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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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善道書院山長……唉,這畢竟也是我們大光明殿對不起善道書院在前,他們不肯放過我們,算來算去也不能全怪到他們身上。要我說,當初尊者就不該收岑師弟入門!” “就算收岑師弟入門,也不該這么大張旗鼓,弄得全天下人盡皆知?!?/br> 仇怨。 喬晚慢慢地握緊了劍。 看來她入魔那次,善道書院來挑事不是巧合。 問題在于,岑清猷和善道書院有什么恩怨?善道書院的山長身上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宮長老和盧長老說的都有道理?!辫笮乃碌拇瓜卵?,“這幾日鳩月山下,有關妙法尊者心魔纏身之事,甚囂塵上,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梵心寺的合掌,露出個猶豫的神情,“甚至還有傳言說,大光明殿在山門中私養(yǎng)了一只魔!” 此言一出,善道、太玄、崇德古苑幾家教派,齊齊都變了臉色。 光明心殿眾和尚一振! 魔! 喬晚! 是指她?! 喬晚心里咯噔一聲,定定地看向了殿內那一處大戲。 太玄觀的奇道:“妙法尊者德高望重,怎么會私養(yǎng)了一只魔?!這話可不能亂說。” 梵心寺的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這話本也不該由我說,想來還是因為妙法尊者久未現(xiàn)身,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也就多了起來,佛門不可妄語,我今日說這話,也是為光明殿諸位佛友著想?!?/br> 盧德昌咦了一聲:“前幾天,我門下有個小弟子,也跑來和我說,說是在大光明殿似乎看到了抹魔影……外面這謠言已經(jīng)傳到了這等地步,還望佛友們多加留意啊?!?/br> 空定禪師合掌:“大光明殿多謝諸位仙友關心?!?/br> “不過細究起來,這謠言也沒說錯什么?!氨R德昌突然笑道:“我差點忘了,這光明心殿內不就有個現(xiàn)成的魔嗎?!” 于此同時,分開人群,直直地落向了喬晚所在地! 現(xiàn)成的魔!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魔,喬晚緊抿著唇,心跳如擂。 她身份暴露了?! 面前這出大戲,明顯沖著妙法尊者而來,她不能連累妙法尊者和大光明殿。 現(xiàn)在的問題就在于……是跑還是硬著頭皮待著! 她切了小號,善道書院沒證據(jù)也拿她沒辦法。 令喬晚驚訝的是,盧德昌的目光卻沒落到她身上,而是她身邊兒的岑清猷! 盧德昌:“禪師?還不快把岑清猷叫上來?“ 空定禪師低聲道:”清猷你上前來?!?/br> 大殿里,一瞬間仿佛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佛珠相撞的泠泠聲響。 喬晚愣愣地看著岑清猷默不吭聲地抬腳上前,頓時,整個世界觀都被刷新了,傻在了原地。 岑清猷什么時候變成魔了? 少年穿過了人群,一路沉默不言地走到大殿內,腰桿挺直,白衣垂落,背影透著股孤獨之意,就像是,被世人給遺棄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岑清猷一路走到了大殿中央,朝著空定禪師行了一禮。 這發(fā)展讓喬晚立即覺得有點兒措手不及,看向大殿中央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繼承了岑夫人性子,一向溫柔沒脾氣的少年,周身氣度隨之一變,非但臉上沒了什么表情,甚至還隱約露出了點兒無所適從的自卑。 “禪師?!?/br> 一見岑清猷走上來,盧德昌目光落在岑清猷身上有點兒冷,硬是扯了扯僵硬的面皮,擠出了個假笑。 “岑清猷,許久未見了?!?/br> 岑清猷行禮:“盧長老。” 喬晚緊繃著肌rou,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前面兒。 太玄觀的微笑:”我記得當初是尊者決心要收你為徒,為你渡化魔氣,我見你修為和之前相比似乎又有了不少長進,果然還是尊者教導有方,只是不知道和修為相比,這魔氣又渡化了幾分?” 盧德昌看向空定禪師:“岑清猷是尊者嫡傳弟子,尊者如今正閉關修煉,不知道禪師愿不愿意讓座下弟子,去我們善道書院坐幾天客?正好我善道書院也有些話想和他說一說?!?/br> 做幾天客?! 做幾天客岑清猷還有命回來嗎?! 光明心殿眾僧咬牙切齒! 空定禪師默然無語。 目光從殿內一一掠過,盧德昌抬眼看著空定禪師:“禪師不愿?“ “是舍不得這小弟子,還是說,是怕出了光明心殿就壓抑不住你這小弟子的魔性!” “清猷性情聰慧,得尊者親自渡化,自從拜入尊者門下后,一直潛心修佛?!笨兆州叺目杖?,終于忍無可忍,上前一步,怒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質疑我大光明殿的能為嗎?!” “空忍禪師息怒,莫動嗔心?!辫笮乃碌牡溃骸拔蚁氡R長老也并非此意?!?/br> 大光明殿眾和尚更咬牙。 這善道書院、梵心寺和太玄觀聯(lián)合起來,步步緊逼,還不準他們動怒?! 太玄觀的臉上露出了點兒古怪的笑:“這樣吧,我最近新得了個法器,實在有趣,不如拿出來給諸位同修品鑒品鑒怎么樣?” 在大光明殿眾人目光之下,男人從袖子里摸出個黑咕隆咚的巴掌大的小鐵板,往半空一拋。 喊了聲:去! 小鐵板落在地上,變成了長寬約幾丈大小的鐵板,由一只滿身鎖鏈的三眼魔獸拖著。 魔獸身上新傷疊著舊傷,血rou外翻,膿血橫流,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鐵板上,鐵釘密布。 眼見眾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太玄觀的微微一笑,指著那塊兒鐵板道:“這鐵板叫正法道,倘若心存善念,正氣盈胸,人走上去毫發(fā)無傷,倘若心存邪念,有一絲一毫魔氣溢出,人走上去,就會受鐵釘穿身之痛苦?!?/br> “這幾天,外面都在傳妙法尊者自甘墮落,大光明殿與魔為伍。既然岑清猷是魔,又是得妙法尊者親身渡化的嫡傳弟子,不如就讓他走上去試試。如果他走上去毫發(fā)無傷,那外面那些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了?!?/br> 鐵板上鐵釘細細密密,血跡斑斑,陰氣森森。 不知道上一個踩上這鐵板的流了有多少血。 要岑清猷踩上去?! 空忍嚯然抬眼! 太玄觀、善道書院和梵心寺,你一言我一語,黑臉白臉,好話壞話全讓對面兒給說了,三言兩語之間,就把大光明殿高高地架了起來,左支右絀,前后為難的境地。崇德古苑和朝天嶺、沾云峰又在這兒老神在在地旁觀看戲。 他不是不明白這三家在圖謀著些什么。 整個佛門,就大光明殿和梵心寺最不對付。 一是因為梵心寺不甘心被大光明殿壓一頭,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兩派理念不同。 大光明殿的意思是,只要心存善念,心向正法,不論妖修魔修,都能被渡化。 而梵心寺,就霸道得多,梵心寺的理念是,凡魔皆斬! 所以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這三家就逮著“魔”這一點兒,拼命炮轟! 想要證明大光明殿清白,想要證明大光明殿理念沒錯。 這鐵板…… 光明心殿內,鴉雀無聲,就算岑清猷不想踩上去也不得不踩上去! 平常和岑清猷交好的大小和尚們紛紛坐不住了。 空忍厲聲:“什么時候,我大光明殿的弟子還需要貴派考校了?!” “都說了莫動嗔心?!北R德昌臉不紅氣不喘,“這也是為了給全天下的佛門一個交代而已,尊者心魔纏身,大光明殿私養(yǎng)心魔,這一項一項流言,都直指貴派和魔勾結。禪師這么激動,是不愿,亦或者是不敢,心虛?” “說得這么大義凜然,”喬晚身后的小和尚咬牙,“還不是為了借此機會報他善道書院的私仇!” “一個要報他們書院的私仇,兩一個想推翻大光明殿,做佛門的道統(tǒng)。” 喬晚終于憋不住了,打斷了身后小和尚,冷聲問:“私仇?什么私仇?” 小和尚一抬眼,看到個面容清俊的少年,頓時一愣,轉念一想,想到這少年剛剛還和岑師兄站在一塊兒,再說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低聲道:“岑師兄,岑師兄其實是碧眼邪佛的rou身容器。“ 碧眼邪佛…… 喬晚眉心一跳:“說清楚。” 小和尚壓低了嗓音,三言兩語就交代了一干二凈。 “碧眼邪佛,仙友肯定聽說過吧?!?/br> 當初那個打傷了大師兄的碧眼邪佛,喬晚熟得不能再熟。 整個修真界,就沒人知道碧眼邪佛從哪兒來,只知道這人雖然是佛門弟子,但干的盡是魔修干的事,最愛做的就是屠人滿門,后來聽說在黑風道被人圍剿而死,尸骨無存。 但碧眼邪佛臨死前卻留了一手,他給自己挑中了個容器,往上面附了抹殘魂,這抹殘魂與“容器”的魂魄相融合,合成了一個人。 這個容器就是,岑清猷。 而碧眼邪佛曾經(jīng)一掌打死了善道書院的山長,這筆賬算來算去就落到了岑清猷頭上。 沒等喬晚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盧德昌又看向了岑清猷,瞇起眼:“當初是妙法尊者決心要收你為徒,做師父的被天下人質疑,你這做徒弟的難道不想為師尊洗刷清白嗎?還是說魔性本來就自私?” 三教相爭,被推上風口浪尖的岑清猷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突然行了一禮,彎腰脫了鞋履。 第96章 佛魔渡(二) 光明心殿里, 一眾和尚又驚又怒又急。 “岑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