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無涯渾身肌rou陡然緊繃，隱在寬袖中的手攥緊，呼吸不自覺加重。

    邢清章松開捏耳垂的手，他的手在打顫，這種感覺像是秘密被發(fā)現(xiàn)，卻還要故作無事地隱瞞。

    “是，聽聞紀(jì)先生醫(yī)術(shù)高超，心里崇敬?！毙锨逭聸]發(fā)覺，自己開口的聲音里都在打顫。

    索性云既明終于放過他們，沒再問，頷首微笑，沒打算多做停留。

    眼看外面的天暗下去，今日醫(yī)館里沒什么人，清閑得很，云既明和錢益沒耽誤，像是專門給邢清章介紹紀(jì)無涯這么個(gè)人一樣，之后便離開。

    邢清章今夜睡得晚，他不確定是否會有人來夜訪他，可他想錯(cuò)了，今夜屋里如往常一樣寂靜。

    “他今夜就在屋里？”云既明喝了杯茶，問錢益。

    錢益頷首：“沒出過門?！?/br>
    云既明凌厲的雙眼瞇起，似乎在懷疑和否定中不斷尋找，半晌，他選擇肯定自己的想法，笑起來，油燈燭火映在他半邊側(cè)臉上，詭譎怪異。

    “不急，慢慢來，他總要去?！?/br>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這個(gè)春又快要結(jié)束。

    汝南已經(jīng)熱得不像話，楚心樂每日照常來煉藥司，侯營囡只要一見著他，立馬滿臉堆笑地讓人攙扶著過去。

    “今兒這天也太熱了，銘兒你就甭進(jìn)去了，屋里太悶，味兒又嗆?！昂顮I囡見楚心樂熱得面頰滴汗，立馬拿出帕子要給人擦。

    楚心樂幾不可聞地躲開，朝前走，從懷里拿出帕子把臉上的汗擦干凈，衣袖下滑，露出手腕上的玉鐲。

    侯營囡起先還在看楚心樂手里的帕子，一瞬間被他手腕上的玉鐲吸引，那玉鐲玲瓏剔透，帶在他手上更是襯得肌膚雪白，一看就是價(jià)值不菲，施葭銘一個(gè)施家庶子，哪來的銀子去買這東西？

    侯營囡笑起來，問：“銘兒這鐲子可真是不凡，可否摘下來讓我也瞧瞧？”

    楚心樂瞥他一眼，眼尾和唇角都勾起來，他把手伸過去，又在侯營哪快抓住時(shí)收回來，說：“什么不凡啊，假的，瞧著好看帶來玩玩，真的我也買不起?！?/br>
    他說話總是那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讓人瞧不出是真是假。

    楚心樂進(jìn)屋，正巧看見下人往藥壺里加?xùn)|西，那股子血腥味連苦藥味都壓不住，楚心樂上前一步瞧，盆里是猩紅的血塊。

    “這是......”他問。

    侯營囡看一眼就移開，說：“這是豬血，煉藥必備的?！?/br>
    “豬血？”楚心樂挑眉瞧侯營囡，他可不記得豬血的味能這么大。

    侯營囡無視他的質(zhì)疑，安撫地哄他一樣：“這東西味大，沾上了要仔細(xì)洗才能去掉?！?/br>
    楚心樂聽懂他的話，二人又去屋外待著。

    剛出門，不遠(yuǎn)處就走來一人，是施甄冥。

    楚心樂覺得自己有好久沒見他，看來施恩擇那邊不好對付，施甄冥整個(gè)人比從前看更老了，滿眼遮蓋不住的戾氣。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前來？”楚心樂裝出一副畏縮膽怯又稍帶仰慕的模樣，跑上前。

    侯營囡也被人扶上去。

    施甄冥連一個(gè)眼神都不肯施舍給楚心樂，他看侯營囡，問：“今日的藥可煉好了？”

    侯營囡不知為何有些怕他，原先平起平坐的兄弟樣全沒了，他點(diǎn)頭，答道：“馬上了?！?/br>
    施甄冥沒作回應(yīng)，這才肯看一旁的楚心樂。

    侯營囡心思縝密，見狀立刻說：“我去看看屋里的藥?！?/br>
    等他消失，楚心樂還維持原來模樣。

    施甄冥嗤笑一聲：“別裝了，人都走遠(yuǎn)了?！?/br>
    楚心樂搖頭，朝施甄冥說：“大哥，我就是這樣啊，怕你又仰慕你?！?/br>
    “呵......”施甄冥覺得惡心，眼里的狠又重幾分：“命可真大，兩次，都能活下來。”

    楚心樂將手背在身后，一手不斷摩挲玉鐲，思付片刻，說：“大哥何必如此呢，從前的記憶我在河里全都被水沖散了，都說是我自己跳下去，那我認(rèn)了，可這次大哥為何又要趕盡殺絕，我說了，葭銘一直都在幫大哥呢?！?/br>
    施甄冥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他聲音低得不像話：“你幫我？你利用我把侯林昌拉下來，難道不是想要煉藥辦這個(gè)職位？可惜施恩擇沒如你愿?！?/br>
    楚心樂神色無辜，他睜大眼看施甄冥，有些苦惱地說：“大哥你怎么能這樣想我？我要真是這般蠢笨，那還不是拖大哥后腿？連施恩擇都能想到的事，我又為何要冒險(xiǎn)去做呢？”

    施甄冥似乎被說動。

    楚心樂的雙眼沒有任何躲閃，他明白如今的處境，若是露出一點(diǎn)畏懼來，那么全都功虧一簣。

    “也是，你可不像是會冒險(xiǎn)的人?！笔┱缵c(diǎn)頭，又?jǐn)[手示意他可以離開。

    楚心樂朝人行禮，轉(zhuǎn)身走進(jìn)煉藥屋里。

    他能感覺到身后施甄冥的眼神，他躲不開。

    楚心樂一步一步走得堅(jiān)定，本來兩三步的路程卻顯得異常遠(yuǎn)，楚心樂瞇眼，在方才的對峙中尋摸出些新的東西。

    施葭銘從前是個(gè)謹(jǐn)慎小心的人啊......

    今日回來的晚，楚心樂不打算吃晚飯，讓青竹玉蓮去歇著，和霍剛練了一個(gè)時(shí)辰的功夫，感覺累得無法抬手，這才回房。

    塵凡把今日從施府書房偷來的幾本圖志放在屋里桌上，見楚心樂進(jìn)來，便退到一旁，給人倒上杯茶。

    楚心樂接過茶潤一口，伸手翻圖冊，問：“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