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兄長比我更早地洞悉了一切,卻故作無知地問:“眠眠進我房間,是想找什么?” 我心下一驚,極力維持冷靜,直直地看向他:“昨晚不小心丟了東西在大哥房間?!?/br> “是什么呢?”他笑著,緩緩湊近,修長的手指捻著一顆白色藥丸,“是不是這個?” 簡直如遭雷亟,兄長比我想象中更心思縝密,一個心思縝密的瘋子,我覺得有冷汗覆在背上,濕透了貼身衣物。 我搖頭,想說些什么打消他的疑慮,他卻在此時把那粒藥塞進我雙唇間,掐著我的脖子,讓我不得不高高昂起頭,口溫融化了藥。 甜的。 兄長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平日一張冷漠的俊臉,此刻張揚地笑著:“笨眠眠,這是糖,你愛吃直接和我要就是,干嘛要偷偷地不好意思呢?!?/br> 我低垂著頭,喉間皮膚火辣辣,他是使了勁兒的,殺了我很簡單,只需輕輕一捏,我反倒不覺得怕了,心下一片清明,我說:“大哥說的是?!?/br> 兄長滿意地揉弄我的發(fā)頂,像撫摸一只寵物,柔軟的發(fā)立刻毛躁,他轉(zhuǎn)身,看向堆在房間一角,還未來得及收拾的購物袋,好奇地走過去:“今天都去買了些什么?” 我說:“衣服首飾,和一些書?!?/br> “一樓的書房里有不少書,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毙珠L看著我,手指點點唇,眉頭皺著,似乎在思考,難得的正色。 看著截然不同的兄長,腦袋里那個大膽的猜測,已經(jīng)成型,還沒確定前,只能一點點探索。 兄長突然又走近,虎口卡著我的下巴,仔仔細細打量,甚至還湊近嗅我:“搽了什么香水?” 我回答沒有,也許是沐浴露。 想起以前第一次和阿森接吻,在春天的田野間,一壟一壟的明黃的油菜花,一人高,我們頂著熹微的陽光,風輕輕拂面,我小雞啄米般親了阿森一口,兩個人都羞紅臉。 再親一口,我捧住他的臉,舌尖嘗試著探出,舔舐他的唇縫,阿森想要躲開,被我死死箍住臉,舌尖鉆進他的口,吻了很久。 我聞到阿森身上的花香,已經(jīng)說不清到底是阿森的味道,還是春天的味道,阿森摟住我,也是像今天兄長這樣說著。 我記得我是這樣回答的,我說:“我偷吃了阿森的嘴,所以這樣香?!?/br> 阿森霎時間紅了臉。 今日,我對上兄長的臉,他眼中有我既熟悉又不熟悉的欲望,幾乎是身體反射想要掙脫,卻掙不開。 他手上用力,又湊近了幾分:“嗯?小騙人,你明明偷搽了我最愛的香水,不然我怎么這么喜歡你,你是故意想討我的歡心?!?/br> 這個兄長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我沒有解釋的余地,唯有看著他,不說話。 他伸出手指順著我的臉頰,繞到我的左眼,一圈一圈在眼皮上畫圈,面色似沉迷:“你真的很美?!?/br> 說完,兄長松開我,站遠了些,重新笑起來:“眠眠,晚安?!?/br> 我如何晚安,我當晚檢查了無數(shù)遍門鎖窗戶,緊緊裹著被子,分辨著暗夜里每一個動靜,直到曦光初現(xiàn),外面開始有了車聲人聲,才敢睡去。 天不如人愿,我本以為今天可以像之前一樣睡懶覺,沒成想,沒過多久就被人敲響房門,是兄長。 一夜過去,他更精神抖擻,相較于他,我像一朵蔫兒了的菜花。 只是,平日穿慣了西裝的寬肩窄腰的rou體,當下套著一副印著廣告詞的圍裙,手里還抓著一把鍋鏟,眉眼間全是邀功之色。 “眠眠,快下來吃早飯?!?/br> 對于兄長的陰晴不定,我已經(jīng)習慣,洗漱完,乖乖坐在了桌前,眼睜睜瞧著他端上來一碗隱約可以稱之為面湯的漿糊,沒看錯的話,還飄著一顆沒熟的荷包蛋。 在他一雙濕漉漉,滿是期待的眼神下,我硬著頭皮吸溜了一口,囫圇吞下,說:“好吃?!?/br> 這一句“好吃”似乎激發(fā)了兄長身體里的“大廚之魂”,一連幾天他都親自下廚,眼巴巴地等我一句“好吃,直接導致我對他放松了警惕,夜晚也睡得上安穩(wěn)覺,手機的確什么都沒拍著,門也沒被人推開,我說服自己那晚權(quán)當做夢。 只是苦了小鈴。 兄長的自信心暴漲,開始對小鈴的廚藝指指點點,差點沒被他說哭,他說她煮的意面像鞋帶,麻婆豆腐可以撞死人,牛排大概是剛從九十歲高齡的老牛屁股上割下。 小鈴委屈極了。 話題一轉(zhuǎn),兄長又拖著凳子,朝我旁邊一坐:“眠眠會做飯嗎,如果是你做的,即使很難吃,大哥也會裝作好吃,一口不剩?!?/br> 我動作一頓,搖搖頭,他更來勁了,想教我做菜,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我不禁想,我的這位兄長,究竟是怎樣一位人呢,他時而癲狂,時而冷漠,時而孩子氣,到底哪一個才是他,或者說,這些都是他? 這幾天,他和藹得甚至有些過分,像一個普通的二十幾歲的青年,會一邊吃薯片一邊看綜藝,零食渣弄得到處都是。有時在電視上看到有名的企業(yè)家,他會拽著我和我說這人私下是個色鬼豬頭。 好像之前所有的精神恐嚇都不存在,他與我世上最要好的兄妹,我的思維開始錯亂,到底,到底還有幾個不為人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