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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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落水(下) 戌時三刻, 皇帝寢宮中燃著地燈,因罩了琉璃罩子, 朧朧的光瑩潤柔和。 皇帝近來常伏案處理政務, 并不昭幸后妃,此時換了寢衣,執(zhí)了一頁奏折,仔細看完, 批注了一句:“朕躬甚安近來又胖了些?!?/br> 阮行弓著身子,悄無聲息地進來,皇帝斜睨了他一眼。 他批閱奏章時,一向愛獨處,阮行隨了他二十年, 最是清楚不過,這個時候進來,定是有緊要的事。 阮行得了陛下的許可, 小心翼翼地說道:“太液池出了事。周夫人落了水,被人救上來之后, 指認是大公主將她推入水。” 皇帝聞言, 驚得將手中的奏章拍在岸上,只覺得匪夷所思。 “此事為何會同大公主扯上干系?” 阮行斟酌著方才翟重通稟與他的話, 謹慎出言:“據貴娘娘宮里人來報, 周夫人大約是在宮中迷路,一時走錯入了太液池,正巧大公主在湖上賞月, 同周夫人起了幾句口角,公主一氣之下,將周夫人推入水中。” 皇帝直覺不信。 可是胖梨不是沒做過這等事的。 但周夫人是江微之的母親,胖梨也能下得去手? 看來是真的同他一刀兩斷了。 皇帝一邊惋惜,一邊站起身匆匆問道:“周夫人既能指認胖梨,那必定沒什么大礙了。朕去瞧瞧。” 阮行知趣,為陛下拿上一件披風,這便跟著出去了。 一路匆匆,到達太液池旁的臨水殿,皇帝便瞧見了滿當當一屋子的人。 不光有后妃,還有前來赴齊貴妃宴的內外命婦。 齊貴妃坐在那寶座上,一臉關切地瞧著大殿中央坐著的兩人。 周夫人蒼白著臉龐,被裹在羽緞斗篷中,她所坐的地方,有很大一圈水漬。 而她的一側,胖梨一臉無畏地坐在圈椅上,閑適地望著周夫人。 見皇帝駕臨,殿中眾人山呼萬歲,跪地問安。 齊貴妃上前攙了皇帝的手,引他在寶座上坐好,自己則在一旁坐了,這才嗔道:“陛下您來了就好了,這,”她狀似無奈地指了指下方的二人,嗔道,“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臣妾真是理不清了?!?/br> 皇帝定了定神,去看其下的兩人,目光在自家女兒臉上停駐了一時,這才向著周夫人道:“夫人受苦了?!?/br> 周夫人還未出言,霍枕寧已然冷哼一聲:“爹爹不分青紅皂白上來便說她受苦了,莫非是想直接做實女兒的罪過?” 皇帝有些無奈,微微舒了一口氣,道:“國夫人乃是英烈家眷,你怎能如此出言不遜?” 霍枕寧繼續(xù)冷哼,扭過頭不再看自家爹爹。 周夫人冷冷地看了霍枕寧一眼,這才沉聲說道:“……臣婦人老眼花,不慎迷路至此地,未料到遇上大公主,臣婦極盡恭謹,萬沒想到,公主竟然一言不合,將臣婦推入湖中,好在身側有人,才將臣婦救出?!彼f完眼神有些黯黯,似乎想到了什么傷心之事,“齊國公府對陛下忠心不二,公主為君,便是要臣婦的命,臣婦也給的,只是,臣婦需要一個理由?!?/br> 皇帝想到了故去的齊國公江燕安,心中有些唏噓,看向自家女兒。 “你怎么說?” 霍枕寧淡淡一笑,歪著頭看向周夫人。 “我怎么說?我自然說沒有。相信我的自然相信,不信我的,我說什么都沒用?!?/br> 公主話音落定,圍觀的眾人已然面面相覷,紛紛對公主囂張的行徑有些訝然。 皇帝被女兒這幅混不吝的模樣氣著了,剛要發(fā)脾氣,卻被齊貴妃給勸住了。 “陛下,管教兒女可不能動輒打罵。大公主又不是有心的,同周夫人賠個不是就算了。”她這一番話明褒暗貶,不僅將此事坐實,甚至連管教兒女的話都能說出來,她作勢下了堂去勸霍枕寧,“周夫人大人有大量,此事便過去了?!?/br> 周夫人抬頭看了一眼花蝴蝶似的齊貴妃,淡然一笑。 “臣婦還要多謝貴妃娘娘,臣婦墮湖,得虧您宮里頭的人在場,不然怕是回天乏術了。貴妃娘娘體恤臣婦,掌管著六宮,還能面面俱到,臣婦感激不盡?!?/br> 當著陛下的面如此夸她,齊貴妃心里如蜜一般甜,她顧不得多想,笑的端莊:“這是本宮份內,沒什么可夸耀的?!?/br> 霍枕寧聽著齊貴妃說完,只覺得虛偽至極,冷冷地哼了一聲。 齊貴妃還要繼續(xù)長袖善舞,殿外卻匆匆進來一人。 清清落落,身姿英挺。 殿前司副都指揮使江微之。 他不顧在場皆為后妃,大踏步而來,在殿中央拱手而道:“公主絕無推國夫人下水的可能,國夫人糊涂了,還請陛下準臣將國夫人帶回家?!?/br> 皇帝還未說話,周夫人已然震怒,她在婢女明桂的攙扶下,站起身肅聲道:“逆子!你我雖為臣,卻不能受這等屈辱!” 江微之將目光落在鎮(zhèn)定自若的公主面上,心里有些隱隱的痛。 這么一個當口,齊貴妃向著沉璧使了個不易察覺的眼色,沉璧會意,悄悄兒地便退了出去。 她出了殿,尋到了翟重,極小聲地問他:“這是怎么一回事?” 翟重面上有得意的笑,低聲道:……也是巧了,娘娘原意就是小小的懲治國夫人一下,將她迷暈,丟進水里醒醒神,然后再送出宮去,未曾想竟撞上了大公主,怕是這迷藥效力短,公主又恰巧走了過來,國夫人便以為是公主推了她下水,真是一箭雙雕的好事?!?/br> 沉璧聽了著實解氣,又問:“做事的人,可處置干凈了?” 翟重應得爽快,點頭道:“放心。” 沉璧這才滿意地進了大殿,殿中正演到陛下責罵公主的戲碼。 “朕這便叫人去查,若真是你做的,朕饒不了你。”皇帝恨鐵不成鋼,此時也顧不上滿殿的人在場,毫不給自家女兒面子。 皇帝心中委實不信胖梨會做這等事,但國夫人一徑指認,胖梨也不分辨,他只能先把自家孩子罵了再說。 霍枕寧本來心中安定,此刻爹爹一罵,竟有些受不住了,眼眶紅了紅,倔強道:“爹爹只管去查。但凡同女兒有關,女兒便抹脖子去?!?/br> 江微之上前一步,繼續(xù)陳辭:“臣懇請徹查此事,還公主一個公道?!?/br> 霍枕寧抬眼看著他,風華正茂的指揮使,眼神篤定語氣堅毅。 他就如此相信她? 她心里有一股奇異的暖流流過,垂目低頭不再看他。 皇帝知道江微之的心思,允準了這個請求。 可周夫人卻依舊不依不饒,肅著臉出聲質詢:“無需你殿前司出馬,臣婦自有人證?!?/br> 她頓了頓,抬頭去問齊貴妃,“臣婦被公主推入水中時,有人正瞧見,此人正是方才救我的小內侍,他正是在宣微殿里當差。” 齊貴妃哦了一聲,腦中飛速運轉。 瞌睡有人送枕頭,國夫人這陣仗怕是當真要收拾霍枕寧。 莫不是為著自家兒子受辱的事找回場子? 齊貴妃搖了搖頭,不管這么許多,曼聲道:“這小內侍倒也是立了大功了,我瞧瞧是哪個?” 那角落里果蹲了一個濕淋淋的小內侍,見眾人的眼光望著他,他怯生生地沖著齊貴妃咧嘴一笑。 齊貴妃哪里記得有這么一個人,事態(tài)緊急,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家的朋友,她認下了。 “果然是本宮后宮里頭的內侍,賞?!?/br> 周夫人冷冷地笑了一笑,又道:“貴妃娘娘心慈,來聞聞臣婦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同公主身上的味道一般?” 齊貴妃知道她身上的迷煙能使人昏迷,便離了遠遠的聞了一聞,笑著說:“正是一樣的味道。” 霍枕寧懶懶抬頭,同周夫人對視一眼,又急忙挪開眼神,向著齊貴妃淡淡一笑。 “齊貴妃,此人可是你宮里的?”她追問了一句。 齊貴妃理所當然地點頭稱是,道:“問問我宮里的老人都知道他,不過本宮不記名字,臉卻是及熟的。” 陛下聽到這里,想要開口,卻聽國公夫人大聲笑了起來,有些爽朗的意味。 “娘娘,為何在你宮里頭內侍相送、全程陪伴的情形下,臣婦還會迷失方向,走進太液池?” 齊貴妃冷不防被這一句話問倒了,一時間目瞪口呆。 皇帝似乎有點醒過神來了,又招手令那濕淋淋救人的小內侍上前來。 “你將你看到的情形通通說出來,若有隱瞞,朕治你死罪?!?/br> 那小內侍怕極了,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可說話的聲音還是及其穩(wěn)當。 “臣與秦定奉了娘娘之命,去送國夫人出宮。臨走前,娘娘身邊的沉璧姑姑說國夫人出言不不遜,家中男人又極力阻止立后,實在是太過可惡,要奴婢二人將國夫人推下水,造成失足落水而死的假象……奴婢吹了迷香之后,將國夫人推入水,可是越等心越慌,后來良心實在難安,便將國夫人救了上來。” 他怯生生地抬眼看向公主,接著說道:“此事同公主無關?!?/br> 齊貴妃聽的心神俱驚,目眥欲裂,她顫抖著一只玉手指向小內侍:“你胡說八道!” 皇帝此時方才明白過來,他同江微之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不確定,皇帝扶了扶額,道:“胡說八道?你才剛不是認了兩回這人是你宮里的?” 齊貴妃這才知道怕,她在大殿中央,驚懼的像是被抓獲的野獸,有些抓狂。 周夫人此時唇畔才帶了一絲兒不易察覺的笑意,她看了一眼霍枕寧,與她偷偷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江微之何等的機敏,立時便捕捉到了,自家母親同公主的眼神交錯,他震驚地身子都僵直了——直覺告訴他,母親同公主,絕對有問題。 齊貴妃面對著皇帝的質問,周遭眾命婦和后妃無聲的注視,使她如芒在背。 “你是個什么東西,竟然誣陷本宮?本宮何曾叫你行這等事?”她向前疾走了幾步,跪在了皇帝的身前,“陛下,臣妾冤枉,一定是有人想陷害臣妾。” 她扭頭看向周夫人,面色青白,大聲質問她:“你方才口口聲聲說是大公主推你入水,怎么此刻卻全然推在了本宮頭上?” 周夫人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語出犀利。 “不將此事推在公主頭上,如何能使你揪出來?”她不再看齊貴妃,向著霍枕寧道,“公主,臣婦得罪了?!?/br> 霍枕寧心中有數,面上卻不顯露,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伸了個懶腰,有些倦意。 “原是要去安置的,生生被你拖住了。”她咕噥了一句,“困死了?!?/br> 皇帝不置可否,卻聽殿外有姜鯉的聲音響起。 “陛下,臣有事奏?!?/br> 皇帝準了,姜鯉大踏步進來,手里提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內侍。 “啟稟陛下,此人叫秦定,臣例行巡查,在池中發(fā)現(xiàn)了他,目下看來,出氣多進氣少?!?/br> 皇帝眼風掃過,冷冷道:“叫他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