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道：“我沒這么說，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好，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卑紫壬松碜?，道，“一直以來，關(guān)于強(qiáng)人族和蟻族的關(guān)系定位，你們都愿意歸結(jié)為lsquo;敵人rsquo;，我卻不這么看?！?/br>
    錢夫人道：“哦？愿聞高見。”

    白先生道：“這兩個群體都是獨立于普世之外的人，雖不能叫****，但肯定是特殊群體，我們兩族應(yīng)該是茫茫人海中兩個同病相憐的人，互相依存才是長久之計，為什么要彼此敵視呢？”

    屋里的戰(zhàn)士們聽到蟻族高層中有人說這樣的話，不禁都感意外。

    紅先生怒道：“這叫什么話，蟻族的建立就是基于lsquo;敵視rsquo;兩個字，你想互相依存把蟻族解散了就好了。”

    李長貴面無表情道：“這個提議好。”

    紅先生繼續(xù)怒斥白先生：“你這是忘了本！”

    白先生既不激動也不生氣，道：“蟻族確實有防范于未然、監(jiān)控強(qiáng)人族的職責(zé)，幾千年來出過岔子嗎？只能說雙方都出過岔子，為什么呢？人多了就會這樣，強(qiáng)人族出過戰(zhàn)爭狂、jian邪之人、蟻族也出過貪污公款、營私之人，這是沒辦法改變的，我們只要適時糾錯、讓雙方回到正軌就好了，激化矛盾永遠(yuǎn)于事無補(bǔ)?！?/br>
    雷婷婷在張念祖耳邊小聲道：“紅先生是**，白先生是**?！?/br>
    張念祖點了點頭。

    錢夫人道：“這么吵下去不會有結(jié)果mdash;mdash;”她對劉老六道，“你只說你的結(jié)論，白先生***問題嗎？”

    劉老六道：“沒有，唯一需要解釋的是他有過幾次去美國的處境記錄?！?/br>
    白先生道：“那是我母親生前在拍賣行寄賣的幾幅油畫有了買主，至于見沒見過杰克，我無法自證清白，六兄既然能把紅先生在美國一年干了什么都查得清清楚楚，我只去過寥寥幾次就這么難查嗎？”

    劉老六笑嘻嘻道：“不難查，應(yīng)該是沒問題?！?/br>
    坐在中間的黃先生不等別人發(fā)難，已淡淡說道：“這么說，唯一有問題的就是我了？”

    劉老六道：“我發(fā)問之前，你有什么要說的？”

    黃先生斷然道：“沒有，你說！”

    “好。”劉老六道，“黃先生家是開連鎖酒店的mdash;mdash;不是招待所那種啊，是五星級賓館，在中國的主要城市都有他家的連鎖店。”

    黃先生雙手交叉胸前，很有風(fēng)度的一笑道：“各位總出門的話說不定就住過我家的酒店，為了避免廣告嫌疑就不說名字了?！?/br>
    阿三道：“你是怕我們秋后算賬去砸你的店吧？”

    第328章 水落石出

    劉老六話鋒一轉(zhuǎn)道：“三個負(fù)責(zé)人，一個沉迷歌劇，一個只想維持現(xiàn)狀，大量的工作都落在了黃先生身上，做到你這個位置又沒加班費，真是辛苦了?！?/br>
    黃先生道：“活兒總得有人干不是么。”

    劉老六道：“所以近期大部分命令都是你下的mdash;mdash;有個事我想不明白，為什么對張念祖實行定點監(jiān)控，而不是全方位的？你明知道以他的性格不會乖乖待在一個地方，這不是浪費人力物力瞎耽誤工夫嗎？”

    “這個辦法對杰克也是一樣，很公平?！?/br>
    劉老六咂巴著嘴道：“杰克的能力克制著所有戰(zhàn)士，張念祖一出街就得被他搞死，你這個公平有點強(qiáng)行公平的意思啊。”

    黃先生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了，索性把你們所有疑問都一并解答了吧mdash;mdash;實行定點監(jiān)控以來，他們離開指定地點以后的行蹤我知不知道呢，知道！杰克那次在水果批發(fā)市場伏擊張念祖我知不知道呢，也知道！你們也許會問我為什么要這么做，甚至?xí)J(rèn)為我拉偏手mdash;mdash;”

    張念祖默默地聽著，連李長貴和阿三他們也都沒有沖動，他們也想聽聽黃先生接下來的說法。

    黃先生猛的一拍桌子道：“蟻族的宗旨就是要制衡強(qiáng)人族，制衡的首要條件是他們在我們可控范圍之內(nèi)，自從張念祖成為新祖爺之后，強(qiáng)人族又漸漸開始有了向心力，杰克初來乍到，他的硬實力其實是不如張念祖的，我們要是真的一視同仁，杰克很快就會被排擠出去，這種時候我們必須得制造混亂讓他們勢均力敵，這才是真正的公平，所以沒錯，我就是在拉偏手！”黃先生無疑是善辯的，他這番話說出來竟讓人有種他完全是替天行道的感覺......

    李長貴慨然道：“終于找到罪魁禍?zhǔn)琢??！?/br>
    紅先生意外道：“想不到黃先生和我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br>
    黃先生微笑道：“所以你們才會在我的建議書上簽字，不是么？”

    張念祖沉聲道：“所以說......”

    黃先生霍然道：“所以說沒有內(nèi)jian，沒有陰謀，這本就是蟻族和強(qiáng)人族的戰(zhàn)爭，現(xiàn)在我們打輸了，你把我們都干掉就是了，但是蟻族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弱，我們完了，后面會有新的蟻后，會有新的蟻族?！?/br>
    劉老六慌忙道：“這種口號先不忙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黃先生道：“我的行為讓大家受了牽連，抱歉了。”

    錢夫人道：“老六，你到底查沒查到有用的？”

    劉老六一擺手，忽對黃先生道：“你的那些賓館為什么都在虧損？”

    黃先生愕然道：“怎么說起這個了，有虧損嗎？這我倒是不知道?！?/br>
    劉老六道：“有一兩家虧損你沒察覺正常，可是所有的都在虧損你竟然還一無所知？”

    黃先生一笑道：“這怎么可能嘛？”

    “怎么不可能，我這趟出去專挑你家的賓館住，發(fā)現(xiàn)營業(yè)情況好一點的入住率也只有三成，好些地方雖然開著門，可是設(shè)施落后管理混亂，這是怎么回事？”

    黃先生道：“恕在下分身乏術(shù)不能像六兄一樣閑游，這樣的狀況......嗯，如果還有機(jī)會的話，我回去翻翻賬本再說吧?！?/br>
    劉老六道：“好一副家大業(yè)大的口氣，你不是想說酒店也不是你的主業(yè)吧？”

    黃先生默然。

    劉老六繼續(xù)道：“正常情況下，出現(xiàn)全面虧損你要么找出問題升級換代管理和硬件，要么徹底改變經(jīng)營項目，你虧錢不是一個月兩個月了，真的不在乎嗎？”

    黃先生冷笑道：“老計較這個干什么，蟻族什么時候變成唯金錢論了？”

    劉老六道：“一直就是這樣的呀，你今天才知道嗎？”

    黃先生道：“好，就算我虧錢了，快破產(chǎn)了，難道這就能證明我是內(nèi)jian？”

    劉老六道：“不不不，最讓我好奇的反而是這個，你一邊虧著錢，可是沒有絲毫要破產(chǎn)的意思，有人像在給你輸血一樣定期打巨款到你賬上，讓你維持著那些酒店的運營，這些人為什么要這么做？因為他們必須幫你支撐下去，好維持你***的人設(shè)，這樣你才不會被踢出蟻族高層?！?/br>
    黃先生道：“這只是正常的投資行為，每一筆錢我都能解釋清楚，你沒根據(jù)地胡說是要負(fù)責(zé)任的?！?/br>
    劉老六道：“我相信你能解釋清楚，畢竟錢的事我不懂。我想問你個題外話，前幾天雷嘯虎家遭到了轟炸襲擊，你知道吧？”

    “那是邊家兄弟的手筆，為的是找張念祖報仇?！?/br>
    “但是杰克也出現(xiàn)在那里了?！?/br>
    黃先生道：“杰克為了對付張念祖和邊家聯(lián)手，但我們蟻族的宗旨是只針對強(qiáng)人族，邊家雖然是作jian犯科之徒，并不在我們要處理的范圍?！?/br>
    劉老六道：“沒錯，**是邊家人做的，但是***的原材料是出自我們蟻族?！?/br>
    黃先生乍聽此話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有這等事？”

    劉老六掏出一塊焦黑的廢鐵擺在桌子上，指著上面幾不可辨的一道波紋道：“這種東西自然誰也不會打logo，不過還是有我們蟻族才能辨別的記號mdash;mdash;這道波紋在普通人眼里他們也絕想不到代表的是一只螞蟻?！?/br>
    黃先生不悅道：“我怎么從沒見過？”

    紅先生疑惑地望望白先生，后者也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情。

    劉老六道：“這是最新的規(guī)定，涉嫌軍事物資的物品都有類似的記號，這樣做有兩個作用，一是便于管理，二是避嫌手段，說白了就是萬一有什么惡性事件發(fā)生，靠著這個記號可以證明不是我們蟻族所為。”

    黃先生像是在聽什么天方夜譚一樣覺得可笑又荒誕：“這樣的事，我們?nèi)齻€居然都不知道？”

    劉老六道：“這是為了保護(hù)你們，這件事知情的最高權(quán)限就是錢夫人，她也是把我派出去以后才告訴的我。這么做是為了把你們隔絕出去形成保護(hù)層，沒想到卻起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br>
    紅先生面無表情道：“好啊，錢夫人留了一手?！?/br>
    白先生不溫不火道：“但是可以理解，這種可能會沾上血的東西我們知道得越少越好?！?/br>
    黃先生卻不知為什么臉色微變。

    劉老六忽然面向黃先生道：“這段時間我在外面奔波勞碌，除了查到你的酒店不給力之外，所有的收獲都不及我去了一趟雷家別墅mdash;mdash;那些殘垣斷壁上留下的**碎片，有我們蟻族的記號！”

    黃先生道：“這能說明什么呢？”

    “紅先生和白先生各有各的狀況，你在蟻族一頭獨大，能批出這么多物資的，也只有你?！?/br>
    黃先生攤手道：“可笑！這種事管庫的人就能干?！?/br>
    劉老六道：“別讓外人笑話，我們又不是上世紀(jì)**十年代的國營單位，靠領(lǐng)導(dǎo)手寫的條子就能帶貨出廠，而且我發(fā)現(xiàn)問題的關(guān)鍵不是在你往外批了什么，而是你往庫里進(jìn)了什么?！?/br>
    紅先生道：“什么意思？”

    劉老六道：“昨天剛有一批物資是黃先生做主入庫的，它們正好填補(bǔ)上了前幾天出庫的空缺，這恰好說明那批被領(lǐng)走的物資就是轟炸雷家的**！黃先生想著不被秋后算賬，很快就如數(shù)把領(lǐng)走的物資補(bǔ)充上了，只是它們還沒有被打上蟻族的記號，所以分辨起來一目了然?！?/br>
    白先生道：“入庫這件事我剛好知道?！?/br>
    黃先生瞬間面如死灰！

    劉老六對黃先生緩緩道：“我們一直忽略了個問題，除了蟻族，強(qiáng)人族也很有錢，只不過這筆錢現(xiàn)在掌管在杜恒手里，他的背后是杰克，你就是他們在蟻族的臥底，他們花錢撐著你，就是為了在重要時刻你能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那次杰克的突襲，如果能成最好，出了意外之后你馬上主張出兵協(xié)助他們逃走，因為你深知紅先生的立場和白先生的老好人脾氣，他們果然沒有反對，你也為杰克立了一功，他們以后還是會為你提供源源不斷的金錢幫助，杰克要是成為了新的祖爺，錢甚至都不是你要考慮的問題了?！?/br>
    紅先生錯愕地看著黃先生，見他不說話，沉聲道：“黃先生，說說是怎么回事吧？”

    黃先生忽然沖劉老六伸手道：“給我根煙。”

    劉老六遞過去幫他點上。

    白先生道：“看來是有結(jié)果了?！彼锌溃包S先生一直在說公平，如果這公平是站在蟻族的利益角度上拉偏手我是沒意見的，我確實不喜歡戰(zhàn)爭，但我不軟弱，你們說的制衡對方我也同意。但是如果是為了個人私利拉偏手，還試圖把我們也都拉下水，那我就很失望了?！彼⒅S先生道，“你剛才的行為看似是想把責(zé)任都背在自己身上，其實是在甩鍋，好讓強(qiáng)人族把報復(fù)手**均分在我們頭上，黃先生，真的只是為了錢嗎？”

    黃先生吐出煙霧，有些恍惚道：“我確實挺久以前就開始虧錢了，這時候忽然有人找上門說要投資給我mdash;mdash;”

    白先生道：“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以你的資源要想好好查他們會查不出問題？”

    黃先生看了他一眼道：“哪有人會嫌自己錢多的，遇上這種事你能保證一定會做得比我好嗎？只有***才知道錢的好處，從這個角度上說，蟻族挑選負(fù)責(zé)人的要求真的不太高明。我們接觸過以后，所謂的投資款真的按時到賬，對方無欲無求地支助了我很久，直到我也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他突然挑明了?！?/br>
    張念祖道：“是杰克？”

    黃先生點點頭：“他的要求很簡單，幫他坐上祖爺?shù)奈蛔??！?/br>
    紅先生長嘆了一口氣。

    黃先生道：“我不是沒掙扎過，但想到這不妨害蟻族的利益，就同意給他提供有限的幫助?！?/br>
    紅先生道：“你怎么會覺得不妨害蟻族的利益？杰克是強(qiáng)人族的二號人物，他要是成功了就會變成一號人物，到時候你打算怎么辦？難怪我一直跟他跟得步履維艱，原來是你給他暗中通風(fēng)報信，我們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黃先生道：“讓他們窩里斗不就是我們一直想要的效果嗎？我是存了私心，但我有害過蟻族的人嗎？沒有！”

    白先生道：“想推卸責(zé)任的人總是有借口的?！?/br>
    黃先生冷笑了一聲：“這么多年我為蟻族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到頭來連家產(chǎn)都保不住，有個機(jī)會能給自己謀點福利又能讓強(qiáng)人族禍起蕭墻，有什么不對嗎？”

    紅先生已懶得再和他說話。

    白先生道：“他們沒怎么樣，我們先禍起蕭墻了，今天這個結(jié)果你滿意了嗎？”

    黃先生把煙按滅在桌子上，淡淡道：“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是因為我嗎？不是！是因為我們壓根就打不過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