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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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這個時候,護士過來叫她:“朝醫(yī)生,57號床的病人醒了?!?/br> 朝夕倉促地在他腰上掃了眼,連酒精也懶得給他了,直接找出一塊膏藥來,往他懷里扔,冷巴巴地說:“自己貼。” 連帶著給他的背影都有幾分惱意。 陸程安視線收回,眉眼低垂,懷里多出來一張膏藥,他盯著那膏藥,到底是忍不住,低低沉沉的笑了出來。 而朝夕,只覺得自己方才對他有著濃重的誤解。 男人二十歲前養(yǎng)成的劣根,哪怕歲月再滌蕩,給他披上一層成熟又波瀾不驚的從容面龐,但皮囊底下,仍舊藏著幾分浮蕩,幾分雅痞。 她揉了揉眉,調(diào)整好情緒,進了病房。 病人醒來,朝夕和他進行簡短的對話,確定聽力、視力等腦部神經(jīng)正常,檢查完畢之后,和護士交代了幾句,又安撫病人家屬。 也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出了病房,她快速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只微微敞開一道縫。 她停在那里,透過那道縫隙看向室內(nèi)。 陸程安半坐在臨時病床上,他個高,雙腿斜斜地架在地上。 衣角被他用嘴叼起,從這個角度看去,能清晰地看見他肌rou僨張的腹肌,他肌rou線條流暢,有光隕落。 腰上一塊突兀的烏青。 袖子被他挽上,露出結(jié)實修長的小臂。手指白皙修長,青筋如山巒般起伏。 每一處都透露著成熟男人的氣息。 性感,又荷爾蒙爆棚。 貼完膏藥,他似有所察覺,往門邊看了過來。 朝夕不知道心虛什么,側(cè)身閃躲。 她雙手插兜,往電梯走去。 電梯還有一會兒才來。 電梯金屬門敞亮,像是一面落地鏡似的,倒映出女人窈窕的身影。 以及, 她甚至能透過這面模糊的鏡子,看到自己勾起的嘴角,緋紅的雙頰。 漆黑無底的瞳仁里,像是突然照入了一片彩色,暖色調(diào),在她的眼里一點一點地暈染開,水彩暈染最后模模糊糊地變成了一張人臉。 一張熟悉的,只見過一面就再難忘卻的臉。 電梯就是在這個時候停下的。 電梯門打開,里面站了兩個人。 一個是早上在手術(shù)室見過的沈醉,她身邊站了個陌生男子,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寬肩窄腰,五官出眾,和沈醉有三分像。 沈醉熱絡(luò)地同她招手:“朝醫(yī)生?!?/br> 另一只手扯了下沈臨安的袖子,“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朝夕醫(yī)生。” 沈臨安原本興致乏乏,在見到朝夕的那一刻,眼前一亮。 他喉結(jié)滑動,嗓音克制,低緩:“你好?!?/br> 朝夕淡淡回應(yīng):“你好?!?/br> 沈醉:“你不進來嗎?” 不遠處,有腳步聲響起,男人的嗓音了過來,“朝夕?!?/br> 陸程安站在門外,他的衣服已經(jīng)整理妥當,衣角整齊地塞進褲子里,甚至連外套都穿上了。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眉間凌然冷肅,逆光而立,禁情禁欲的冷淡感。 而近處的男人,溫潤如玉。 同樣的西裝革履,卻截然不同的感覺。 朝夕看向沈醉。 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她要去辦公室,不是坐電梯去醫(yī)院的其他地方。 搖頭:“不了。” 她轉(zhuǎn)身,想往陸程安那邊走去。 沈臨安卻走了出來,他一扭頭,看到陸程安,突然笑了起來,“聽聲音很像你,結(jié)果沒想到,真的是你?!?/br> 陸程安也走了過來。 他在朝夕身邊停下,不比對方的熟稔,他神情寡淡,嘴角勾著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沈律師。” 沈醉也從電梯間走了出來,“這是?” 沈臨安擰眉想了下,語氣溫和:“該怎么介紹呢?大學同學,之前在檢察院的同事,還是說最近受理案子的公訴人?” 沈醉被提醒,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模樣出眾,衣著得體,突然想到了什么,問:“一直壓你一頭的陸檢?” 沈臨安畢業(yè)之后在檢察院待了兩年,可惜在檢察院的時候每每都被陸程安壓一頭,他能力不錯,只是比起陸程安,到底是差了點兒什么。他也不是個特別鉆牛角尖的人,后來南城紅圈所里知名的正安律所挖他,他便從檢察院離開,成為了一名律師。 沈臨安無奈一笑。 男人的溫潤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哪怕被這樣說,也好脾氣地點頭:“是的,一直壓我一頭的陸檢。我的meimei,你怎么總是把哥哥的糗事記得那么清楚?” 陸程安淡漠一笑:“你好。” 他雙眼一瞇,看清她的工牌,“沈醫(yī)生?!?/br> 沈醉同他笑笑,復又問朝夕,“你倆……” 朝夕和陸程安的關(guān)系似乎很難解釋。 不是復雜到難以解釋,而是她根本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到底算什么。 交往太少,甚至見面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 朝夕想了想,說:“我鄰居?!?/br> 話音落下,陸程安的臉色沉了下去。 但也不過一瞬,他咬著那詞,重復:“嗯,鄰居。” 沈醉恍然,“我還以為他就是你口中那未婚夫呢,剛你倆站一起畫面特美好,就……”她想到了個詞,說,“特別般配。” 未婚夫一詞出來,二人俱是一怔。 朝夕是緊張的。 陸程安緊繃著的下頜線則悠閑地松開。 陸程安用余光瞥她,她似乎仍舊是往日那般無波無瀾的模樣,但仔細看,藏在烏發(fā)中的耳朵微微泛紅,白大褂領(lǐng)口處,脖頸緊繃,頸窩明顯。 他唇角微微勾起,“未婚夫?” 是疑惑的口吻。 沈醉:“陸檢不知道嗎,我們朝醫(yī)生有未婚夫的?!?/br> 她半悵然半可惜道,“原本我還打算把我哥介紹給朝醫(yī)生來著,誰知道有人捷足先登一步,把朝夕給搶走了?!?/br> 陸程安不動聲色地瞥了朝夕一眼,慢悠悠地問:“是嗎?” 朝夕倒很坦然,大方承認:“嗯?!?/br> 沈醉好奇道:“是什么樣的男生???我事先聲明,我有一點點遺憾的成分在,要是那個男的比不上我哥,我真的會慫恿我哥橫刀奪愛的。” 沈臨安無奈:“沈醉。” 沈醉朝他眨了眨眼。 偏偏陸程安還在一旁煽風點火,“沈律師這么優(yōu)秀的人,可不多了。” 朝夕不擅長社交,讀書時期身邊也沒幾個親近朋友。 但不代表她不懂得人際交往中的九曲八折。 陸程安在見到沈臨安的那一刻,氣場全開,眼神冷漠,略帶攻擊性。 朝夕斷定,他和沈臨安之間,有過節(jié)。 和她無關(guān)。 而他剛剛說那句話,雖然是在夸贊沈臨安,但她心里清楚得很—— 他希望她站在他這一邊。 即便對方壓根不知道她所謂的“未婚夫”到底是誰。 或許他想要的,是她的私心。 是她昭告天下時隱藏著的私心。 那份私心,是她對他的認可。 他甚至都不需要旁人知道,只他自己知道就好。 · 朝夕不是第一次拿“未婚夫”這三個字當借口了。 她在ucl求學之前,就聽說過ucl的學生是最會玩的學生,入學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學校造就了學生。 開學初迎新活動密集,從isop到wele bbq,從pizza party再到蹦迪局。 學校甚至還包郵輪帶著學生去泰晤士河蹦迪。 朝夕一開始也去過。 可是人際交往對她而言并不輕松,反倒成了一種累贅。 大多數(shù)留學生純粹,一腔熱枕為了擴充社交圈而來,而少部分人,他們看她的眼神,直白又火辣,充滿情與欲。 在他們的眼里,社交似乎是為了性|交做鋪墊的。 朝夕當時還年輕,還尚未把不動聲色的拒絕鍛造的如火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