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咋呼道：“我弄死你！”

    龍?zhí)捎媚欠N三流演員的舞臺腔一字一頓道：“我可是個武士！”

    “我先把你打成智障！”

    張念祖讓阿三坐好，日本人深受武士道荼害，而且他也相信龍?zhí)赡鼙恍∫疤纱罄线h帶來，起碼的忠誠度還是有的，萬一這小子拔出針頭搞個剖腹自殺什么的還不夠亂的，他拍拍龍?zhí)傻哪樀溃骸澳懵牶昧?，我找你老大只是想從他那里知道賈霸的下落，至于你們那些爛事我毫無興趣?！?/br>
    龍?zhí)傻溃骸拔覒{什么相信你？”

    張念祖道：“你沒有選擇的余地，我可以答應你我見了你老大之后不動他，不過要是讓我通過別的途徑找到他就不一樣了。”

    龍?zhí)赏χ弊硬粍右膊徽f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李長貴從他口袋里搜出手機翻看著，對張念祖道：“都是日文?！?/br>
    阿三忽然智商上線，振振有詞道：“那就挨個打，小野太郎不是會說中國話嗎？跟他說他小弟在咱們手里，看他肯不肯露面?！?/br>
    李長貴道：“八成不肯，還會打草驚蛇?！?/br>
    阿三道：“那就給他現(xiàn)場拍視頻，他要不來我先把這小子的胳膊掰下來，再不來掰腿?！?/br>
    龍?zhí)蓽喩硪欢?.....

    李長貴琢磨了一下道：“不妥?！饼?zhí)筛屑さ乜粗?/br>
    阿三道：“哪不妥？”

    李長貴冷靜地分析道：“你把他胳膊掰下來他就成了一個廢人，小野太郎要是原本就不肯來，看了視頻就更不能來了?！?/br>
    張念祖聽著既覺得好笑又有點不舒服，這些話擱在別人那有可能只是幾句狠話，不過他知道阿三可不是這樣，這孩子是經(jīng)過努力思考后在認真的給出辦法......

    這時龍?zhí)勺タ竦亟械溃骸拔規(guī)銈內(nèi)ミ€不行嗎？”

    李長貴道：“你怎么想通了？”

    龍?zhí)赡樕蠠òl(fā)出武士在面臨生死抉擇時才有的堅毅道：“你們用我做威脅，會給老大造成困惑，我不想讓老大陷入兩難的局面，所以我決定還是帶你們?nèi)フ宜！?/br>
    阿三鄙夷道：“明明就是貪生怕死！”

    龍?zhí)膳溃骸安皇牵∥沂遣幌胱尷洗鬄殡y！”

    “行行行，你最爺們?！崩铋L貴把電話遞給他道，“給你老大打電話吧?！?/br>
    張念祖道：“說中文。”

    龍?zhí)蓴偸值溃骸皟蓚€日本人交流為什么要用中文？我這么做豈不是告訴他我是被脅迫的？你的要求我做不到?！?/br>
    張念祖想想也是，道：“那你看著辦吧?！?/br>
    阿三道：“不管你說什么話，反正你的胳膊腿兒都寄存在我這，把你掰成人棍永遠是備選方案之一?！?/br>
    龍?zhí)晌⑽⒍哙轮眠^電話撥通，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日語，掛了電話之后眾人立刻逼問：“他在哪？”

    龍?zhí)捎行殡y道：“他沒說，他知道我出院了就交給我一個新任務......”

    阿三道：“再打，問他在哪?！?/br>
    “這......意圖太明顯了吧？”龍?zhí)芍岬馈?/br>
    這會有人找過小野太郎的消息肯定已經(jīng)傳到了他本人耳朵里，要是強迫龍?zhí)勺穯査穆淠_點恐怕是得惹人懷疑，想到這張念祖道：“你干完活兒會不會去和他匯合？”

    龍?zhí)傻溃骸拔液退騺硎谴绮讲浑x的?！?/br>
    張念祖道：“他讓你去什么地方？”

    “一個加油站?！?/br>
    張念祖發(fā)動車子道：“那我們就陪你走一趟，但愿這事兒完了你老大趕快召你回去?！?/br>
    龍?zhí)稍G訥道：“這......合適嗎？”

    “不合適！”阿三冷口冷面道，“要是我們在你身上浪費了時間最后還見不到小野太郎，我立刻啟用備選方案！”

    根據(jù)地址張念祖把車開到地方才發(fā)現(xiàn)這是郊區(qū)一家即將開張的加油站，這會頂子和收費廳已經(jīng)建好了，還沒有油箱和油槍，里外一個人也沒有，方圓幾公里除了偶爾有貨車經(jīng)過，顯得十分蕭條冷寂。

    張念祖看看即將黑下來的天色道：“小野太郎讓你來這干什么？”

    “說是......讓我等人，應該快到了?！?/br>
    說話間遠處有數(shù)盞車燈照向這邊，張念祖對來人是誰，有何目的并無興趣，他叮囑龍?zhí)桑骸摆s緊辦你的事?！彪S即帶著李長貴和阿三躲進了收費廳。

    從公路上下來好幾輛車，呼呼啦啦下來一片人，為首的正是剛從雷家別墅離開的小胡子，他見到龍?zhí)梢院笏坪醪⒉荒吧?，老遠就揮手笑道：“三郎先生，又見面了?！?/br>
    龍?zhí)梢妼Ψ饺硕鄤荼姡凵耖W爍道：“你們來這干什么？”

    小胡子道：“不是小野太郎先生讓咱們把那事兒敲定一下嗎？”他左右一打，隨手指著大廳道，“咱們里邊聊?！?/br>
    一群人進了廳，張念祖他們不想節(jié)外生枝，于是又進了后邊那間給員工休息的小屋。張念祖也大為意外，小胡子等人他是認識的，黑豹幫按說和小野太郎是敵非友，這兩撥人見面是什么意思？

    有人開了燈，小胡子殷勤中透著急切道：“三郎先生，現(xiàn)在萬事俱備，就等著你們的貨了，先前談好的四六分成不會變了吧？”

    張念祖震驚地和李長貴對望了一眼，誰都明白小胡子所謂的“貨”是指什么，唯一讓張念祖糾結的是小胡子的行為是私下串通日本人還是雷嘯虎授意的。

    龍?zhí)傻哪抗庀乱庾R地四下搜尋，哼哼道：“說好的事......我們?nèi)毡救俗钪v誠信?！?/br>
    小胡子開懷道：“那就好，這些都是我?guī)С鰜淼淖约盒值埽瑐€個龍精虎猛！今天主要介紹給三郎先生認識，大家以后都是給小野先生打工，請多多關照喲?！?/br>
    龍?zhí)杉殧?shù)對方人數(shù)，發(fā)現(xiàn)居然來了二十幾號之多，他神色變幻，忽然咬牙道：“好說，既然來了，我要先拜托各位幫我一個忙！”

    小胡子拍胸脯道：“盡管吩咐?！?/br>
    “我有幾個人要收拾！”

    小胡子打著哈哈道：“我還以為什么事呢，收拾人是我們專業(yè)呀。”他頓了頓自以為是道，“你說的不會是雷嘯虎吧，放心，他已經(jīng)被我擺平了?！?/br>
    張念祖聽到這再也藏不下去了，他一腳踹開休息室的門喝道：“你把雷嘯虎怎么了？”他一邊說著話一邊低聲吩咐，“別放跑一個！”

    李長貴和阿三聞言飛奔而出，一個守住了前門一個把住了后門。

    龍?zhí)蓯汉莺莸溃骸斑€真敢出來，我要對付的就是......”

    不過這時誰也顧不上聽他說什么了，小胡子一見張念祖等人頓時臉色大變：“是他！”

    龍?zhí)纱舐暤溃骸皠e怕，他們只有三個人！”

    小胡子的手下，前黑豹幫十二棍花之一悚然道：“三個就夠了！”他哀嚎道，“我們被包圍啦——”

    第209章 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

    （前情提要：張念祖帶著李長貴和阿三大戰(zhàn)杜恒雷遠征和賈霸之后雙方各有損傷，但張念祖想趁此機會一鼓作氣打掉敵人老巢，所以找上了小野太郎的手下龍?zhí)?，要脅迫小野太郎交代出賈霸的行蹤。而雷老虎則遭遇了手下小胡子的叛變，張念祖他們帶著龍?zhí)稍谝粋€廢棄的加油站和小胡子他們碰面，得知了小野太郎和小胡子已沆瀣一氣準備聯(lián)手霸占本市的**市場，雙方的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又得寫前情提要，實在是作者斷更太久的鍋，抱歉的很......）。

    龍?zhí)稍谝姷叫『铀麄冎笏械膿亩紡脑趺刺用撧D(zhuǎn)為了怎樣防止張念祖他們逃脫。

    龍?zhí)稍诔蔀槁殬I(yè)拳手之前有過一段混亂的街頭痞子生活，關于打架他有著非常深刻的理解：那就是不管你身手多么矯健，雙拳難敵四手是永恒的真理，強如泰森也在街頭混戰(zhàn)中被人打斷過骨頭，20對3是毫無懸念的。所以他看到張念祖還敢出現(xiàn)很是意外。

    不過小胡子他們對此有著不同的理解。畢竟是經(jīng)歷過老蔣和張念祖雙重洗禮的男人們，已經(jīng)體會過那種絕望和無解。十二棍花從前也都是眼高于頂?shù)闹鲀海J為只要他們集體出現(xiàn)足以匹敵一支軍隊，在長勝街的修車鋪，他們和阿三阿四遭遇過，結果發(fā)現(xiàn)他們就像是十二顆骰子——唯一的作用就是被人抓著拋來拋去地玩......

    厭戰(zhàn)和心灰意冷的情緒在十二棍花和小胡子中間彌漫著，只有龍?zhí)瑟氉钥簥^。他回頭一看，見這幫人畏畏縮縮的，不禁詫異道：“你們不是怕了吧？”

    小胡子囁嚅道：“你不知道，這三個沒一個好對付的?！?/br>
    龍?zhí)砂讶^在空中奮力一揮道：“你們中國人呀——烏合之眾！我知道他們不好對付，但現(xiàn)在是七個打一個你們怕什么？”這位亞洲搏擊第一人義憤填膺道，“知道那些以少勝多的戰(zhàn)役是怎么發(fā)生的嗎？不是敵人兇猛，而是人多的一方個個想求自保造成的，只要咱們眾志成城就一定無往不利，你們白白有五千年歷史，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阿三感慨道：“我怎么覺得小日本漢話說得比我還好呢？”

    小胡子身邊一個小弟猶疑著道：“老大，我們要怎么辦？”

    小胡子咬了咬牙，發(fā)狠道：“以前是為了威風，今天是為了活命，拼了！”他一揮手，帶著幾個棍花沖向門邊的李長貴。其他人自知不是魚死就是網(wǎng)破，自發(fā)地分成兩撥朝張念祖和阿三撲了過去。

    ......

    在廣袤的非洲草原上，獅子家族和鬣狗家族自古就是一對死對頭。就個體而言，獅子是無懼鬣狗的，它們的體型更大，單對單碰上，鬣狗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兒。但鬣狗往往是群體行動的，它們數(shù)量眾多，咬合力出色，善于團體作戰(zhàn)。如果是三只雄獅碰上二十多只鬣狗，它們是完全沒有勝算的。

    當然，以上的比喻和目前的場面并沒有關系，非要把張念祖他們?nèi)齻€當成雄獅的話，眼前這二十多個貨戰(zhàn)斗力完全比不上鬣狗，充其量是一群土撥鼠，我寫上面那段主要是為了做個小科普，近年來非洲草原上最紅的動物不是獅子也不是鬣狗，而是被人稱為“平頭哥”的蜜獾，它們身材矮小，但是皮糙rou厚，痛覺神經(jīng)遲鈍且脾氣暴躁，不管迎面碰上獅子還是鬣狗，只要對方表現(xiàn)出一絲的不恭敬，它們會二話不說上去就干，由此成了新晉的網(wǎng)紅。

    呃，說回我們的故事。

    十二棍花之一的段志輝，江湖上綽號“老五”，今年三十四歲，他十四歲那年輟學投身到了混混行業(yè)，無論是群架還是單挑都出現(xiàn)過他的身影，在漫長的街頭混戰(zhàn)歲月里，他積累了豐富的對戰(zhàn)經(jīng)驗，還因為由衷的熱愛自發(fā)而系統(tǒng)地學過傳統(tǒng)武術、跆拳道、空手道以及mma等格斗技巧，二十歲以后成了江湖上的半傳奇人物，單以實戰(zhàn)成就而言，不敢說千里挑一吧，至少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最終榮列十二棍花。

    除了平時都有健身，段志輝兇神惡煞的外表下其實有顆文藝的心，喜歡看一些雞湯文，跟小弟們說話愛拽熱度詞，最近他研究的課題是“短板”和“瓶頸”，雖然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但成功人士都能讓自己從眼前的茍且里掙脫出來，段志輝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最近幾次敗仗的經(jīng)歷成為了他的夢魘，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汗水以后碰上那幾個人還是束手無策，他既找不到問題的根源也無法排遣胸中的郁悶，最后歸結出這可能就是他的短板和瓶頸。今天和宿敵再次狹路相逢，段志輝心中微寒，手心里都是汗水，但當他聽到老大那句“拼了”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心被某種冥冥之意撥動了一下——也許這就是天意，這就是生活對他的歷練和饋贈，誰能說這不是一次打破瓶頸的契機？身后是絕路，眼前是強敵，唯有“拼了”是唯一的生路，只要勝了這一次，他就是掙脫眼前茍且的強者！

    一股力量油然而生，段志輝握緊了檀木短棍，目光堅定地沖向敵人，他已找到了初心，他要重新做回自己！

    阿三見有人沖了過來，劈手抓住對方的脖領子，啪啪甩出兩巴掌將其打成李二虎，然后頭也不回地跑到別處去了......

    段志輝吃了兩下在原地踉踉蹌蹌了一會后臉朝地砸了下去，在他最后還有意識的時光里，冥冥之中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瓶頸就是瓶頸，短板就是短板，蚯蚓對上烏鴉不管再怎么掙扎無非就是一口的事兒，對方哪是什么宿敵？根本就是天敵。

    阿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抽暈了一個內(nèi)心戲很多的棍花，他這時有點想念李阿四——當他薅住另一個棍花的脖頸子放眼前望的時候，那個同樣滿臉壞笑等著和他玩對撞的家伙卻不在場。李長貴是不會和他玩這種幼稚游戲的。

    十二棍花對這場戰(zhàn)斗的嚴酷性估計是不足的，當初他們圍剿張念祖的時候，張念祖還不是人民幣玩家，靠的是saocao作，而且那時他的目的只是為了求生。在修車鋪門口和阿三阿四那次，人家兩人壓根沒想動真格的，這回他們的彼此定位是敵人，所以一動上手十二棍花先折損了三分之一，對面那三個汗還沒出呢。

    作為主戰(zhàn)派和慫恿者，龍?zhí)擅靼鬃约阂煌婷步^不會有獨善其身這種事，他目光灼灼地觀察著戰(zhàn)局，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玄妙的事兒：對面這幾個人根本就沒受過格斗訓練，但就是能打，那場面有點難以形容，就像看狗熊掰玉米，固然姿勢不好看，可掰玉米哪需要什么訓練？

    就在這時阿三轉(zhuǎn)身之際整個后背都暴露了出來，龍?zhí)梢Ьo牙高高躍起，用沒受過傷那只手臂的手肘狠狠砸在了阿三的后腦勺上，龍?zhí)尚幕ㄅ?，他清楚這一擊的力量，它能斬斷三根束在一起的干竹！打在人體的這個部位上，運氣好也是植物人！

    龍?zhí)奢p盈地落下，等待，他在等阿三倒地。

    阿三緩緩扭頭，和龍?zhí)蓙砹藗€面對面。雙方無言，都靜默地盯著彼此。

    龍?zhí)尚镑纫恍?，他甚至還有點期待，如果對方真的夠強的話，說不定在彌留之際還能說幾個字的遺言。

    然后阿三就勃然大怒地一腳把他踹在地上，用手摩挲著后腦勺道：“你他媽還敢撓我？”

    第210章 好人

    打群架的定義是團伙之間相互斗毆，五個打五個是打群架，十個打八個也是打群架，只要有一方不是一個人，那么二十對三也是群架范疇。

    不過群架的另一個意思是雙方戰(zhàn)力對等，三只黃鼠狼沖進了雞窩那就只能叫混亂。

    所以在一陣混亂過后，十二棍花都被按倒了。

    龍?zhí)稍诎ち艘荒_后下半身沉重無比，痛苦地爬到了墻邊。

    小胡子作為這幫人的老大還是得到了很好的保護，他也成為了戰(zhàn)斗后期少數(shù)的幾個還能站著的人之一，當張念祖邁步走向他的時候，小胡子忽然掏出一把手槍對準了他。

    龍?zhí)梢性趬?，哀嘆道：“有這種東西為什么不早拿出來？”

    十二棍花躺在地上以各種角度端詳現(xiàn)場，心里都漂浮著一樣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