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木棉花
兩人坐在塘邊,春水蕩漾,水中游魚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青荇草晃晃悠悠,沒有跟上大部隊,偷懶落后的柳絮有一搭沒一搭的飄著,不妨礙說話活動野餐,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容若見她吃的開心,百花餅碎屑占在臉上也不知道,這哪里還是那個平日說話不饒人,性格倔強,總是冷冷淡淡的女子? 原來,她也會露出這般小女兒姿態(tài),失笑道:“你慢些,沒人跟你搶!” 盧蕊點了點頭,動作卻不減:“這餅香軟可口,甜而不膩,北京城里也就御景樓的這一款點心可以吃了,你真不吃一塊嗎?” 說著就捧著紙包湊到他面前,問道 “不了,你吃吧,我在宮外,隨時都能買的著,這些都是你的” “過不了多久,你也吃不著了?!?/br> “原本我也不愛這一口” “是了,我倒忘了,只以著我的口味來看你了” 容若忽然想起聽人提過盧蕊好像是從廣州回來的,便笑著說:“廣州點心天下一絕,你是想家鄉(xiāng)了么?” 盧蕊聽見問這一句,一愣,失笑:“錯了,我家本就在京城,只是后來父親上任,才帶了我和哥哥前往,我原本是在京城長大的” 容若有些不好意思:”原來如此!難怪你的北京話說的這么好。“ 頓了頓,又恍然想起是的 ”對了,你手帕上那朵花倒是燦爛,我卻沒有見過,那是什么花?” “世間萬物,哪里有都見過的?那花是木棉,開花不見葉,在廣州,稱為英雄花,其樹稱為英雄樹。” “這倒稀奇,這名稱怎么來的呢?” “這里有個故事,說的是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做吉貝的英雄,常常帶領(lǐng)人民打敗異族的侵犯,一次因叛徒告密,老英雄被捕,敵人將他綁在木棉樹上嚴(yán)刑拷打,老英雄威武不屈,最后被殘忍殺害,后來老英雄的血液軀干化作一株株木棉樹,所以木棉樹在哪里一些地方也叫“吉貝”,以此來紀(jì)念這位民族老英雄,后來為了方便,也就叫英雄樹了,用木棉做的衣服也叫吉貝衣?!?/br> “留取丹心照汗青,想來就是這樣的吧“容若不無崇拜感概道。 ”嗯“ ”這花和梅花倒是像,特別是紅梅,開花不見葉,很有氣節(jié)!“ 盧蕊其實聽得出他其實在好奇為何相同的花為何她單單喜歡木棉,對紅梅卻嫌隙橫生。 ”世間相似的東西很多,有些甚至只是差之毫厘,然而,卻失之千里,道理是相通的。至于差得地方到底在哪里,也許說不清,說不得,但是,心會告訴你答案,何必探尋?“ 容若看著眼前這個和那個她相似的容顏,聽著她的話,覺著甚有道理,感同身受。 盧蕊只是想委婉解釋,卻不知,她的這一番話也算得上他們幾個人感情的概括,只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太晚了。 ”對了,你知道木棉的花語么?“ ”是什么?“ 盧蕊正待要開口,想了想,算了,以現(xiàn)在兩個人的關(guān)系,說了只怕是徒增尷尬嫌隙。 容若正洗耳恭聽,卻發(fā)現(xiàn)她忽然不說話了,好像在想著什么,眼神彌暗 “怎么了?” ”哦,沒什么,只是時間過得久了,我有些忘了,以后想起再說吧?!?/br> ”是么?既然如此,那等你想起可一定要跟我說。“ ”自然“等到我們彼此敞開心扉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這個花語,很美,是她聽過最美的花語。 很快紙包里的餅就在兩個人的說話當(dāng)中被盧蕊干掉了一半,她有些撐,看來她要浪費一頓晚餐了,宮里的飯食都是統(tǒng)一的由御膳房做得,然后按照品階送往各宮,以她現(xiàn)在一個沒有誥命侍疾外婦的身份,除非提前一天說了,才會按照吩咐辦事,或者不辦。 她一時貪吃了嘴,沒了肚子吃晚飯,照例送到她那里的飯菜,只怕是只能處理了。 真是罪過??!她一邊想著,兩只手一只拿著還有一半的餅,另一只手和著膝蓋想把紙包從新包好,剩下的留給朗月和清風(fēng)好了,清風(fēng)好像跟容若口味差不多,得,都給朗月吧! 容若看她包的難看,很是無奈,從她手里拿過來,兩手并用的包好,然后遞給她 ”呵呵,謝謝!府里最近如何?沒有什么事吧?阿瑪額娘怎么樣了?“ “阿瑪身體安好,你不用擔(dān)心” 怎么只說阿瑪身體,額娘呢?難不成出什么事了? 容若看著著急看著他的盧蕊,笑著寬慰:”不用擔(dān)心,額娘沒事,只是。。?!?/br> “只是什么?” “額娘懷孕了” 風(fēng)好像停了 “你說什么?” “額娘懷孕了” 盧蕊確定她沒有聽錯了,只是這個信息量太大,也太過突然,她有些不敢置信,手里還留著半個的餅?zāi)蟮奶?,斷了,轱轆轱轆掉進了水中,驚起她空白的思緒。 她成了鷗鷺了,對應(yīng)了李清照的一首詞,誒,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什么來著,哦,對,額娘懷孕了! 額娘心心念念抱孫子,卻不想先再等來一個兒子。 “那你幫我先恭喜一下額娘,慧貴人病還沒好全,我也不好推脫,過段時日,興許就好了,這些也說不定,待我回去了,就去向額娘請安,照顧她” “不必了,這個事是前陣子你剛走沒多久,額娘偶感不適,請了太醫(yī)把脈才知道的,只有兩個月,還沒有穩(wěn)定,額娘也沒宣揚,阿瑪都不知道,我也是瞧著最近額娘古怪,飲食都變了,尋了太醫(yī)問了,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想著這是個好消息,才來找你了?!?/br>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當(dāng)不知道,你也好好順著額娘,不要惹她不快,雖然我知道你并不會” ”你是想說阿瑪么?“容若促狹 ”我可沒說,這是你說得“ ”原來你也會耍賴!“ 盧蕊不好意思,急道:”我哪里耍賴了,這分明是事實?!?/br> 不遠(yuǎn)處,桐姑輕輕拍著急咳的納蘭慧珠:”小主,這里風(fēng)大,我們回去吧?!?/br> 納蘭慧珠死死遙看不遠(yuǎn)處嬉笑怒罵的兩個人,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指甲掐進了rou里,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痛一樣。 盧蕊,你等著,我會讓你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