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一）佛前

    東宮內(nèi)外，一片沉重之氣，往來端水送藥的宮人皆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吉王親自坐鎮(zhèn)于寢殿之中，卻將前來探望的帝后與何無頃阻在了前殿。

    “太子怎樣了。”吉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望著榻上昏迷的兒子，問向跪了一室的御醫(yī)。

    眾位御醫(yī)都俯身垂首，誰都不敢說說第一句話。

    “太子怎樣了！”又是一句詢問，語氣中已然帶了壓抑著怒氣的威勢。

    縱是平日心腸如鐵，見著自己的長子這么昏迷不醒的躺在榻上，吉王心中亦是又痛又急。守著這一地的御醫(yī)，卻連一個敢說話的都沒有，他不禁有些壓不住心緒。干脆隨手一指：“你來說！”

    被點到的那位御醫(yī)頓時頭如搗蒜一般，連聲說自己醫(yī)術不精，診不出什么，祈求饒恕。

    吉王看著他那副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待要再逼問一個時，年逾八十的王老院正卻主動上前，磕了個頭：“殿下，老臣診出來了?！?/br>
    吉王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br>
    王院正又復叩首，而后回稟道：“太子殿下乃是七情所郁，遂生痰涎，又迷塞心竅，加之時日已久，已成癲狂之癥。”（改自《證治要訣》）

    “你是說太子他，瘋了？”吉王瞇起了眼，上前一步緊鎖住王院正的肩膀：“可有醫(yī)治之策！”

    王院正忍著肩上的痛楚，卻仍鎮(zhèn)定道：“施以藥餌，配合行針，或可稍稍平復癲狂，然若要解其迷竅，恕臣學識淺薄，暫無良策。”

    此言一出，眾人都以為王院正怕是性命不保了，卻不想吉王卻松開了他的肩膀，轉(zhuǎn)而看向其他人：“你們可有辦法？”

    室內(nèi)變得落針可聞，御醫(yī)們將頭壓得更低，卻聽到頭頂傳來吉王的一聲嗤笑：“既不會診脈，又不會治病，我大啟當真養(yǎng)了一群賢臣能人！”

    “本王倒要看看，你們是真的不會治還是假的不會治，”吉王目光越發(fā)陰沉，喚來身邊的親兵：“去查這些個大人的家室，但凡有長子的統(tǒng)統(tǒng)抓進宮來，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法子，三日之內(nèi)全部逼瘋！”

    “讓這些大人們，日日守著自己的瘋兒子，想來很快就能想出醫(yī)治的好法子了。”

    御醫(yī)們立刻一片哀求之聲，可吉王卻視而不見，讓人將他們?nèi)客狭顺鋈?，只留下王院正在一邊診治秦駿。

    夜深了，吉王依舊坐在東宮寢殿中，望著床榻上的兒子。

    他當然知道，作為一個太子，秦駿著實做的極差，剛愎自用，貪迷酒色，暴躁多疑……

    可秦駿做得再差，也是他的兒子，也是他子孫后代登上那大統(tǒng)之位的希望。如今只差這最后一步了，他決不允許有人破壞！

    “去給我查，太子最近都去了哪些地方，見了什么人！一分一毫都不要放過，全都給我查清楚！”

    御醫(yī)們被帶走后，忙碌了大半夜的宮人們也漸漸歇了下來，兩個專管侍香的小宮女捧著香盒，正打算去寢殿里更換些寧神靜氣的香料。

    想著這一晚發(fā)生的事，她們不免惴惴不安小聲議論了起來，年紀小些的宮女玉兒說道：“聽剛剛那邊的動靜，太子殿下這是真的瘋了……”

    另一個小宮女媛兒點點頭，忽然縮了一下脖子有些害怕的說：“御醫(yī)是那么說的，不過，你說會不會是被什么臟東西給魘住了？”

    “魘住了？”玉兒聽了，想起那些還未平息的關于昭行太子鬼魂的傳言，也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