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世杰繼續(xù)忽悠道：“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同不同意給句話，現(xiàn)在警察正在滿世界找賈霸，說不準這些人什么時候就躥到別處了?！?/br>
    李長貴忍不住道：“為什么你不給我們個地址，然后你在后面撿現(xiàn)成的便宜就好了？”

    邊世杰道：“不行，必須得你們先答應合作我再交地址。”

    李長貴道：“這是什么道理？”

    邊世杰道：“我想要賈霸的頭，讓你們先動手，如果敗了我還是孤軍奮戰(zhàn)，如果成了，你們未必肯把我要的東西給我，據(jù)我所知你們和警察走得很近，我可不想東西沒拿到再栽了。所以這就要你們的老大給我一個許諾——要合作就要有誠意，一起動手，成功后雙方各取所需?！睆埬钭嫠麄兟犘∏壅f過，據(jù)邊家被抓保鏢**的交代，邊家三兄弟為了誰當家?guī)缀跗鹆藘?nèi)訌，最后一致同意誰能拿到賈霸的頭從此以后誰說了算，所以邊世杰所說的要頭不是想誰死的意思，而是真的要！

    張念祖道：“你的意思只要我一個口頭承諾你就肯和我們見面？”

    邊世杰高聲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就是這樣的漢子?！?/br>
    張念祖好笑道：“你讓我很感動啊?！?/br>
    邊世杰也笑道：“雖然咱們是仇人，不過你們這種有本事的人說話都是算數(shù)的，我尤其相信你?！?/br>
    李家叔侄看著張念祖，在等他的決定。

    張念祖對著電話一字一句道：“謝謝你的信任，不過我要是見了你的面不抓你，這輩子往后恐怕干什么都不得勁了，所以我的答案是拒絕?！边@倒不是張念祖矯情，或是對“不做漠視法律的人”這句話的上綱上線，杜恒貪污了族的錢，杰克要篡奪祖爺?shù)奈恢?，這些都是私仇，而邊世杰是一個能攪動**市場的毒梟，張念祖厭惡幫派如糞坑，他這時就不會以“一坨屎不是糞坑”的理由就范，那是自欺欺人。讓他承諾合作再出爾反爾他也做不到，從這個角度上說，邊世杰看人還是很準的。

    張念祖話音剛落就有人不淡定了——三角眼腳尖亂擺如體重秤，似乎是在尋找最佳的逃跑角度，邊世杰知道談判已經(jīng)結(jié)束，直接掛機了。

    阿四瞧著三角眼樂道：“你跑我追，讓別人上場算我輸！”說完撐著兩根鋼棍就在長勝街行走如飛地躥了兩個來回。原來除了腿還沒長好，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熟練無比地用鋼棍飛奔，儼然從萎靡不振版段延慶升級到了能和喬峰大戰(zhàn)一百回合的狀態(tài)。

    三角眼帶著哭腔道：“你們不會和我一般見識吧？”

    阿三道：“不會，但是你得給我們帶路——既然邊世杰知道杜恒的下落，那你也肯定知道?！?/br>
    三角眼無力攤手道：“兩國談判，會有人把本國戰(zhàn)略部署寫成冊子讓使者帶在身上嗎？”

    阿三想想也是，道：“總之你走不了！”

    三角眼絕望之下竟然破罐子破摔，雙手一袖，哼哼唧唧道：“我反正只是個小人物，你們把我打死，自己犯法。報警抓我，我犯過最大的案子就是綁架姓張的工程師，進去最多判幾年，你們看著辦吧。”

    阿四道：“杜恒找不到，你可以帶我們?nèi)フ疫吺澜苎??！?/br>
    三角眼索性蹲在地上道：“你要以為邊世杰這么信任我，那我真沒什么好說的了?！?/br>
    李長貴低聲對張念祖道：“念祖，我做回主，放了他怎么樣？”

    張念祖也小聲道：“你想跟蹤他？”

    李長貴點頭。

    張念祖道：“跟不住的，況且我覺得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李長貴道：“值得賭一把，咱們把他抓了無非是個小腳色，唯一能迅速找到杜恒的線索就斷了。”

    張念祖猶豫了一下道：“按你說的辦吧，知道跟不住的時候該怎么做嗎？”

    “弄死？”李長貴不確定道。

    張念祖無語。

    李長貴馬上道：“知道了，交給小芹。”

    張念祖點點頭。

    李長貴沖三角眼一揚手：“滾吧！”

    三角眼不可置信道：“真放我走？”

    李長貴做戲做足道：“打你臟了我的手?！?/br>
    三角眼拔腿就跑。

    阿三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李長貴，李長貴沖他擺手道：“你別動，我親自跟。”

    三角眼逃跑的姿態(tài)只維持到出了長勝街，然后他就換了副閑庭信步的架勢徜徉起來，他慢悠悠地踱到一個岔路口，突然消失了。

    李長貴奮起直追，剛跑兩步就發(fā)現(xiàn)三角眼走回來站在了當街，他眼神穿過人群鎖定住李長貴，臉上全是挑釁和玩味，那意思很明白：就算你跑得快無非把我抓回去，想跟蹤我，門也沒有！

    見李長貴定在了當?shù)?，三角眼又怡然自得地往前走去?/br>
    李長貴在張念祖那擺了譜，總不好這會就打自己臉，正在咬牙切齒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小男孩迎面走來，大約十來歲，穿著他這個年紀孩子們千篇一律的兜帽衫，下面校服褲子沒換，腳上是球鞋，但是這孩子有種同齡人難得的沉靜氣場，這時堪堪走到了長勝街的街口還差幾步的地方。

    李長貴一把拽住他把他拉在了一棵樹后，直接問：“曉亮，你怎么在這？”

    張曉亮看到李長貴后表現(xiàn)出了很鄭重的尊重之情，認真道：“我來見祖爺。”

    李長貴根本沒想和他閑聊，一指三角眼的背影道：“就是那個人綁架的你爸?！?/br>
    張曉亮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舉步就跟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了?！?/br>
    李長貴又把他扯了回來：“現(xiàn)在不是報仇的時候，我需要你跟住他，找到他的落腳點，然后回來告訴我們?！?/br>
    張曉亮毫不遲疑道：“好。”

    李長貴手按胸口道：“祝你百戰(zhàn)百勝。”

    張曉亮回了一禮，順著三角眼走掉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第238章 追

    三角眼不見了李長貴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繼續(x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他在早點攤買了個煎餅，一邊啃一邊磨磨蹭蹭地往前溜達。

    這個點兒早起的人無不行色匆匆，三角眼就像被人施了“緩行術(shù)”，在恨不得會飛才好的人流里顯得十分扎眼，所以，這時要有另一個和他步調(diào)保持一致的人是很難不被發(fā)現(xiàn)的。

    張曉亮就沒被發(fā)現(xiàn)——十歲的孩子，奶氣褪盡，還遠不能叫少年，在鋼筋水泥人人設(shè)防的都市，他這個年紀反而比老頭老太太更能讓人放松警惕。無論你多機警多狡詐多兇殘，是人就會有心理盲區(qū)。三角眼死也想不到會被個孩子跟上。他的眼神甚至有幾次看到了張曉亮，但是都一掃而過，或許是因為張曉亮身高還不到一米四，而三角眼掃視的時候這個高度是被忽略的——這已經(jīng)是心理盲區(qū)和視覺盲區(qū)的雙重buff了。

    張曉亮清楚自己的優(yōu)點，他沒有像電影里演的那樣鬼鬼祟祟東躲西藏，而是不緊不慢安之若素地和三角眼保持著距離，前者慢慢吞吞，他閑庭信步。

    轉(zhuǎn)了幾個街區(qū)，三角眼一閃又拐進了長虹魚市。

    長虹魚市是本市最著名的魚市市場，坐落在一條筆直的小街上，小街有50米長，從這頭能一眼望到那頭，兩邊都是小攤小鋪，這是三角眼又一個聰明的地方，在大街上，人還有閃躲的可能，這里誰來誰往一目了然，是個天然的抹掉跟蹤者的不二之選。

    張曉亮斜插著身子走在提著一塑料袋魚的老頭后面，儼然是跟著爺爺來耍的小孫子，三角眼仿佛是在做最后的驗算，他倒著身子往東口走，眼睛死死盯住西口，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人后，快步出了魚市來到公交站牌，一輛公交車剛好經(jīng)停，三角眼也不管是去哪的，飛快地上車、投幣，然后一臉篤定地往中間擠，張曉亮這時也出了街口，但他沒有貿(mào)然上車，而是站在一群人后面等著。

    果然，車前后門關(guān)上就要出發(fā)的那一刻，三角眼忽然拍打著后門要求下車，在全車人憤憤的眼神里，司機也不耐煩地開了門，罵了一句神經(jīng)病后揚長而去。

    三角眼下了車，無所謂地點了根煙，開始研究車站牌上的信息。

    張曉亮隔著幾個人，順著他的目光也一起端詳著上面的內(nèi)容。

    三角眼此舉是防備跟他的人是生面孔，剛才如果有人跟他一起下車，那就暴露無疑了。此刻，他就像一個醫(yī)生在做手術(shù)前仔仔細細地消了三遍毒，在道上混，他不是最強壯的，也不是最狠的，之所以這么多年沒栽大跟頭，靠的就是心思縝密。

    這時又一輛公交駛?cè)牍徽?，三角眼腳下剛動，張曉亮就哧溜一下鉆了上去，這輛車上的人不多不少，還剩最后一排的座位是空的，張曉亮在車尾靠窗的位置坐下，三角眼上了車，前后一打，忽然徑直朝他走來。

    張曉亮把頭微微扭開，望著窗外。此時，饒是經(jīng)歷過很多事情的小，心里也不免打鼓，他不怕三角眼識破他的身份對他做什么，最怕的還是完不成李長貴交代的話，在張曉亮的潛意識里，他已經(jīng)把李長貴當成了以后的直接領(lǐng)導，領(lǐng)導交給自己的第一次任務，絕不能失??！

    三角眼挨著張曉亮坐了下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身邊的孩子。

    張曉亮把后腦勺亮給身后的人，車窗上則倒映出自己模糊的臉和身后那人一雙難看刁鉆的眼睛。

    “你怎么不去上學？”三角眼冷丁質(zhì)問。

    張曉亮聞言把兩個胳膊往前面的座位上一搭，隨后把額頭壓在手上道：“饒了我吧——”

    三角眼神色一緊，就聽那小孩用生無可戀的口氣說完了后半句：“今天周末?。　?/br>
    三角眼嘿的一笑不再理會，公交車發(fā)動，開上了馬路。

    從張曉亮低著頭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三角眼左邊腰上有個圓滾滾的柄狀物隔著上衣支棱起來，那絕對是一把匕首的刀柄，把刀佩戴在這個位置不是因為左撇子，而是能快速拔刀刺出去，這種人比那些混混危險得多，他是隨時準備和人拼命的！

    三角眼其實并沒有把邊上的小孩當回事，他之所以坐在最后一排，是因為從這里可以看到后面的路和車，他逐一掃視著車里的人，隨著公交轉(zhuǎn)彎并線，細數(shù)一路跟過來的車，他至今沒有掉以輕心，在排除最后的嫌疑。

    公交車走了十來站，停到了立交橋下面的一個站牌，寥寥數(shù)人下車之后，車門剛關(guān)上，三角眼忽然起身道：“等等！我也下?！?/br>
    “下次早點說！”司機抱怨了一聲，重新打開后門。

    三角眼幾個箭步?jīng)_了下去，隨即朝不遠處那個大型超市的停車場走去。

    張曉亮清楚不可能再繼續(xù)跟著了，這會下車會很乍眼，就算三角眼看他是小孩不起疑，他拿到車后怎么辦？

    公交車繼續(xù)出發(fā)，張曉亮眼睛不甘地看著三角眼越來越遠，車一拐彎上了立交橋，視野也變成了居高臨下，張曉亮眼睜睜地看著三角眼上了停車場自己的車，急忙高喊：“停車！”

    司機不客氣道：“這里不能停?！?/br>
    張曉亮道：“叔叔，我今天鋼琴八級考試，遲到了就沒資格了?！?/br>
    車上的人有的好笑，有的勸司機，七嘴八舌。

    司機無奈，把車停在了橋中間。

    張曉亮下車后等了幾秒鐘，一輛出租車從后面空車跑過，他揚手攔停——原來他剛才是發(fā)現(xiàn)了這輛出租車才下來的。

    張曉亮這么大的孩子自己打車的比較少見，不過司機師傅見多不怪了，所以沒有任何表示地看著他，等他報地址。

    張曉亮伸手往橋下一指：“看見那輛雅閣沒，追上它！”

    師傅探頭道：“哪輛?。俊?/br>
    “黑色的，尾號730?！?/br>
    師傅盯著張曉亮道：“你不是逗我呢吧？”

    張曉亮把一張100的鈔票展開道：“我有錢?！?/br>
    師傅最擔心的問題排除，但仍然沒有開車：“這橋這么長，等我繞下去它早跑沒影了，怎么追？”

    張曉亮毫不遲疑道：“下面的路只通鋼鐵大街，這個點兒開始堵車了，出租車能借公交道，你夠快的話一定追得上的！”

    師傅樂了：“你這孩子真有意思，我能問問咱為什么追人嗎？”

    張曉亮看著師傅的眼睛道：“里面有我喜歡的女同學，我想知道她家住哪?！?/br>
    師傅打個響指：“得嘞，叔叔一定給你追到她！”

    第239章 表現(xiàn)好壞

    師傅臨危受命，右手化作一片虛影瞬間把檔位撥到最高，油門踩到底，出租車飛快地躥下了立交橋，沒幾分鐘就上了鋼鐵大街，借公交車道一路追趕，不一會就發(fā)現(xiàn)了尾號730的雅閣出現(xiàn)在前方。

    “別跟太近?！睆垥粤恋?。

    “這我懂。”師傅眉飛色舞道，“咱就當跟的是毒販子，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

    張曉亮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