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要辜負我[慢穿]_分節(jié)閱讀_379
容瑾感覺到周身一直環(huán)繞著自己的清甜酒香,有一種讓人昏昏欲睡的倦意涌上來。他聽著顧如琢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說著這次在外游歷的經過,嘴角微微瞧著,一點點地合上了眼簾。 仿佛有微風拂面,帶來微癢的暖意,容瑾在夢里穿過了鋪天蓋地的桃花林,看到了景明山上抽枝的嫩芽,冰漸漸消融,有叮咚的流水聲重新響起,伴隨著鳥鳴和蟲聲。 他從清晨太陽初升,到暖意融融的晌午,再到深夜寂寂,抬眼看到遼闊星空閃耀。 赤足踏過微暖的流水,容瑾看著前方如同煙霞粉云般的花海,朝著那邊走了兩步,似乎想要過去看看。 不過,容瑾恍恍惚惚地停下了腳步,心想,他家的小孩子好像回來了。還是下次再過去吧。 …… 容瑾扶著自己的腦袋坐起身,揉了揉太陽xue。 頭倒是不疼,但是暈得很。他還記得自己似乎在朝著一片漫無邊際的花海走去,但是現(xiàn)在睜開眼,花海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非常熟悉的屋子。 顧如琢在這里住了十年,這件屋子里充滿了他個人的氣息。屋子的擺設很簡單,沒什么繁復的裝飾,竹床,深色的被褥,青色的床幔,桌子上擺著他慣用的筆墨紙硯,刻刀印章,竹箱里擺著他的衣服和書籍。 容瑾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顧如琢的床上。 容瑾失笑。這張床可算不上寬敞,他睡在這兒,顧如琢睡哪兒?難不成一直都睡在外面嗎? 他下了床,懶懶地舒展了一下自己因為醉酒沉睡而泛麻的四肢,打著呵欠,一邊向外走,一邊釋放自己的感知。感知在外面轉了一圈,容瑾微微皺眉,他發(fā)現(xiàn)顧如琢如今不在景明山。難道這么快就又出門歷練了嗎? 是他睡的時間太久了? 容瑾彎下腰,看了看地面比之前稍稍高了半寸的小草,終于確定,他只是睡了半個月而已。容瑾郁悶地站直身體,安慰自己,大概只是下山買東西去了??偛恢劣谶@點耐心都沒有,連半個月都等不及,就又走了吧。 容瑾找了處高高的樹枝子坐著,感知放出去籠罩住整個景明山,眼巴巴地盼著顧如琢回來,深刻地體會了一把空巢老人的等待和心酸。 一直等到半夜,容瑾終于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接近了景明山。 顧如琢騎著馬,一路疾馳著進入景明山的地界。他剛在界碑處翻身下馬,就看到了站在巨石邊的容瑾。他頓時僵住了,不自覺地向后退了一步,半響才開口道:“大人醒了?” 容瑾本來想問問顧如琢去哪兒了,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但他還沒開口,就聞到了顧如琢身上的血腥氣。他的表情平靜,看不出什么情緒來:“先去洗一洗吧?!?/br> 顧如琢低聲道:“是?!?/br> 容瑾看著顧如琢快步離開的身影,嘆了口氣。顧如琢留在原地的馬兒踱步到容瑾身邊,親密地用大腦袋拱了拱容瑾的手。容瑾順勢抬起手,像馬兒期待的那樣,摸了摸它的頭。本來略顯疲憊的馬兒就變得歡快活潑起來。 半響后,馬兒奔入山林,回歸了它的種群,在大家的團團攘攘中,找了個空隙,也閉上眼睛安靜地睡著了。 容瑾緩步朝著景明山深處走去。等他回到那座小屋,顧如琢已經在那里了。 少年坐在木屋附近的一塊大平石上,穿著一身中衣,長發(fā)濕漉漉地披在身后,將身上薄薄的衣衫都打濕了。察覺到容瑾的到來,顧如琢抬起眼看他,眼神在月光下,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又帶了一絲往常少見的忐忑和迷茫。 容瑾坐在他身邊,漫不經心地問:“怎么不將頭發(fā)蒸干?” 顧如琢仔細地看著容瑾的表情,半響,才終于放松下來。他眼睛微彎,竟難得撒嬌含糊道:“懶得弄?!?/br> 容瑾側過身,手指一寸寸拂過顧如琢的烏發(fā),從頭皮到發(fā)尖,顧如琢的頭發(fā)很快就慢慢變干了。 容瑾看著空中的月亮,現(xiàn)在已經很晚了:“不睡覺嗎?” 顧如琢搖頭:“大人陪我說會兒話吧,我怕我睡不著?!?/br> 自從顧如琢那次半夜里起床修行,在外面睡了半宿,容瑾一直都有留心這件事,規(guī)定必須按時早早睡覺。顧如琢后來長大了,但平常也一直自覺地遵守著容瑾給他立下的規(guī)矩,很少違背。 容瑾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顧如琢躺過來。 顧如琢先是迷茫了片刻,等看懂容瑾的意思,臉一下子就紅了。 他剛到景明山那幾天,夜里時常會因為夢到母親而驚醒,無法入睡。容瑾發(fā)現(xiàn)之后,連著幾天都守著他,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每次他從噩夢中驚醒,就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或是給他揉按頭皮,哄他入睡。 但是,也就只是他剛來到這里的幾天而已,他很快就逼迫自己適應了下來,獨自入睡。而且,他現(xiàn)在都這么大了,不是之前那個五六歲的小孩子了。怎么能這樣? 容瑾卻不在意顧如琢內心的復雜情緒,他見顧如琢傻愣著不動,干脆向后退了一下,拉著顧如琢的肩膀,輕輕松松地把他按倒在自己的腿上。 容瑾手指微動,屋內的梳子就從窗戶中飛了出來,落在他的手中。他慢慢地給顧如琢梳發(fā),將發(fā)間糾纏在一起的小結給梳通。容瑾為了貫徹賀天凝“不能把孩子養(yǎng)成廢物”的告誡,顧如琢稍大一些后,就很少再動手為他做這些事了。但是今天,容瑾很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說什么,才選擇了這個方式。 顧如琢整個人像塊僵硬的石頭,一動不動。容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石頭嗎?面朝上躺好?!?/br> 片刻后,顧如琢翻了一下身,乖乖地面朝上躺好,緊閉著雙眼。只是看上去還是整個人都緊繃著。 容瑾也不強求,只是輕輕地給他梳頭發(fā),平靜道:“她不會怪你的。她最愛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