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jié)
太玄觀的臉色一沉。 這畜生倒還有幾分倔脾氣,被鎖了這么長時間也沒被打服。 那正好。 想到這兒,太玄觀的露出個勝券在握的笑,一甩拂塵:“這畜生難馴得很,要是仙友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nèi),成功勸他一心向善,皈依佛門,那就算渡化成功?!?/br> 喬晚不假思索地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好,但我也有個要求?!?/br> 梵心寺的回答暢快:“你說!” 喬晚:“我要先放了它?!?/br> 盧德昌忍無可忍地站起:“放肆!放了這頭魔獸,你們擔(dān)待得起嗎?!” 喬晚不躲不避地抬眼:“想要渡化這只魔獸,首先得讓他知道,我光明殿對他沒有惡意!不過一頭魔獸,難道整個光明心殿里七家聯(lián)合起來,還制服不了他不成?!” 答應(yīng)得這么爽快?!難不成面前這人還真有什么辦法? 三家面面相覷,神情終于帶了那么點兒凝重。 在光明心殿眾臉懵逼之下。 喬晚義正言辭道:“諸位師兄!事到如今,我們已經(jīng)不能再藏拙了!就在這兒念出尊者當(dāng)初教導(dǎo)的懺悔文吧!” 這話一說出口,原本還抱了點兒期待的光明心殿弟子,一顆心如墜冰窖。 藏拙個鬼??! 趕鴨子上架的蛋疼你們不懂。 都到了這個地步,光明心殿眾師兄,也只能咬牙露出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坐了下來。 總不能揭自家人的短不是?! 雖然配合喬晚臉上裝得高深莫測,但每個光明殿弟子都在想。 念懺悔文……真的有用嗎? 念懺悔有個屁用! 空忍眉心一跳。 讓他們這么胡鬧下去,敗壞光明心殿的聲譽,還不如就此打住,及時止損! 剛邁出一步,空定禪師突然微不可察地往前攔了一步。 且看看。 看看這少年能做出什么來。 整個光明心殿都在等著喬晚究竟能做出個什么玩意兒一來。 隨著懺悔文在大殿里響起,喬晚也一撩衣擺,坐在了三眼魔獸面前,頂著所有人的視線,淡淡地灌雞湯。 “善良,是一種修養(yǎng)?!?/br> “是世界的一抹亮色,是人與人之間的一盞明燈?!?/br> 諸如此類,反復(fù)不絕。 光明心殿內(nèi),燭火搖曳。 一眾和尚席地而坐,眼神悲憫,梵樂佛音,裊裊落下。 還以為有什么別的能耐,沒想到就是念經(jīng)! 梵心寺的一個沒忍住,紛紛嗤笑出聲,抬眼看向空定禪師一干人等:“原來這就是貴寺渡化魔物的法子,照這么看來,我們梵心寺每天也能渡化它七個八個的?!?/br> 空忍臉色一黑,忍無可忍地正要上前理論,突然,人群中,傳來了個梵心寺弟子驚恐的聲音。 “執(zhí)……執(zhí)事……你看……” 盧德昌聞言一怔。 一切準備就緒,喬晚鉆入魔獸識海,一抬手:“開始!” 在所有人注目之中,那寧死不屈,一向不服管教的三眼魔獸,竟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不僅如此,還雙膝一彎,直愣愣地朝著光明心殿一眾大小和尚的方向跪了下來。 “今日聽諸位禪師說法,使我豁然開朗!” “我愿意從此之后,皈依佛門,棄惡揚善!” 光明心殿,里里外外地都安靜了下來。 梵心寺的睜大了眼。 開……開什么玩笑?。?/br> “一炷香的功夫,怎么可能渡化一只魔?!” 空忍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了兩聲:”怎么不能了?!聽佛說法,這魔剎那之間,邪念妄念盡滅,難道不行?!“ 終于出來了。 三眼魔獸焦躁不安地舔了舔爪子,冷哼了一聲,轉(zhuǎn)向殿內(nèi)面色灰敗的三家人,露出個森森的微笑,口涎四溢:“這大光明殿說法說得更好,說服了老子。我皈依佛門,一心向善。你們這些賊和尚不服?!” “我現(xiàn)在就在這佛前立誓,愿意從此之后,懲惡揚善,凡惡皆斬!“ 話音剛落,揮爪,氣勢洶洶地朝三家所在的方向殺了進去!! 最前面一個梵心寺弟子,一時不察,慘叫一聲,嚇得屁滾尿流:“執(zhí)執(zhí)執(zhí)執(zhí)……執(zhí)事??!” 隨著黑影縱入,整個光明心殿霎時間陷入了一片人仰馬翻之中! “荒謬?。 ?/br> 太玄觀、梵心寺、善道書院三家怒目圓睜! 眨眼間! 各色寶器騰起,紛紛浮現(xiàn)在光明殿內(nèi)。 光明心殿和尚們眼神一亮,抄家伙怒吼:“這魔獸已皈依佛門,是我大光明殿護山獸!怎么?!貴教難道要傷我派護山獸?!” 被占據(jù)著制高點壓了這么久,光明殿和尚們早就忍無可忍! 打架,他們誰怕誰?! 混亂中,岑清猷一抬眼。 正好對上了少年黑漆漆的眼。 殿里殺了個你死我活,佛前一盞燈,晃了兩下,燭火在少年眼里落了點兒暖光。 少年白衣染血,雙腳踩在血泊中,仰頭看著佛前的少年。 少年一扯嘴角,露出個不太自在,卻明亮的笑,在一片雞飛狗跳中伸出手,沉聲道:“二少爺,來!” 就算所有人都畏懼你,厭惡你,想要將你除之后快,又怎么樣?! 還有我渡你! 還有妙法尊者和這世上那么多人愿意渡你! 送了我蝴蝶結(jié),我們就是朋友了! 第98章 被教做人 岑清猷記得, 很久以前也有人朝他伸出了手,把他從泥沼中拉了出來。 這人就是妙法。 雖然看著兇殘,不好相處, 但岑清猷心里明白, 他師父比誰都心軟別扭。 在妙法的教導(dǎo)下, 他皈依了佛門,想要從那些經(jīng)文里找到點兒方向和依靠。 可惜他還是讓妙法失望了, 他找了這么多年, 也沒從那漫卷的經(jīng)文里找到自己的道。 只要他還活著, 碧眼邪佛就像一把高懸在他頭頂?shù)膭Γ恢朗裁磿r候就會落下來。 他亡魂與他死死糾纏, 已經(jīng)融為了一體, 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碧眼邪佛, 岑清猷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和其他人想象出來的暴虐嗜殺不太一樣,岑清猷感受到的碧眼邪佛, 就沒有人該有的感情, 就是空蕩蕩的一片,鉆心徹骨的冷和漠然。 這股冷漠也順理成章地影響到了他。 明明,他也喜歡初春盛開的花, 也喜歡夏天的荷風(fēng),秋天紅通通的楓葉,冬天柔軟的雪花。 他也在盡力喜歡著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人。 但憑什么,憑什么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 岑清猷有時候感覺到自己就像踩在了懸崖邊緣, 一不留神,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少年垂下長長的眼睫, 心想。 他們拿什么來評判正邪黑白。 佛前的燭火微搖。 慌亂中,不知道是誰伸手一抓, 拎著岑清猷衣領(lǐng)給甩到了光明心殿眾弟子身后,大聲怒吼。 “岑師弟!回來!” 隔著人群,在喬晚的注視下,岑清猷移開了視線,也避開了喬晚伸過來的手。 喬晚一愣,心里突然冒出了點兒不詳?shù)念A(yù)感。 就這么一瞬間的功夫,三眼魔獸也迅速被三家給聯(lián)合制服。 善道書院、梵心寺、太玄觀在前。 大光明殿在后。 雙方人馬隔著三眼魔獸,怒目而視。 “荒謬!”盧德昌臉色鐵青,指著三眼魔獸怒道:“這就是所謂的皈依佛門,一心向善?!” 人群中,走出個光明心殿的師兄,客氣地行了一禮:“長老息怒,這魔,不……這三眼師弟,也是第一次皈依佛門,不通人情世故,相信諸位長老也不會和他計較是不是?” 三眼魔獸也十分給面子:“光明心殿引導(dǎo)我向善,誰要是對大光明殿出手,誰就是惡!” 這邏輯簡單粗暴到令人發(fā)指,氣得盧德昌一個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