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警言
“你真的不知道?”盧蕊看著她,皺了皺眉頭,如玉是個直性子,有什么都會顯示在臉上,藏得最好的事情也不過就是對容若的那份心了,剛剛她說禾香有些馬虎的時候,并沒有流露出什么過多的幸災樂禍,反而有幾分真假參半難以捉摸的擔憂,倒像是在提點什么。 ”把你最近做過的事情,事無巨細的都告訴我?!?/br> ”少夫人,我。。。我記不住?!?/br> ”那就想,每一件事都要想。“ 禾香面有疑難:”是?!?/br> ”先從最近的說?!?/br> ”是,今日我一大早起來先去了。。。?!?/br> 不過是一個上午的事情,就已經(jīng)說的磕磕絆絆了,盧蕊搖了搖頭,朗月在一旁聽著也是著急,若有她們兩人共處的時間,又被她忘了的也會指出來。 禾香不是個細心的人她們一直都知道,不曾想除了不細心,沒有記性程度也是相當?shù)牧钊顺泽@。 說完了今日,又開始了昨日的回憶,偏偏昨日事情多,她想起事情來更慢了。 ”昨日你回來的時候還在后門遇見了胖子不是?少爺派秋茗送來的包袱不是你拿回來的?“禾香好不容易回憶完了昨日事情,語調(diào)艱難:”應該沒有了?!皡s被朗月抓住這么一個大漏洞。 ”你再仔細想想,你們說了些什么,當時身邊有人么?除了這個,在仔細些,可還有漏掉的?“ 等到昨日之事說完,盧蕊早已經(jīng)打了好幾個呵欠了,她有些乏了。 “姑娘,到午時了,要不傳膳吧。”朗月瞧著這樣子,問了一聲。 盧蕊搖了搖頭:“不了,沒什么胃口,我去躺一會,禾香你自己好生理一理,覺得要緊的就用筆記下來?!?/br> “是?!焙滔阌行┯魫灒醯萌缬癫煌床话W的幾句話自己就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回憶漩渦了? 朗月慢慢扶著盧蕊站起來,擔憂著:“姑娘,還是吃些東西吧,為了孩子也是要吃的呀?!?/br> “你說得也是,那還是吃些?” “嗯,吃些?!焙滔阋矘O為贊同。 跑馬場上,容若和明珠兩個正馳騁著,整整一圈跑下來后,兩人竟也出了些薄汗,到了草場,下得馬來,開始走著。 “怎么樣?心中舒坦了?”明珠哈哈笑著,拍了拍與自己并肩走著的容若 “是,阿瑪?!?/br> “既然出來了,就放開,我們爺兩是太久沒這么在一起了吧。” “好像自我十三十四之后就再沒有過了?!?/br> “為父這么多年的精力都用在了朝堂之上,甚少關心于你,連你額娘都冷落了許多。” “額娘會理解的,她一直都會在背后支持著父親?!?/br> “是啊,你額娘,是個明事理的,不過她剛嫁給我那會兒,還是個嬌滴滴的姑娘,雖然是在草原出生,卻是在京城長大,性子多少有些火爆嬌慣,后來倒也慢慢好起來了,不像是蕊兒那沉穩(wěn)的性子。” “阿瑪你這樣在背后說額娘,不怕額娘生氣么?”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天和地知道。” “你小子?!泵髦榕牧巳萑裟X后一個刮子。 ”蕊兒是個和善的,性子看著軟,卻是個倔得?!叭萑魠s忽然感慨了一聲,連父親拍他腦門都沒覺察。 ”你不怕我去給蕊兒說去?“ “。。。不怕,蕊兒一向知道我喜歡編排她。” “你們感情倒是好?!?/br> “是,她一直都很包容我,鼓勵我,安慰我?!比萑粽f到這里,嘴角的微笑突而變了,帶了點嘲笑的意味:“倒是我,總是傷害她卻猶不自知。” “你以后好好待他也是你的改過了。” “阿瑪,皇上。。。“ ”皇上的事情我們少知道最好,你在宮中護衛(wèi)皇上安全,你也要時時緊跟著,皇上終究是皇上。“ ”阿瑪?“ 明珠轉過頭來,嚴肅的看著他:”孩子你要記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br> 容若狐疑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這個總是算計著皇權,日日想著更攀高峰的父親,居然會對他說出這番話來,若是對別人而說,他能理解這是阿瑪?shù)膫窝b,可是,現(xiàn)四下無人,只他一個,為何父親還是這番姿態(tài)? 是父親不信任自己?不是,阿瑪眼里的堅定毋庸置疑,定然不是不信自己,是他已然習慣了自己的偽裝?似乎也不對。 明珠看著眼前驚疑不定的容若,終究笑起來:“孩子,皇上是真龍?zhí)熳?,但常言道”人定勝天“,更何況是龍?” 前一句畢恭畢敬,后一句放蕩不羈,前后相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容若覺著自己有些看不懂父親,錯了,從小到大,他就未曾看清過。 “龍象征風調(diào)雨順,也象征滔天大禍,我們可以崇敬聽從,也可畏懼害怕,但始終都要記得,若是已經(jīng)逼到了絕處,那逢生的機會就全然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當然,現(xiàn)在還不到那個地步,我們都有著好運氣,如今的龍愛民如子,勤政自省,可謂五谷豐登,天下太平,雖然四周邊禍叢生,但也邪不勝正,終有一日會平靜下來的,為父沒有多少本事,但獨看人這一點還是略通一二,索尼兒子索額圖是個人才,有他在皇上身邊,以目前四周未穩(wěn)的境況,即便與我不和,大抵也不會鬧得太僵。所以,孩子,你若是為天下計,你就祈求天下早日太平,但可能發(fā)生一件你不愿看到的事情,若你為兒女情長,你心中渴望的太平盛世就不可能發(fā)生。只是邊疆久遠,且現(xiàn)在人才輩出,就蘇恪那小子,年紀雖輕,也能立下許多功勞,捷報頻傳。“ ”父親?“ ”孩子,自己慢慢悟吧,你還年輕?!懊髦榕牧伺乃募绨?,往回走?!蔽宜奶幾咦?,你自己隨意安排?!?/br> 容若覺著自己今日所聽頗有點玄僧念道的感覺,是懂非懂,卻深覺有味,且最后幾句話很讓人膽寒,這是大逆不道的啊,父親心中到底對當前朝局作何感想? 然而這些容若已經(jīng)不能細想,他的關注點在于,剛剛阿瑪所說天下與愛情到底更偏向于誰,也就是說,兩者不能兼得,且不論自己根本左右不了當前局勢,但只需要知道,目前皇上是有心無力也是好的,那么以后呢?若皇上有心有力的情況下呢?終究還是不要抱僥幸心理。 他突然想起前段時間才與蕊兒說尚之信的無動于衷,皇上當初為何輕而易舉的就放了他,只是因為蕊兒與他的那個打賭似的交易么? 錯了錯了,漏了漏了,當初力薦皇上放尚之信回廣東的人里,是不是有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