中為謝相調(diào)養(yǎng)身子也好。 她倒忘了她們間體弱多病的是她,從來都是謝漪擔(dān)心她病了累了,照顧不好自己。 第107章 既是偶遇,劉藻自不愿早早離去,謝漪也舍不得走,二人便在舊宅停留。 很奇怪,從前哪怕三兩日不見,劉藻都會積下滿腹話語,只等見了謝漪便與她說,然而今次,她便無那般強(qiáng)烈的傾訴欲望,仿佛只與謝漪待著便很好,說不說話倒不打緊了。 還是謝漪見她緘默無語,尋了話來與她說。 當(dāng)下最大的事還是抗擊匈奴。與武帝時傾一國之力與匈奴作戰(zhàn)不同,如今往邊疆的供給也就一國賦稅中的十之七八,各方節(jié)儉些,就很周轉(zhuǎn)得來,尤其是皇室,劉藻這兩年日常衣食都降到了最低,省下錢來,都送去了軍中。 謝漪在公事上一貫無私,這時到了私底下,不免就與劉藻抱怨“文兒去了這般久,只在三月前寄回一封家書,稍稍提了提戰(zhàn)況,稱還算應(yīng)付得來。也不知是報喜不報憂,還是果真如此。如今三月過去,那邊境況也不知變好變壞,當(dāng)真使人憂心?!?/br> 上了戰(zhàn)場,誰能保證必然平安?劉藻也不敢說大話寬謝漪的心,只好冷酷道“丞相養(yǎng)大的孩子,若連那點擔(dān)子都挑不起,留著也是無用?!?/br> 她這話里,不止冷酷,還帶了不少酸意。謝漪便望著她笑。劉藻被看得不好意思,有些別扭,又有些悶悶地嘀咕了一句“朕都無此殊榮。”她可沒有長在丞相跟前,時時受她照拂,日日聽她教誨。 “可我在你身上傾注的心血,要比在文兒身上多得多?!敝x漪道。 劉藻一聽,覺得將謝文比下去了,她還是謝相最喜歡最疼愛的那個,又展顏歡笑起來。 看著是成熟穩(wěn)重了,卻還是喜歡抓著細(xì)枝末節(jié)來與旁人較高低,還是幼稚。但謝漪并不覺失望,反倒想陛下常日埋頭于案牘,為邊軍之勝負(fù),為蒼生之福祉cao勞掛心,已是夠辛勞了,能在她面前輕松無矯飾,得片刻安閑,倒是好事。 謝漪與劉藻傾吐了對謝文的牽掛,劉藻也與她傾訴煩心事。 “武帝有博望侯,三出西域,勾連各國,我卻連個能出關(guān)去瞧瞧匈奴動向的人都沒有?!毙倥悇樱厝皇顷P(guān)外出了什么事,這是眾人都認(rèn)定的,可偏生怎么都尋不出一個能為她去打探周詳?shù)娜恕?/br> 滿朝君臣近日都在為此事憂心,謝漪哪里不知,她此前也無良策,但到了這里,卻讓她想起一個人來。 出使西域,道途勞苦,故而眾人所想皆是身在壯年之人,能受風(fēng)沙侵蝕之人。謝漪到了舊宅,在老夫人的靈位前上了香,猛然間頓悟,壯年人中無此人才,老人家中有啊。 她與劉藻道“有一人,能為陛下效命?!?/br> 劉藻眼睛一亮,急問“誰?” 謝漪道“關(guān)內(nèi)侯蘇武?!?/br> 劉藻大喜過望,蘇武在武帝時出使西域,被匈奴抓獲,囚于北海牧羊,匈奴放言,除非公羊產(chǎn)子,否則絕不放人。他多年無音訊,朝中皆以為他已遇害,蘇武卻牧羊十九年,志向不改,一心向漢。直到昭帝時,再度使人出使匈奴,方知他尚在人世,將他帶回大漢。 關(guān)內(nèi)侯這爵位,還是劉藻即位后封的。只因蘇武年歲大了,日常不出現(xiàn)人前,她竟也沒想起此人來。 “蘇君在匈奴十九年,對匈奴定然了如指掌?!眲⒃逑驳?,她看了眼天色,今日是來不及了,便道“我明日一早,便親自登門。” 謝漪道“陛下對他有厚恩,蘇武定會幫陛下這忙?!?/br> 早前梁集與太后亂政,蘇武之子投在梁集門下,后梁黨覆滅,蘇武之子按律當(dāng)斬,且還殃及滿門。劉藻聽聞蘇武的事跡后,很是敬佩,不僅赦了蘇氏門庭,連蘇武之子也未斬殺,只囚于牢中,倘若哪一日大赦天下,蘇武再行奔走,興許還可獲釋。如此可謂厚恩,蘇武對此極為感激,時常與人贊嘆皇帝的仁慈。 有這一樁,蘇武必會竭力效忠。他年近八十,要他再度出使自是不能,但大漢絕不乏勇敢血氣的男兒,此前無人擔(dān)任,只因不識匈奴言語,不知關(guān)外風(fēng)情。有了蘇武,可選拔一批勇士,交與蘇武教導(dǎo),不出三月,便能培養(yǎng)出一批使節(jié)來。 解決了一件大事,劉藻身心通暢。謝漪見她高興,自也歡喜。 日頭西漸,已是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