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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上去?”邢雁鴻沒動反問。 他借微弱的月光看見楚心樂面向里面的身子轉過來,摩挲被褥發(fā)出窸窣聲。 “你要是不過來,就把燈點上?!背臉窙]回答他,直接命令說。 邢雁鴻雖然沒有跟楚心樂睡過幾晚,不過他謹慎小心,對所有事都記在心里,他記起來,楚心樂似乎沒有睡覺熄燈的習慣。 “怕黑?還是怕鬼?”邢雁鴻話里帶笑,在楚心樂聽來像嘲笑。 黑暗使得他沒有太多耐性,反問道:“三公子畢竟是在草原上騎馬跑大的,看來是天不怕地不怕?!?/br> 邢雁鴻也不自謙,大方承認:“是,沒你三公子怕的?!?/br> “可我不是呢?!背臉仿曇衾湎聛?,沒有方才的黏膩:“我怕黑,也怕鬼,我更怕爹娘他們來找我?!?/br> 窗外檐上承受不住厚重的積雪,滑下來,打在院子凍成冰的假山上,在死寂的夜里顯出詭譎可怖,可楚心樂的聲音似乎更瘆人,沒有一丁點溫度:“三公子自小含蜜長大,哪能懂呢?!?/br> 坐在椅子里的黑影靜靜的,沒動,兩人沒再說話,房間里黑炭烤火發(fā)出劈啪聲掩蓋住二人不平靜的呼吸,不知過去多久,久到楚心樂睡意幾乎全無,邢雁鴻才起身,躺在留出來的半張榻上,扯開楚心樂的被褥將兩人都裹進去,才說:“睡吧?!?/br> 一夜無夢,只有身邊繚繞的青草香。 豎日一早,楚心樂命塵凡去負責拿藥,畢竟一切事情已經安排妥當,只需要裝上車,時間快的話,今晚便可以啟程往回趕。楚心樂披上邢雁鴻的黑袍,偷溜進何府中。 許是太早的緣故,還未有人起來,只見些丫鬟下人來回忙活,楚心樂避開眾人耳目,潛到練武場中,不出所料,一個健壯的身軀正光膀子練劍,在這寒冬臘月里,他似乎不怕冷,身上凝出一層晶瑩的汗膜,肌rou隆起的背遍布大小不一的傷疤,雖不如青年那般厚實,但依舊足夠令別人嘆服。 楚心樂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練武場中除去他再無別人。 “誰——!”就在這時,霍剛發(fā)現(xiàn)這邊的動靜,抬劍刺過來,楚心樂閃身躲避。 利劍自風中劃出一道刺耳長鳴,他力道狠戾,速度極快,竟比昨日還要快上幾分,楚心樂躲閃間目光陰暗,看來昨日邢雁鴻能夠得逞完全占了出其不意的光。 “霍老。”楚心樂眼見自己速度不敵他十分之一,只得喊道。 霍剛并未停手,只是攻擊速度比方才慢下去,問道:“何人膽敢私闖何府!” “是我。”楚心樂順手將蓋住自己的衣帽拉下,露出臉。 霍剛看到那張臉時才收回要擊出的招式,他雖然昨日只見過楚心樂一面,不過這張臉實在太過出挑,像極了寒冬中那朵盛開的梅花,秾麗逼人卻又淡雅自持,就連霍剛都忍不住在心里贊嘆。 真他娘的好看! “你不是昨日被劫走的那個美人?怎么又自己來何府了?來找何作舟?”霍剛收劍。 楚心樂笑而不語,只問:“霍老從前可不屑于在這種地方?!?/br> 霍剛神色一凜,刻出皺紋的雙眼盯住楚心樂,問:“你是誰?” 楚心樂未理會,看向霍剛手中的劍,說:“霍老從前可是云庭柯坐下最為得力的悍將,我想云庭柯也是因為霍老才能穩(wěn)坐五大世家之一,想必對你也該重用,怎么會棄你于不顧?” 霍剛靜立無言,握住劍鞘的手正收緊,寒風吹拂他凌亂灰白的碎發(fā),年老的面容上沒有醉酒的渾噩,而是堅定又清明,良久他笑道:“施家二公子到底是何意思?費盡心機一早潛入何家就是為了看霍某的笑話?” “您怎知我身份呢?!背臉纷饕拘卸Y。 “這瑯琊里何人我沒見過,你模樣太過出挑,整個瑯琊找不出一人來和你睥睨,而現(xiàn)在又是施家來運藥的時候,可自始至終都未見施甄冥的影子,想來便是剛被施恩擇提上來的施二庶子?!?/br> 霍剛果然聰明,他的透徹清明摻雜在不羈的外表里,看上去倒有些格格不入。 “霍老厲害,我來也確實不為看您笑話?!背臉窋n了攏身上的袍子,邢雁鴻的味道讓他莫名感覺安心:“何作舟貪色萎靡,何家對你并不器用,整個瑯琊是薛家的天下,薛蠻生性高傲自大,薛家善用弓,自然不待見你這個從云家出來的,一生才勇,半生已然浪費給云家,霍老,余下的半生,也要為自己打算?!?/br> “什么意思?”霍剛此刻像是不懂一樣。 楚心樂笑起來,又將袍帽戴好,說:“何意您自然懂?!?/br> “你想讓我輔佐施家?”霍剛問。 楚心樂卻搖頭,含情眼如深淵瞧不見底:“不是輔佐施家,您不用輔佐任何世家?!?/br> 霍剛聽到這句話忽然明白什么,雙眸瞇起,上下打量楚心樂,欲言又止道:“你......”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今夜子時我們啟程回汝南,若是霍老相同,城門處等候?!背臉氛f罷便閃身躲入一旁角落,不見蹤影。 “師父,你起的也太早了?!背臉穭傋?,就見何作舟衣衫不整身著懶腰散步過來。 霍剛復又盯住楚心樂消失的墻角,無作他言。 邢雁鴻昨夜睡得晚,今早沒起來,等他醒了,就見楚心樂剛進門。 “去哪了?”邢雁鴻坐起來,活動肩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