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帝寵惑人、《發(fā)熱》[轉(zhuǎn)移]、贗品、穿書之一世享受(NPH)、月下飲酒、金屋嬌后傳、婚后的一百種姿勢、一炮而紅、滋味、萬獸之國
張念祖他們到了以后天才剛擦黑,酒吧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 老蔣自一戰(zhàn)成名以來,這里也成了道上的“網(wǎng)紅店”,每天來打卡的人十有**是帶著刀疤紋身的彪形大漢,但是以往這些人都是來拜訪偶像的,有種濟濟一堂其樂融融的氛圍,如今的酒吧卻顯得十分混亂和低氣壓,往來的人心事重重面目陰鷙,像是彼此心照不宣地在預(yù)謀著大事件。 李二虎幾乎沒來過這種地方,他捏著瓶啤酒看著穿梭于身邊的大漢們,感慨道:“還是北方人個兒高啊——” 以前老蔣在的時候,表演開始之前放的都是很有格調(diào)的爵士樂或者經(jīng)典老歌,現(xiàn)在酒吧里回蕩著的是震人耳膜的迪廳噪音。 張念祖皺眉道:“小鳳姐要在這種環(huán)境里給人唱歌么?” 天黑以后迪曲忽然停止,也沒主持人做開場介紹,徐小鳳一襲旗袍走上了臺,下面有人起哄般爆叫一聲:“美女”,引起了一片哄笑。 徐小鳳面目寧靜,但似乎略帶悲戚,她示意后臺放伴奏,是一首老歌《往事只能回味》。音樂起,徐小鳳空靈的嗓音入歌,帶著無限的感懷和喟嘆,如泣如訴,令人聞之動容。 李長貴越聽越不是滋味,嘆氣道:“把《往事只能回味》唱成了往事不堪回首,也真是難為這徐家**了?!?/br> 張念祖道:“等唱完這首咱們就帶她走?!彼麄儎偛啪拖肴ズ笈_接人,可是徐小鳳派人遞出話來,節(jié)目都安排好了,一切等表演完再說。 沒了老蔣坐鎮(zhèn),哀婉的老歌也不能讓底下這群人有片刻安靜,他們抽煙、嗑瓜子、隔著座位互相傾倒啤酒沫嬉鬧,張念祖如坐針氈,不??幢?。 這時一個馬仔忽然走到舞臺下,往臺邊放了一瓶啤酒,然后往瓶口插了一百塊錢,他沖還在唱歌的徐小鳳喊:“這是我們亮哥打賞你的,喝了酒,錢歸你?!闭f著往下面的正中的座位里一指,那里坐著一個三十來歲,滿臉匪氣的男人,簇?fù)碇挠惺畞韨€馬仔,見自己等人成了焦點,一起起立張牙舞爪地沖四下抱拳揮手。 這種打賞在燒烤攤的二人轉(zhuǎn)舞臺經(jīng)常見,二人轉(zhuǎn)演員多是草根出身,以插科打諢為能事,酒瓶上插錢送過來,規(guī)矩是瓶口倒立送進嘴里,啤酒直直流進胃里,不能外漏。這活兒對這些演員來說不叫事兒,除了是一筆額外的收入,還能活躍氣氛,不過在現(xiàn)在的場合,擺明了就是侮辱人。 徐小鳳往下看了一眼,輕描淡寫地將馬仔晾在一邊繼續(xù)唱歌。 馬仔使勁拍著舞臺道:“喂,讓你喝酒呢,你是不是不給我們亮哥面子?” 在這個小劇場一樣的酒吧里,在座的兩百多人十有**是十三香的成員或者故舊,有幾個和老蔣交情不錯的就算看不過眼,但是老蔣跟著日本人跑了,剛剛重新掌權(quán)的石靜唐要清理門戶,這個節(jié)骨眼誰也不敢公然替徐小鳳撐腰。那個亮哥是十三香某位高層的***,是***的領(lǐng)軍人物,這會出來鬧事就是要炫耀一下自己“太子”的權(quán)威,誰駁了他的面子以后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見人家不理自己,那馬仔忽然伸手去抓徐小鳳的腳,徐小鳳下意識地往后一退,帶得***倒在了臺上。 張念祖起身,帶著李長貴等人魚貫穿行過座位,李長貴和李二虎各自守住舞臺的一角,他跳了上來,拿起那瓶啤酒,將錢裝進口袋,一仰頭把酒喝干,沖下面的亮哥微微一笑道:“我替小鳳姐領(lǐng)情了?!彪S即對徐小鳳道,“姐,咱走吧。” 那馬仔頓時不干了,叫囂道:“你他媽是哪冒出來的,那酒是給你喝的嗎?” 李長貴看看張念祖,張念祖則微微搖頭,沖臺下道:“諸位,老蔣是我的朋友,他干的事自由他負(fù)責(zé),你們在道上混應(yīng)該明白‘禍不及家人’這句話,我把徐小鳳帶走省得你們?yōu)殡y,就這么算了吧?!?/br> 下面有人嗤笑道:“這人誰呀,好大的口氣?!?/br> 馬上有聲音回答了他:“張念祖?!?/br> 這個名字仿佛有種魔力,不管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全都噤了聲。 “瞧你們嚇得那鳥樣!他有三頭六臂???”亮哥懶洋洋地起身,沖著臺上道,“張念祖是吧,我聽過你,以前老蔣罩著你,現(xiàn)在他當(dāng)了叛徒留個小寡婦在這,我們難道還得當(dāng)神仙供著?我給你兩條路,要么讓蔣志成出來給個交代,要么讓徐小鳳喝酒賠罪,不然你出不了這個門?!?/br> 張念祖淡淡道:“你上來跟我說話?!?/br> “嘿——裝b是不是!”亮哥往前一走,他那十來個馬仔也都轟然站起,氣勢洶洶地呈扇形包抄上來。 張念祖對李長貴小聲道:“見機行事?!?/br> 李長貴點點頭。跟著張念祖時間長了,他很了解這位祖爺?shù)钠?,剛才上臺喝酒,是想息事寧人,張念祖不愛和這些江湖人發(fā)生糾葛也不想節(jié)外生枝,剛才能走是最好,可顯然就有人不讓你順?biāo)臁In蠅在你眼前晃,一下兩下趕不走就只能把蒼蠅拍和殺蟲劑拿出來了...... 十多個馬仔分別沖向兩個臺口,亮哥指著張念祖道:“你別跑!” 張念祖蹲在臺上俯瞰著他,笑瞇瞇道:“我肯定不跑,你也別跑才好?!?/br> 李二虎拉個架勢,面有苦色道:“我這一個禮拜打三架了......” 馬仔們也不傻,聽此人口風(fēng)像是個打架的行家,又見他一米八五的大個兒虎虎生威,搞不好是個專業(yè)保鏢,再看另一邊是個四十多歲的半大老頭,滿臉木然,于是一窩蜂似的撲向這邊,李長貴掄起巴掌,就聽啪啪有聲,扇上一個就倒一個,直如蒼蠅拍打蒼蠅,前面的倒了后面的續(xù)上,十來個馬仔用了十來巴掌,在臺角躺了一片。李長貴打完人收回巴掌,依舊是無動于衷地站著。 亮哥和人動手向來是靠人海戰(zhàn)術(shù),有這十幾個馬仔傍身,打架發(fā)一聲喊,就像十幾條獵狗撲向獵物,他在后面慢慢磨蹭,等到了近前目標(biāo)也都倒地了,他再撂幾句狠話,這法子百試不爽。今天他照舊是施施然往前走,可走到一半就發(fā)現(xiàn)前面自己的人一個也沒有了,此刻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剛才他叫人別跑,人們倒要看看他是跑不跑。有些酒吧的??痛髶u其頭,張念祖在這個地界打了也不止一架了,哪次不是以少勝多,何況今天還帶了幫手,就算亮哥剛從外地回來,也該打聽打聽對手是何等樣人,可見喝酒有害健康真是謬論,亮哥要是常來酒吧就絕不會吃這個大虧...... 亮哥也真是條漢子,說不跑就不跑......豈不是迂腐?他扭頭剛要撩,就聽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道:“上去!”原來阿三身上有傷一直坐在臺下,亮哥也是倒霉催的剛好跑到他跟前。阿三上半身在座位里癱著,右腳一彈就把亮哥隔著五六排座椅踹到了臺上。 也不知是因為驚嚇過度還是胃痙攣,亮哥掙扎了一下跪在臺上,哇哇狂吐起來。張念祖低頭瞟了他一眼,全無和他計較的興趣,他攙著徐小鳳道:“小鳳姐,我們走吧?!?/br> 二百多人的酒吧鴉雀無聲,眼睜睜地看著幾個人走到了門口,李長貴在回身關(guān)上門之前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有了十三香之虎的十三香,真讓人失望?!?/br> 第267章 防火防盜防念祖 出了酒吧,阿三問:“念祖哥,咱去哪?” 張念祖躊躇道:“先上車再說?!?/br> 其他人都鉆進了車?yán)铮煨▲P對張念祖展顏一笑道:“謝謝你,念祖?!本瓢衫飫偛艁y成那樣,徐小鳳一直保持著從容冷靜,其實要論見過的世面,她比里面那些所謂的江湖人還要豐富。 “小鳳姐,自己人就不說這些了。”張念祖一手按在車頂上,滿臉便秘的表情。 徐小鳳疑惑道:“你......怎么了?” 張念祖懊惱道:“我不該喝那瓶酒。” 李長貴他們這才意識到這違背了張念祖喝酒不開車的規(guī)矩,他平時活得很灑脫,但在這點上是有精神潔癖的,雖然只是一瓶啤酒,儼然是觸碰了紅線。 阿三從后面探出頭來道:“要不我開吧?” 張念祖道:“你沒喝酒?” 阿三道:“才喝了五六個?!?/br> 張念祖瞪了他一眼。 徐小鳳失笑道:“還是我開吧?!?/br> “這......太不好意思了?!?/br> “自己人就別說這些了?!毙煨▲P嫣然一笑,坐到了駕駛座上。 張念祖不自在地坐到副駕駛,一車人都不說話,徐小鳳啟動車子慢慢往前開著,笑道:“看來你們是真不知道去哪。” 長勝街不能回去了,家里同樣不安全,何況帶著徐小鳳也住不下,張念祖忍不住道:“你們認(rèn)識的人里,有誰是住大房子的嗎?” 李長貴他們面面相覷,他們哪認(rèn)識什么人啊。 張念祖忽然一拍大腿道:“我想到了,而且得必須去了卻一樁心事。”他把導(dǎo)航打開,對徐小鳳道,“小鳳姐,勞煩你往這開?!?/br> 阿三探過頭來道:“這是去哪?”他端詳了一會,喃喃道,“半山別墅?這八成是婷婷姐家吧?” 張念祖道:“連石靜唐這種秋后的螞蚱都在厲兵秣馬要收復(fù)失地,那位雷老虎這會只怕更閑不住了,他那要是出了狀況婷婷還得回家救火,我先去防患于未然。” 徐小鳳表面上無動于衷,還是欠了欠身子。 十三香和黑豹幫這些年一直明爭暗斗,老蔣發(fā)威把黑豹幫局部團滅的一戰(zhàn)徐小鳳更是直接的導(dǎo)火索,她和雷嘯虎雖無交集,可其實是得算作敵對關(guān)系的。 張念祖道:“姐,你別介意,我肯定會保你周全?!?/br> 徐小鳳淡淡道:“我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張念祖小心道:“老蔣最近是不也沒聯(lián)系過你?” 徐小鳳點點頭,道:“從別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里我也知道他跟著小野太郎去做什么了,我何嘗不明白他是為了我才去做違心的事。他想還我自由,可是我現(xiàn)在只想讓他帶著我去一個誰也不認(rèn)識的地方,安靜地度過余生就好?!?/br> 張念祖道:“他怕那樣你不會快樂?!?/br> 徐小鳳苦笑道:“你們都不了解女人,我這把年紀(jì)了還有什么執(zhí)念,找個愛自己,自己也愛的男人,在哪,過什么樣的日子都是開心的?!?/br> 想到徐小鳳半世飄零,張念祖嘆了口氣,老蔣要不是情況特殊,他未必會做這樣極端的選擇,他是想用所剩無多的生命,換徐小鳳后顧無憂,徐小鳳想唱歌,老蔣不能讓她在自己死后連唯一的寄托都無法實現(xiàn)。張念祖忽然想到,他現(xiàn)在要是不顧一切帶著雷婷婷浪跡天涯,雷婷婷一定也是愿意的,但是那么多族人怎么辦?只能說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由自己決定的。 車上了盤山路,前面被一截樹樁攔住,兩個人忽然一左一右地從樹林里躥出來,徐小鳳趕緊剎車,嚇得花容失色。 這兩個人,一個穿著花格衫,一個留著大背頭,手里拿著棍棒,吆五喝六道:“什么人,給我下來!” 李長貴正要下車,張念祖笑道:“用不著,我來搞定?!彼杨^探出窗外,吐出一個字,“挪?!?/br> 待那兩人看清張念祖的臉一起大驚失色,大背頭二話不說拖著樹樁把路讓開,抱怨道:“離著老遠(yuǎn)我就說像是姑爺?shù)能?,你非不信!?/br> 花格衫道:“因為我看開車的像是個女的嘛——”他一邊殷勤地和張念祖打招呼,又警惕地看著徐小鳳,試探道,“姑爺,這是哪位啊?” 張念祖失笑道:“不關(guān)你事,也不許這么叫我?!?/br> “是的老爺。”花格衫對稱呼的把握游刃有余,他跑來跑去,用袖子把兩個反光鏡和前擋風(fēng)擦得锃亮。 張念祖道:“你們又搞什么幺蛾子呢?” 花格衫道:“回老爺?shù)脑挘厦嬲?.....”說到這他忽然臉色大變,猛的往后一蹦,換了副嘴臉喝道,“你是不是叫張念祖?” 張念祖茫然道:“是啊?!?/br> 花格衫厲聲招呼大背頭:“把路堵上!” 大背頭這會也是一愣,隨即連聲道:“險些壞了大事!”不由分說又把樹樁子挪到了路中間。 張念祖無語道:“找打是不是?” 花格衫跳到幾步之外,義正辭嚴(yán)道:“虎爺有令,我們哥倆專職在此,不防火不防盜,只防張念祖上山!”大背頭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道:“正是!我們差點給忘了?!?/br> 張念祖心里一提,雷嘯虎不讓自己上山,那鐵定是在謀劃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他高聲道:“把路讓開,別逼我下車?!?/br> 花格衫和大背頭頓時害怕道:“你別下來啊——” “把路讓開!” 花格衫帶著哭腔道:“老爺你別為難我們啊,讓你過去,我們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張念祖道:“你們倆是不是得罪哪個大哥了?” 花格衫遲疑著看看大背頭:“沒有吧?” 大背頭也道:“不能不能?!?/br> 張念祖繼續(xù)道:“那為什么讓你們來送死?” 大背頭道:“說得對哦,我們兩個何德何能攔得住他?” 張念祖失去耐心道:“少廢話,讓開?!?/br> 花格衫悲壯道:“事已至此,老爺您辛苦辛苦,把我們哥倆打暈了也算啊。” 李長貴手伸出窗外,當(dāng)著他們的面把一個不銹鋼瓶起子揉成一個鐵核桃扔到地上,問:“你們誰先來?” 兩人見狀默默地把樹樁子挪開,張念祖伸手道:“手機?!?/br> 兩人又默默交上手機,張念祖甩手都扔到山下,他沖兩人眨眨眼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br> 花格衫頓悟:“謝謝老爺!”說著啪的扇了大背頭一個耳光,大背頭表示情緒穩(wěn)定,也回手扇了花格衫一個。 徐小鳳開車走出老遠(yuǎn),還能從锃亮的反光鏡里看見兩人在互抽耳光。她錯愕道:“他們說的虎爺是雷嘯虎嗎?” 張念祖道:“沒錯?!?/br> 徐小鳳好笑道:“人們都說他強橫霸道,為什么我卻覺得這虎爺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