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節(jié)
這反應之迅捷,甚至超過了不少宗門長老,實在有點兒,出乎兩人的意料。 “有倒是有?!崩钆形⑽㈩M首,“順為凡,逆則仙。修仙,修的是后天返還先天。我們初步設想的是,我們修士攫取了不少氣機,若能將其返還與天地呢?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倒過來,便是萬物返三,三返二,二返一,統(tǒng)歸一個圓融的本元?!?/br> “有取總歸有還的?!?/br> “我想我們在修仙這條道上,都走岔了路,修仙修的是順逆之間的顛倒?!崩钆械溃骸靶薜氖请S方就圓,與大道自然合二為一,而非超越,更非殺人奪寶,掠奪氣機,若照這條路走下去,路只會越走越窄。直到天路徹底斷絕?!?/br> “只是,我們?nèi)缃襁€在摸索要如何返還,做到這一三之中的顛倒?!?/br> 這和剛剛那番言論有啥區(qū)別啊。 郁行之忍不住苦笑。 總歸來說就是你修了幾十年的道,突然有人來告訴你,不好意思你修錯了,這么修下去永遠不可能成仙的。 這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喬晚心中微沉,目光看向遠處的妙法尊者。 “但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先攔住這位……尊者……” 自心魔誕生起,他就是天道,肅清世事,還天下一個清平。 難怪剛剛直面對方的時候,她好像感到審判的巨斧兜頭劈下。 “攔?”馬懷真沉聲問:“你想怎么攔?” 就在這時,佛者已然抬眼,視線淡淡地掃了過來,再撥法輪?。?/br> 快不及眼的剎那!這輪赤日就已經(jīng)深深地切入了馬懷真的腰腹!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風停了,雪也停了,飛舟也停在了半空,昏黃的探照燈光灑落了一地。 蕭博揚的怒吼聲陡然響起:“快!!” 隨之響起的是齊非道鎮(zhèn)定的嗓音:“在后頸??!” 開口的剎那,烏黑的發(fā)就已經(jīng)染上了點兒霜白。 喬晚腳尖一點,拔地而起,如流星般率先沖了上去??! 方凌青神情鄭重,十根指頭靈絲齊發(fā)! 就在這短暫的空隙之中,喬晚已經(jīng)借力沖到了佛者面前!高高地舉起了手刀,打算直接劈過去時! 突然間—— 少女額前的發(fā)絲輕輕揚起,露出她震驚的目光。 時間重新流動了—— 四目相對間。 佛者紺青色的眼角仿佛流轉(zhuǎn)著淡淡的金光,赤日般的法輪已經(jīng)對準了她這脖頸。 “喬晚?”妙法尊者沉聲問,眼中流瀉出淡淡的冷光。 喬晚心里一沉。 完蛋了。 今天恐怕要交代在這兒了。 佛者垂眼。 咻—— 一陣腥風伴著冷意猛然貼著脖頸掠過,喬晚渾身僵硬,眼睜睜看著法輪突然緊貼著她脖頸飛過。 喬晚愣愣地摸上脖子。 一道血線浮現(xiàn),微涼,鮮血滴滴地落了下來。 卻沒想象中腦袋搬家的慘劇。 蕭博揚這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堵在了嗓子眼里,也愣住了。 “馬堂主?!狈鹫啧久迹涎?,又睜開眼,收了法輪,快步朝馬懷真走了回來,一手扶起渾身是血的男人,一手往他體內(nèi)灌注靈力。 被差點兒腰斬,馬懷真硬是吭都沒吭一聲,眼皮上飛濺了一串自己的血滴子,男人一抹眼皮,沉聲道:“醒了?” 佛者沉默了一瞬,沉聲:“始元尚未出世前,我不會將修士趕盡殺絕,只是方才,殺性難馴?!?/br> 馬懷真一掀眼皮,目光落在佛者身后那四手上,頓了頓,“需要供奉嗎?” 馬懷真笑了一下:“人骨碗和新鮮的腦花,隨便你自己取用?!?/br> 妙法又是沉默了片刻,袍袖獵獵作響,露出的手腕蒼白如雪,青筋鮮明,瘦弱,甚至于脆弱,藏藍色的長發(fā)微揚間,更顯單?。骸叭缃癫恍枰??!?/br> 喬晚:…… 聽到這段對話,喬晚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br> 這個世界的佛修都是怎么一種兇殘的物種的???! 而且看樣子,這位前輩,好像還認識她的樣子。 喬晚斟酌了一下,默默斂衽行禮道謝:“晚輩喬晚,方才,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妙法尊者微微頜首,沉默不語,袈裟微揚間,緊貼單薄勁瘦的肌膚,赤著的腳趾,踩在這一地濕潤的濕腸臟器之中。 礙于佛者這可怕的威壓,在場之中,沒一個敢吭聲。 直到陸辟寒主動打破了沉靜:“妙法尊者心魔屠戮方式,就是這法輪嗎?” “不?!瘪R懷真出聲道:“比這還要可怕得多?!?/br> “只是如今,不能說?!?/br> 剛剛這一幕,與那玩意兒相比,其間差別猶如天塹鴻溝。 那玩意兒真的出現(xiàn),才叫天道赫赫威嚴降臨,這世上沒人能攔住。 至于始元帝尊—— 馬懷真沉沉地想,就算是他來,那也擋不住。 那是當初佛者對修真聯(lián)盟坦言時,曾經(jīng)驚翻了一票老妖怪的幾乎近神的可怕的力量。 當時,不論是岑家,陸家,昆山鄧一眾宗門勢力的長老,還是元嬰,化神,甚至是合體期的老妖怪,都遽然變色。 故而,妙法尊者將會成為修真聯(lián)盟的最后一張底牌,哪怕這張底牌將是以全體修士的性命為代價。 第298章 全線潰?。ㄒ唬径弦弧?/br> 戰(zhàn)斗至此, 戰(zhàn)場上唯余一片沉默。 蘇瑞在審慎地觀察著眼前這一切,并且阻止了接下來的攻勢。 這位久未出世的妙法尊者,一出關, 竟然是對敵我雙方都動手, 實在有點兒……呃, 出乎意料。 但現(xiàn)在看模樣,對方已經(jīng)恢復了理智, 接下來危險的就只有魔域了。 在這種情況下, 魔域戰(zhàn)神并未選擇冒進, 他沉默了片刻,干凈利落地收起了長槍, 退了兵。 馬懷真眼角余光一瞥, 不顧自己的傷口, 一揩唇角,眸光一閃, 立刻出聲:“將軍這是打算要走?” 明擺著是不樂意放蘇瑞離開的。 男人看向他, 神情不為所動:“這場仗算你們慘勝,但我想走,你們攔不住我?!?/br> “而且, 真若追究起來,”蘇瑞道:“你們贏了這一場小的,卻輸了大局,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 一無所有。” 話音剛落,身后陡然響起了一片魔獸的獸鳴聲。 馬懷真神情微微一凜。 什么叫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 一無所有? 來不及去細想蘇瑞這話里有話,就在這時, 魔域的援軍到了。 蕭煥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趕來的,一看到這滿地狼藉,修士與魔兵的尸體像是被同一人殺的,不由面露驚愕。 與魔域援軍一同到來的是,馬懷真腰側(cè)的傳訊玉簡突然瘋了一般,滴滴滴地響了起來。 緊跟著,岑子塵、周衍、陸辟寒、蕭博揚等一干人腰側(cè)的傳訊玉簡也瘋了一般地急促地響成了一片。 狂風暴雪中,滴滴滴的警報聲,將人心猛地拽入了地獄。饒是馬懷真,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聲,暗叫了一聲不好??!兩根手指頭迅速接下了腰側(cè)的玉簡,翻過來一看??! 一看到這玉簡上的字,馬懷真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周衍臉色煞白。 李判神情變了。 而喬晚,汗?jié)窳苏菩模挠窈啙皲蹁醯?,玉簡上就一行字?/br> “北境封印已破,帶兵的是碧眼邪佛,我們都被梅康平騙了”,署名是云煙仙府的掌門公孫冰姿。 這一行字,明顯是在戰(zhàn)火中匆匆寫就,語句顛三倒四,筆畫幾乎糊成了一片。 北境戰(zhàn)場打了這么多年,馬懷真和蘇瑞在這戰(zhàn)場上你來我往死磕了這么多年,人人都以為北境戰(zhàn)場上的主力是蘇瑞,蘇瑞改從中線進攻,馬懷真當機立斷,立刻從龍石道出發(fā),千里馳救。 然而,就在雙方死磕的時候,魔域又發(fā)動了一次迅猛的突襲,坐鎮(zhèn)后方,計劃這次突襲的是碧眼邪佛,曾經(jīng)的岑家二少爺岑清猷。 如果真是當初那單純的岑家二少,岑清猷絕不可能突破得了馬懷真安排在龍石道的防線。 岑清猷聰慧歸聰慧,畢竟太年輕,然而,在與碧眼邪佛融合之后一切都不一樣了,在久經(jīng)沙場的碧眼邪佛的策劃之下,趁著馬懷真不在,火器尚未成型,這位邪佛發(fā)動了一連串迅猛的攻擊,浩浩蕩蕩地平推了過去。 三日,魔域前鋒趕到了浪云鄉(xiāng),蘇瑞屯兵于琉焰山,與蘇瑞一同出戰(zhàn)的修真叛徒蕭煥屯兵于玄陰雪原。 二十一日,馬懷真緊鑼密鼓地準備靈力火器,將兵馬迅速集合在不渡河前線,決定與蘇瑞的魔獸鐵騎進行對抗。 自此修真聯(lián)盟兵力被一分為二。 二十四日,魔域攻打浪云鄉(xiāng),負責鎮(zhèn)守青州的太玄觀宮長老投降魔域,與赤玉州的蕭博玉勾結(jié),引薛云嘲所帶領的魔兵從氏石崖渡河,孟滄浪帶兵馳援,不幸被俘。 倘若薛云嘲從東線與蕭博玉會和,再經(jīng)由望鄉(xiāng)城,將直逼如今防務空虛的龍石道時候蘇瑞直下龍石道,薛云嘲從東線側(cè)入,后果不堪設想。 于是,馬懷真安排袁六帶領大批修士,沿著不渡河水路東進,增強了東線戰(zhàn)場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