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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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想著,她又給鳳攸寧倒了杯熱茶遞過去,“公主,奴瞧著您方才管那位先生叫‘師父’,奴從十歲便跟了您,竟是不知公主何時拜了個師父?!?/br> 此話不提還好,一提鳳攸寧便有些不知所措,“這……原是你進(jìn)宮前的事了?!?/br> 她眨眨眼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畢竟這事她都未曾與晴微她們提過,就連鳳卓允都以為她是因病出宮療養(yǎng)了幾年,知曉內(nèi)情的只有已逝父皇和現(xiàn)下正躺在笠翁居的戚星闌。 “我瞧著那先生也是氣宇不凡,可他似乎是個習(xí)武之人,不知是給公主您傳授些——哎呦!” 晴微話還沒說完,就被綺煙擰了下胳膊。 她吃痛,一臉懵的去看綺煙,“你做什么……好疼??!” 綺煙無奈的瞧她一眼,厲聲道:“原是公主將你這小丫頭寵壞了,竟也敢詢問公主的私事,忒不知輕重了些。” “我……我也是想給公主換換心思嘛……”晴微委屈地垂下了頭。 鳳攸寧原本也沒在意這些,畢竟她與晴微也是從小一直長大的,只是綺煙是從母后那邊來的,規(guī)矩總歸是學(xué)得多了些,是不敢逾越半步的。 只不過她這么一呵斥晴微,鳳攸寧便顯得心里更加過意不去了。 “沒事的綺煙,”她伸手拉了晴微到身側(cè),笑著看向綺煙,“在這承國,我們?nèi)齻€便是相依為命的姐妹,有時也可不必顧及這些尊卑禮儀的。況且此事卻是是我瞞你們在先……” 被主子以姐妹相稱,綺煙不免有些局促。她悻悻地不敢抬眼看鳳攸寧,面上帶了些尷尬之色,“公主……” 鳳攸寧也碰了碰她的手以示安慰,接著便將之前去斷虛山拜師之事都同她們講了一遍。 她體寒怕冷的毛病兩人是知曉的,一聽主子是為了壓制身上的寒氣才去學(xué)了武功,也沒甚好說的。 盡管女子習(xí)武在崇國是大忌,但此事既是先帝默許的,她們兩個奴婢便是更沒什么發(fā)言權(quán)了,只是心疼主子一個嬌滴滴的公主小小年紀(jì)便去了山上過了近幾年苦日子。 “怪不得公主手上有薄薄的一層繭,奴還以為您是學(xué)琴留下的,原是舞劍?!鼻缥⒍自邙P攸寧的腳邊仰面望著她。 “公主不知道,初來這兒的時候,那次梅林遇刺可把奴給嚇壞了?!?/br> 鳳攸寧唇角漾起一抹笑,伸手在她的發(fā)頂揉了兩下,“日后便不用擔(dān)心我了?!?/br> “恩!”小丫頭高興的應(yīng)了一聲,便聽得有人進(jìn)了院子的聲音。 緊接著,門簾被人掀起,濯束的身影映入主仆三人的眼簾。 “夫人,凌崖先生命屬下來接夫人去笠翁居?!?/br> 鳳攸寧慌忙站起身來,“殿……夫君他身上的毒可解了?” “先生說請夫人親自去看看便知?!?/br> 她的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若是毒已解徹底,師父也不至于賣關(guān)子,怕不是…… 這般想著她有些急了,來不及等濯束帶路,便已然匆匆出了荇幽閣。 “師父?!兵P攸寧進(jìn)了屋便見凌崖坐在椅上喝茶,腳步一頓,“師父,星闌他如何了?” 凌崖抬眼瞧了瞧自己這關(guān)門弟子,唇畔不由勾起一抹笑,“稍安勿躁,星闌正在泡藥浴?!?/br> 他說著將茶盞放置桌上,笑吟吟的看著她,“你若是急著見他,不如進(jìn)去瞧瞧?” 藥浴……那豈不是要泡在浴桶里一.絲.不.掛? 鳳攸寧霎時間紅了臉,下意識地?fù)u搖頭后退半步,“罷了,我便在這兒同師父一起等吧?!?/br> 凌崖無聲的笑了一下,“你們兩個啊!” 她還沒來得及問師父此話何意,便聽得里間傳來那人的聲音,“看來師妹是不想見我了?!?/br> 戚星闌的聲音雖還有些顫,但這語氣卻已然是沒了中毒時那逞強(qiáng)的意味,應(yīng)當(dāng)是大好了。 鳳攸寧抬眼,便見屏風(fēng)后走出一人,長身玉立,風(fēng)神俊朗,眉眼帶笑的望著她。 他這般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她已有幾日未曾見到了,這會兒不由得心跳快了些。 “殿……夫君已大好了?” 她這句“夫君”甚是受用,本來戚星闌還覺得身子有些不爽利,一聽得她這般喚自己便是什么事都沒有了。 可太子殿下偏不將欣喜擺在面上,只淡淡的望著她,“你自己過來瞧瞧不就知道了?” 這話怎么這樣耳熟…… 鳳攸寧不由得擰了下眉頭,警惕的看向他,“方才濯束傳的話怕不是師父說的,而是你說的吧!” 凌崖偏頭瞧了一眼自己這位得意弟子,挑了下眉沒有說話。 眼瞧著這事是暴露了,戚星闌便兩步跨到那人面前,伸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看來還沒為你夫君我急傻?!?/br> “誰——誰為你急了?!兵P攸寧扒拉開她的手,別開視線,“少臭美。” 她越是這么說那人便是越開心,張開手臂便要將人攬進(jìn)懷里。 鳳攸寧早猜到他會來這招,一直防備著呢。 這會兒靈活的躲開了他,直至朝著師父而去,往師父身后一躲。 對師父的親切感讓她已然忘卻了從前那個處處謹(jǐn)慎的自己,恍若又回到了日日在斷虛山練劍習(xí)武的時候,忍不住便要朝著師父撒嬌。 “師父你看,他平日里便是這樣欺負(fù)我的?!?/br> 凌崖失笑,卻還是將人護(hù)在了身后。 他看著兩人心中忽然就多了幾分安逸。 從前他都是獨自一人生活在那山崖之中,后來兩人皆來拜師學(xué)藝,他的斷虛山也是熱鬧了起來。 現(xiàn)下瞧著兩個孩子都已經(jīng)長大,又湊成了這么恩愛的一對兒,他不免覺著欣慰。 “好了星闌,你身上的毒剛清除還需在靜養(yǎng)幾日,莫要折騰了?!彼麩o奈的朝著戚星闌擺擺手,如是說了這么一句。 鳳攸寧看向戚星闌抬抬下巴,從凌崖身后走了出來,“師父說了,讓你靜養(yǎng),你便回床上躺著罷?!?/br> 戚星闌雙手背在身后,垂眸瞧她,“那我便歇息了,那紅油椒香牛rou今日你便別吃了罷?!?/br> 狡猾的男人,竟還拿吃的威脅她!虧她還為他擔(dān)憂了許久。 鳳攸寧心中委屈,嘴上卻仍舊是不認(rèn)輸,“不吃就不吃,一道菜而已?!?/br> 見她這副模樣像極了一只高傲的貓兒,戚星闌忍不住笑了。他沒在與她混鬧,而是朝著凌崖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多謝師父救命之恩,徒兒無以為報?!?/br> 凌崖起身,示意他不必行此大禮,“不必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既喚我一聲‘師父’,此事便是我應(yīng)做的,不必放在心上?!?/br> 他說著垂下眉眼,笑著在戚星闌的肩上拍了拍,“況且你乃承國儲君,這一拜我亦是受不起的?!?/br> “您方才也說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自是受得起的?!逼菪顷@說著又瞧了一眼身旁的鳳攸寧,“已是晌午,我吩咐了膳房準(zhǔn)備午膳,還請師父移步菡雨軒用膳。” “好。”凌崖點了頭,被濯束引著走在了前面,剩下的二人跟在后面。 鳳攸寧望著凌崖的身影,不由得想起從前總是在師父后面當(dāng)小跟屁蟲的日子,忽的覺得手上一熱。 她垂下眼去看,便見戚星闌的大手已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輕輕揉捏著。 溫柔的聲音低低地響在耳邊,“抱歉,讓娘子擔(dān)心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雙更放一起啦! 第48章 膩歪 師徒三人用過膳后凌崖本準(zhǔn)備回斷虛山, 奈何鳳攸寧許久未見師父,偏要將人再多留幾日。 只是凌崖過慣了無拘無束的日子, 在闌寧居里待得反而是不自在了, 只答應(yīng)留宿一晚,第二日便啟程回斷虛山。 午后的天空總算是被破云而出的陽光照亮,暖洋洋照在身上的讓人犯懶。 戚星闌的身子尚且虛弱,鳳攸寧好生勸他睡下, 那人又偏要讓她陪著才肯睡。 故而直至那人睡熟了,她才脫出身來去了笠翁居尋師父。 彼時凌崖正坐在院里喝茶,手邊還擺著自己那柄長劍。 “師父?!兵P攸寧沒帶著晴微和綺煙,她知曉凌崖不喜宮里的那些規(guī)矩和束縛,便只是獨身一人來尋他。 凌崖見是自己的小徒兒, 不由笑了,也給她倒了杯茶,“怎么不好好休息。” 鳳攸寧搖搖頭在師父身邊坐下, “許久未見師父了,怎么睡得下?!?/br> 看她那副強(qiáng)顏歡笑的樣子, 凌崖心中也猜到了幾分。他伸手撫了撫鳳攸寧的發(fā)頂, 柔聲問道:“這幾年,你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問過她這樣的話了。 在崇國, 她是人人敬仰的長公主, 垂簾聽政手握重權(quán),她是皇帝依賴的人,是百官和百姓們所仰仗的人, 從沒有資格說一個“累”字,更是沒人會問她這樣的日子累不累。 眼下師父將此話問出來,她不由得鼻子一酸,便紅了眼眶。 “師父……”鳳攸寧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那笑意里是委屈卻也是堅強(qiáng)。 “我不累。”她說,“我只是好想父皇……” 眼淚終于還是沒能忍住,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簌簌滑落。 那溫?zé)嵩谀樕蟿澫乱坏篮圹E,隨即便被早春尚未擺脫的寒氣給凍得失去了溫度,僅剩晶瑩的一道淚痕。 “寧兒長大了?!绷柩碌男牟挥筛钙疴g鈍的疼,“你父皇的在天之靈,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br> “可我現(xiàn)在什么都辦不到?!兵P攸寧的聲音哽咽著,“眼看著衍國就要攻打大崇,偏偏我遠(yuǎn)在承國,連給阿允熬一碗湯都辦不到……” 纖瘦的身影輕輕顫抖,她已是泣不成聲。 凌崖看著少時跟在自己身后三年的小丫頭哭得這般傷心,心中實在不忍,伸手撫了撫她的脊背。 “寧兒,你不必肩扛這些重任。即便是天塌下來也自有男人在前面撐著,你也應(yīng)適當(dāng)?shù)膶W(xué)會依賴?!彼f著眼里帶些笑意,“我瞧著星闌對你用情不淺,想來他定會保護(hù)好你的?!?/br> 鳳攸寧抿了抿嘴唇?jīng)]有說話。 戚星闌對她的好她確實能夠感受得到,可他總歸還是承國的人,即便現(xiàn)在信誓旦旦地同她講定會幫扶崇國,可二十年后終還是會有一日,盟約瓦解,兵戎相見。 利益當(dāng)前,感情怕是也不會有什么作用。 屆時她該如何?他們兩個的關(guān)系又該如何? 她不敢想下去。 “師父,您給我講講他小時候的事吧?!?/br>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