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道為逆(1)
烏鴉在紫竹林的上方盤旋,發(fā)出凄厲的鳴叫。林偲嘉將自己隱蔽于竹林之中,靜心等待夜幕的降臨。 她沉靜的目光注視著離她不到百米距離一座用石頭磊起的圓筒形建筑,三十名護衛(wèi)有序的將之圍起,他們警惕的凝望四周,手中的長戟緊緊握于手中,不敢怠慢。因為那兒是滇元神教西分壇的心臟——圣蠱室。 滇元神教,傍水而生,應(yīng)蠱而興。蠱術(shù)是神教立教之根本,也是他們的引以為傲的保護屏障。蠱,可為蟲,可為蝶,亦可為人。 而四大分壇之中的西壇,則是豢養(yǎng)與培育蟲蠱之地。 依據(jù)事先制定的計劃,他們首先要攻克的便是西壇。斷絕蠱蟲應(yīng)援,無疑是砍斷了滇元教的一條臂膀。 日頭終于墜入了地平線,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記刺耳的口哨聲。隨后身著四名黑色緊衣的蒙面之人從天而降,立于圣蠱室之前。 從身形可以辨出,他們兩男兩女,正是往生閣的四大執(zhí)事。 圣蠱室護衛(wèi)們見有人闖了來,立刻揮起手中的武器沖向四人。一場廝殺拉開帷幕……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銀漢四人很快就顯出了敵不寡眾之感。他們互相眼神示意,便一同朝著東面樹林出口散去。 護衛(wèi)的首領(lǐng)見狀,好勝心切,下達命令全力追擊,獨留兩人看守在圣蠱室的門前。 林偲嘉輕身一越,在二人猝不及防情形下,借劍鞘之力擊暈二人,她的力道大抵可以讓這兩人一日之內(nèi)醒不過來。 她站在圣蠱室石門前,打量著封于其上的陰陽盤鎖。這是一種由奇門遁甲之術(shù)精心打造的盤鎖,左右各五個方形石塊,吸于石門棋格之上。 五陰對五陽,只有將所有的圖案都配對成功才能開啟大門,若是陰陽圖案配對錯誤,便會立刻牽動機關(guān),后果不堪設(shè)想。 這樣的鎖著實令人頭痛。陰陽之學(xué)紛繁復(fù)雜,雖然她十年之間沒有停止研究的腳步,卻也不過是個門外漢而已。若是閣主知道她現(xiàn)如今的尷尬,估計會表現(xiàn)出常有的姿態(tài)——嘬一口茶,然后淡靜的搖頭道:“唉,嘉兒……學(xué)藝不精……學(xué)藝不精吶……” 留給她的時間所剩不多,林偲嘉橫下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就是陰陽和合之道嘛,自己未必不行! 她對著巨形陰陽盤鎖,深思之下搬動了第一塊木字位的石頭。 嘭!一聲巨響,立于東南方位足有三人合抱粗細的石柱轟然倒地,掀起滾滾煙塵。還不等林偲嘉做出反應(yīng),千百支木箭不知從何處齊刷刷的射向她的脊背。 她旋即轉(zhuǎn)身而對,拔出手中的破月劍,對著飛臨自身的箭矢劈了過去,極速的防護,為自己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保護屏障。 忽然,一個矯健的男人身影沖入了箭陣之中,他以最快的速度擋在林偲嘉的身前,一只手擊落飛來的箭矢,另一只手將身后的她推向陰陽盤鎖前,隨即鄭重且迅速的說道: “將水字位向東進五位,金字位南進三位,木字位北退六位,土字位西悅兩位……火,正其位,不動!” 千鈞一發(fā)之際,顧不得盤算來者何意,林偲嘉覺得,單從他的行為來說,至少不是敵人,便聽從他的指引,挪動陰陽盤鎖。 一切布置完畢,頃刻之間暗處不再有箭矢飛出。石門,也緊接著嘩然開啟。 “閣下上一次不是該問的都問了嗎?為何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林偲嘉認(rèn)出了這個從天而降的男子。正是前不久自己于乾州邊境遇見的那個人。 男子收起手中的劍,英氣逼人的眉宇間透著似笑非笑之意,他道:“我如果今天不出現(xiàn)在這兒,你可就早就被亂箭射成篩子了,怎么,不先感謝下你的救命恩人嗎?” 林偲嘉一臉淡漠的點點頭,道:“感謝那是必然的。但我并不認(rèn)為你出手相助只是簡單的助人為樂而已?!?/br> 一邊說著,她一邊朝著圣蠱室內(nèi)走去,“公子,等我辦完手頭的事情再好好談?wù)勀闩c我之間的事?!?/br> “姑娘別著急走呀,帶我一個!”男子跟了上去。 圣蠱室中,道路兩旁一排排明黃色的燭火靜靜的燃燒著。林偲嘉警惕的握著劍柄,朝著室中心走著。 男子一路尾隨,卻倒是識趣,沒有過分糾纏也沒有添亂,只是安靜的走在林偲嘉的身后。 行至千步,她們終于來到圣蠱室的中央,在那兒有一個巨型的圓臺,其上放著數(shù)以百記的白瓷盛器,可以看見,每一個盛器之中,皆有一條紅色的蠱蟲在蠕動。 這兒應(yīng)該就是銀漢所說的培育蠱蟲之地了。 林偲嘉縱身跳入圓臺中心,掃視著大小等同的盛器,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我猜你是在找蠱母蟲?!蹦凶恿⒂谂_外,言語中透著篤定的說道。 “我對你的身份越來越好奇了,什么事都逃不脫你的眼睛?!绷謧萍瓮蛩?,帶著滿腹的打量。 男子勾起一抹笑掛在棱角分明的臉上,劍眉之下的那雙眸閃著清澈的光影。林偲嘉陡然之間恍惚,眉頭不經(jīng)意的蹙起,他笑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 “能被如花似玉的姑娘惦記,是鄙人的榮幸!”男子微微頷首道。 不,眼前的男人輕浮之至,怎么可能是他?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林偲嘉收回思緒,繼續(xù)保持著一副冷淡的模樣,不再理會他,而是沉思于手頭最重要的事情。 男子沒有說錯,她確實在找蠱母蟲。根據(jù)銀漢的描述,蠱母蟲,乃是蠱蟲之魂,同一種類的所有蠱蟲都由其孕育,與之心靈相通。誠然,蠱蟲可由控蠱師來cao縱,但母蟲卻是根本所在。若母蟲亡,蠱蟲便亡。 然而,母蟲并不好找,她被隱藏在眾多蟲之間,不得而辨,是滇元的一種混淆視聽的防御之法。 “母蟲并沒有那么好找,若是砍錯了,這上百條蟲子可就要才去自身防御機制,對你進行攻擊了?!蹦凶犹嵝训馈?/br> 或許還有最后一個辦法…… “歃血引蟲——”林偲嘉嚴(yán)肅的說出四個字。 這是下下乘之法。蠱蟲對血腥味敏感,他們會不由自主的蠕動到流動的血液處,瘋狂的汲取。唯獨母蟲會不為所動,這是辨別的最佳時刻! “喂!幫我一個忙可否,一會兒我割破手腕引蟲,你幫我砍了那母蟲?!?/br> 言罷,林偲嘉掀開左臂的紗衣,右手持劍用鋒利劍刃對準(zhǔn)白皙的皮膚便要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