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三清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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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云洞主道:“我便不氣了。琴乃大雅之物,不可隨便而彈,每cao必凝神靜氣,端莊而坐,身體中正自然,心態(tài)寧靜平和。古人道cao琴,當(dāng)潔身更衣,沐手焚香,以示重之。 彈琴時,首要一點(diǎn),要呼吸調(diào)勻,跟上曲的節(jié)奏,不可生硬。若是彈到悠揚(yáng)灑脫之處,卻弊著氣,臉紅脖粗的,就根本無灑脫可談;若是彈到快速激昂處,頻頻喘氣,搞得虛弱不堪,也無激昂可言。 再者,彈琴時,要心境平和,凝神靜氣,作到心琴相合,專注于琴曲,一舉手一揮指,莫不與心境相融。這樣方能得琴與曲的神韻,彈出意境來。 學(xué)琴當(dāng)先學(xué)指法。指法有托、摩、挑、抹、剔、勾、打、摘等。運(yùn)指要靜,急而不亂,多而不繁,靜由中出,聲自心生。運(yùn)指心平氣和,得音要潤,不可粗戾浮躁。彈出來的琴音要宛轉(zhuǎn)動蕩,無滯無礙;每彈一音,都要貴乎于圓之一字?!?/br> 飛云洞主邊說邊在琴上示范。南極仙翁聽他滔滔不絕,笑道:“道兄,彈琴居然要有這許多的講究,比習(xí)武還難,只怕學(xué)之不易?!?/br> 飛云洞主笑道:“我只是先說上一個大概,然后再一點(diǎn)一滴的教于你們。琴雖說是樂器,取樂之用,又豈是一學(xué)即會的?”說著,便由最初的調(diào)氣與指法講起,述及要領(lǐng)。 朱可欣在泰山谷中聽他吹過笛,在這洞中又聽他撫過琴,皆是悠揚(yáng)悅耳,引人入勝,大是喜愛,故學(xué)的煞是認(rèn)真仔細(xì),上手極快。而南華仙翁已七十開外,自然不及她。剛記得挑的指法,便忘了抹的要領(lǐng)。學(xué)了一個時辰,不耐起來,道:“道兄,你還是先教朱姑娘的是?!?/br> 飛云洞主笑道:“這不是一蹴而就的,咱們先學(xué)到這里?!?/br> 朱可欣道:“前輩,琴曲都可以悅?cè)诵郧椋銦o悲傷亡國之音?” 飛云洞主搖頭道:“琴音在于曲譜,什么樣的曲譜就彈出什么樣的琴音。有怡人性情之譜,自然便有悲傷悼亡之曲。不過,你現(xiàn)在只可學(xué)那怡人性情的曲子,絕不可彈悲傷悼亡之譜,以免傷身?!敝炜尚傈c(diǎn)頭。 楊寶兒一直在一邊聽著,這時忽道:“師父,你便講一講有關(guān)悲傷曲譜的故事,讓我們聽上一聽?!睏顚殐耗耸切『⒆蛹?,最喜歡聽故事,他素來知道師父胸中故事極多,便想讓他講上一講。 飛云洞主笑道:“小孩子不知學(xué)東西,就是喜歡聽故事。好,我便說一個故事,也好讓你知道琴曲的魔力。相傳這世間的萬千曲譜之中,悲傷動魄處,以三首為最,便是古代的《清商》、《清徵》、《清角》。 相傳春秋之時,晉國的國君晉平公建祁之宮,宏偉華美,為夸耀諸候,遍請諸候赴晉。眾諸候國之中,有一個衛(wèi)國,國君靈公素喜五音,也來赴會。這日,衛(wèi)靈公來到濮水之上,住于驛舍。半夜之中,忽聽隱隱有琴聲傳來,便倚枕而聽。但聽其音甚微,卻泠泠可辨,琴曲從來未聽過。便問身邊的人,也都說未聽過。靈公向來愛好音樂,并請了一名樂師叫涓的,陪在身邊。涓善長譜新曲。他便叫師涓出來細(xì)聽,以便譜出曲來。果然,第二天,師涓以所聽之音譜出了一個曲子,cao琴彈了,盡得其妙。 到晉國,衛(wèi)靈公與晉平公見了面。兩個國君皆喜愛樂器,平公便問靈公有無新譜的曲子,靈公以師涓新譜的曲子相對。平公大喜,請師涓上來就坐,取出古桐木所制的琴,放于師涓面前。師涓調(diào)和好七弦,拂指而彈,才彈幾下,平公便連連點(diǎn)頭稱好。 平公也有一樂師在側(cè),便是有名的師曠。師涓奏曲才到一半,師曠便上前按住琴弦道:“這是亡國之音,不可奏?!?/br> 平公正聽得興起,便問道:“你怎么知道是亡國之音?” 師曠道:“殷朝末年,有一個樂師叫延的,替紂王制作靡靡之樂,紂王聽而忘倦 ,終至亡國,即是這個曲子。武王伐紂時,師延抱琴向東逃走,據(jù)說投入濮水之中而亡。有好樂的人從那里走過,便能聽到琴聲,想來師涓便是在濮水之上聽到此曲的?!毙l(wèi)靈公暗暗驚異。 晉平公卻道:“那又何妨?” 師曠道:“紂王因為好yin與樂,乃至亡國,這是不祥之音,所以大王不可聽聞。” 晉平公不聽,堅要師涓奏完全曲。于是師涓繼續(xù)奏下去。但聞此曲備極抑揚(yáng)之態(tài),如泣如訴,有如鬼神夜泣。晉平公聽了大為高興,問師曠此曲的名字。 師曠道:“此曲便是所謂的《清商》?!?/br> 晉平公道:“這首清商大概是自古以來最悲愴的曲子了?” 師曠卻道:“這清商雖悲,卻不如《清徵》?!?/br> 晉平公大喜,道:“可以為我一奏嗎?” 師曠道:“不能,古時聽《清徵》的人,皆是有德有義的君主,而吾君的德義太薄,不能聽?!?/br> 晉平公愛樂成狂,聽了并不著惱,堅要他奏上一奏。師曠不得已,只得坐下按琴而彈。但見他雙手撫琴,玎玎琮琮只彈了一會,便有玄鶴一大群,從南方飛來,停于宮殿的梁棟之上,總共八對。又奏了一會,這些仙鶴飛起鳴叫,并按次序排于臺階之上,左右各八只,依禮有序。又奏了一會,仙鶴伸頸鳴叫不已,隨琴音展翅而舞。眾人大喜稱奇。 曲完,晉平公嘆道:“彈琴到這《清徵》的境地,再也沒有更好的了?!?/br> 哪知師曠又道:“這《清徵》的曲子還不如《清角》來的好?!?/br> 晉平公一聽更喜,又請他相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