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權衡利弊
經(jīng)過陳囤一番帶著沉重與無奈的解釋,眾人終于清楚這位統(tǒng)治中華半壁河山的實權人物的內(nèi)心憂慮所在了。 陳囤所走的路線與采用的策略,基本遵循齊藤一留給他的對于中國乃至整個世界的分析以及預測進行——首先適時打出反帝反封建以及民族民主的時髦旗號,加入國民黨,假借新軍閥外衣,麻痹、借用國內(nèi)外勢力,夾縫中求生存。又拋棄過于激進與不切實際的口號,埋頭極力發(fā)展教育、工農(nóng)業(yè),練兵強武,同時暗中扶植培養(yǎng)工農(nóng)勢力,傳播革命思想。等羽翼豐滿之后,再借下野以退為進,引蛇出洞,發(fā)動工農(nóng)力量清除急欲借軍事政變篡位掌權的舊勢力分子,再組革命黨,發(fā)布革命綱領,由下而上發(fā)動激烈的土地革命,瓦解地方宗族勢力以及親外買辦勢力,面肅清舊時代積弊。一九三一年間,他又在事先做足了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在東北與日本爆發(fā)一場中等烈度戰(zhàn)爭,憑借天時地利人和最終取得完勝,將日本在中國北方勢力連根拔起,又趁勝之威鞏固統(tǒng)治,廢除絕大部分不平等條約,與蘇俄暗中結盟,并利用西方經(jīng)濟危機與美國暗通款曲,大力引進工業(yè)化。 如今是一九三九年,陳囤已統(tǒng)一了長江以北,包括新疆、內(nèi)外蒙在內(nèi)的中國北方,控制地盤內(nèi)政令通暢,百業(yè)興旺,工農(nóng)業(yè)產(chǎn)值面超越日本,海軍雖然還遜色于日本,但陸軍規(guī)模與實力已是日本的三倍以上,妥妥的亞洲強權。原本歷史上爆發(fā)于一九三七年的日本面侵華戰(zhàn)爭如今完沒有半點蹤影,基本上除非天照大神降臨帶領所謂八百萬神明殺過日本海,否則小日本的野望這一代人大概已經(jīng)沒什么實現(xiàn)的可能了,反而是已經(jīng)吞下去的朝鮮半島有被迫再吐出來的可能。 將一個積貧積弱,任人欺凌,民不聊生的國家改造到這種程度,陳囤的成就與威望已經(jīng)達到一個極高的頂點,若放在正常的歷史,就此一統(tǒng)中國也完不在話下,但如今他偏偏只占據(jù)了長江以北的半壁河山,長江以南乃至西藏,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 原因,也就恰恰在于那些正常歷史以外的,齊藤一沒法根據(jù)歷史知識計算進去的因素。 華夏修士,竟有絕大多數(shù)立場偏向南京政府一邊!除去地盤原本就在江西的龍虎山天師教之外,不少原本根基在北方的宗門也紛紛轉投南方,就連原本立場曖昧兩邊下注的******,如今也徹底轉向支持南方,而且相比一直保持相對超然的天師教還要來得更加不遺余力! 究其原因,關鍵就在于陳囤的務實主義路線與強硬作風觸及了那些傳統(tǒng)宗派的太多利益了。許多道觀佛寺,本身就是最大的地主,其勢力又扎根于民間宗族,與舊時代精英的利益緊密相連。陳囤要整合人心,宣傳人人平等,推行工業(yè)時代理念,自然也會觸動他們的思想控制,被這些人斥為“人心不古,利欲熏心,道德淪喪?!背酥?,還有一處雙方根本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陳囤大力發(fā)展重工業(yè)造成的環(huán)境污染,會在一定程度上妨礙他們借天地靈氣進行修行! 雖然陳囤也能夠清楚意識到他們的力量,對這些人做了很大的讓步與優(yōu)待,但卻很難滿足他們的胃口。而陳囤試圖將他們慢慢整合到政府控制的體系內(nèi),也被他們認為是意欲以政府力量吞并他們。 相比北方政權,南方政府在招納修士方面卻顯得毫無無下限可言,輕易許以高官厚祿及種種特權。至于傳統(tǒng)文化、山水環(huán)境方面,本身就由大量舊時代精英組成的,又無發(fā)展工業(yè)意識的南方政府自然是“保護”得十足到位的??偠灾?,正是由于南方的相對保守落后,他們統(tǒng)治下的南方中國才保留了一種讓多數(shù)修士感到舒適親切的“原生態(tài)”。很多北方新政權無法容忍的舊時代腐朽規(guī)則,在南方也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包容。 比如******已大量吸引南方文官、軍官入教,向南方官場廣泛傳播一種借民眾對官員的天然敬畏情緒,即所謂的“官威”修行的法門。“官威”修行深厚者,自然有一種一言一行皆有無形威煞震懾人心,甚至言出法隨,鬼神辟易,教屬下不敢有絲毫違逆。而軍官修習后更是煞氣凜然,威福無雙,臨戰(zhàn)之時,只管躲在后方,一句“弟兄們給我上!”,就足以令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而這種法門,其實根本就是讓民眾把官員當成官老爺甚至于神明來崇拜,走********路子。對于北方灌輸人人平等意識,打壓官僚勢力,把官員當成服務于民眾的公務員的新政權來說,根本就無法容忍,所以也就難免讓******面倒向南方。至于西藏的密宗佛修維護的是落后的農(nóng)奴制度,明顯也與北方新政權尿不到一個壺里去。 當然也有部分出身寒門,能夠體恤民間疾苦,通曉國家民族大義的修士站在北方政權一邊,一眉正是其中翹楚,甚至于天師教方面,也有王宗超當年在歐洲見過一面的張恩博等小部分弟子來投。加上身為天人的高翔帶出的一大批武林高手,陳囤在超凡力量方面還不至于被南方一邊倒地碾壓,但要進取,卻是困難重重。 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修士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態(tài)度,兩不相幫,只顧閉門清修,石堅正是其中之一,此外還有******的蓮空,傳言也已脫教離去,不知所蹤。不過按照陳囤估計,如果非要選擇站隊,這些人選擇南方的可能性還是要更大一些的。 一眉曾告知陳囤:自穹冥帝君徹底斷絕天路冥途之后,九州結界并非一下崩潰,而是漸次轉弱。在二十年內(nèi),天機也會由此而紊亂,讓人看不清天下大勢的氣運走向,修士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所以選擇站在更能維護自己利益的政權一方是必然的。 眼下中國南北分峙,北方世俗力量強而超凡力量弱,南方則是相反,剛好維持住一個平衡。除此之外,南方政府還以出賣國家利益的馴服姿態(tài)獲得歐美日本等列強的支持。比如日本自在中國東北受挫之后,就將重點侵略目標放在東南亞一帶。南方政府對此大力支持,如有必要,開放領空領海甚至于借道給日本人運兵也是做得出來的。 由于大部分修士都不愿背負大肆屠戮凡人的因果,要他們震懾北方不敢妄動干戈可以,要他們配合南方政府進攻北方卻是可能性不大。而且南方修士原本也是宗派林立,彼此間矛盾不少,還與借南方買辦勢力滲透中國的外來宗教時有沖突摩擦,不可能真正團結一心。 修道者的所持心態(tài)以及所立牌坊,恰如曾以一人一劍威懾北方千百戰(zhàn)艦不敢輕易渡江的張元放所言:“南北本是一家,只要各修仁政,天下歸心,華夏自然一統(tǒng)。何苦妄動干戈,以致兄弟鬩墻,骨rou相殘,徒為外人恥笑?” 感情對于這些修士來說,他們絕不是在制造分裂,而是在阻止北方的野心使得骨rou相殘生靈涂炭,不但無過,反而大有功德,完完就無視了南方每一年都有成千上萬窮苦百姓不惜冒著生命危險,穿過南方政府封鎖橫渡長江前往北方的現(xiàn)實;也無視了在長江南側,外國軍艦仍然能夠來去自由,耀武揚威的事實。其實三年前北方戰(zhàn)艦集結渡江的事件就是因為南方水警屢次越線射殺逃北民眾,以及南方政府包庇曾向北岸發(fā)炮肇事挑釁的外國軍艦所引發(fā)。張元放輕飄飄的兩句風涼話傳入陳囤耳中后,只把他氣得面色鐵青,卻又一時無可奈何。 雖說支持南方修士中,最強的要屬元嬰初期的張元放,但是他還有一個更早進入元嬰期,而且一直閉關不出,有可能已修至元嬰中期的兄長張元旭。為使得雙方高層力量盡可能保持平衡,一眉在一年多前也閉關以沖擊四重雷劫。 一眉自幼家人受邪修所驅使的邪祟所害,幸得當時的茅山長老及時搭救,才得以幸存。故他從小立下宏愿:“愿使天下人皆免受一切邪修魔徒、妖祟邪鬼所害!”從此走遍天下,救人無數(shù)。這也是一種功德修行方式,不像《請神大法》強納信仰可能使得本心迷失,而是知行合一,本心通達,令諸多受救助者的感激敬仰之情在不自覺中化為功德之力,強化元神。故一眉雖然資質(zhì)在茅山四老中屈居末位,但如今卻比石堅更早接觸到四重雷劫。 除此之外,為抗衡南方修士,陳囤集中手下的超凡力量組建“特處”,研究各種對付修士的軍工,并在軍方、民間大力傳播發(fā)展武學。除了因為王宗超的意愿外,也是因為武林中人相比修道界更加世俗化,受世俗制約更大,更容易整合到政府體系中。 不過他很快也發(fā)現(xiàn)了武學大范圍傳播的隱患——民間流血事件由此而大增。雖然他很快通過遏制民間殺傷性武學的傳播,以及對練武人進行一系列登記監(jiān)管,制定嚴格法律等措施,但本身就身為武人的他還是憑著多年的行政經(jīng)驗敏銳地預感到一系列不妙的苗頭。 相比保持一定程度的超然姿態(tài)的修士而言,武者的修煉,本身就要積極投身世俗,伴隨大量實戰(zhàn),不流血也不曾傷人的習武者,基本只能做到強身健體,很難稱得上是真正的武者。再加上哪怕是陳囤治下的北方中國也還未扭轉“人民整體素質(zhì)還很低”的局面,人民負擔頗重,各種新舊勢力的矛盾層出不窮,而且監(jiān)管體系還很難到位,在這種情況下面習武,和在一個初步工業(yè)化的低素質(zhì)國家民普及槍械沒什么兩樣,只是自亂陣腳。 通過數(shù)年的努力,陳囤以鐵腕將大多數(shù)民間高手收羅麾下,讓實戰(zhàn)武學局限于軍警,加上王宗超留下的詳盡軍方練武資料與高階武功秘籍加上高翔指點,這數(shù)年間,軍方涌現(xiàn)了包括景林等人在內(nèi)的十二名先天高手,先天以下也是強手無數(shù)。然而這十二名先天高手中,至今有兩人已經(jīng)叛逃南方,還有一人已被處決;先天以下的叛逃者,也不在少數(shù),與南方貧民頻繁叛逃北方相映成趣,令人啼笑皆非。 第一位叛逃的高手本是一名性情魯莽直爽的漢子,對陳囤忠心耿耿,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當年日本神道教出動八咫鏡前來襲殺時,此人還是陳囤近身護衛(wèi)之一。然而此人卻因愛人情變,一怒之下?lián)魯懒艘魄閯e戀的戀人以及情敵,將兩人暴尸街頭。陳囤聞知大怒,要依律將他處死,但此人卻說老子為你立下多少功勞,又身為堂堂先天高手,如今你為一對jian夫****就將老子處死,不念絲毫舊情,有何公道可言?在法庭上掙脫鐐銬、冒著槍林彈雨殺出重圍,施展輕功踏水橫渡長江,投奔南方去了。此人過江之后果獲南方重用,如魚得水,聲色犬馬享受不盡,曾有一次在鬧市飆車,被交警拔槍攔下后借口生命受了威脅隨手將交警腦袋拍成個爛西瓜,最終竟然也不了了之! 第二名叛逃的先天高手自創(chuàng)一種類似“摧心掌”的陰損掌力,中他掌力者數(shù)天之內(nèi)毫無異樣,直到七天之后才莫名暴斃,尸體按照現(xiàn)有的驗尸手段完驗不出異常。他為仕途暗中清除異己,在軍方政界殺人過百,最終事敗前又提前覺察投敵去了。如今據(jù)說已成為南方軍統(tǒng)局副局長之一,為南方政府下手暗殺無數(shù)政敵與異議者。 第三名先天高手本身并無犯事,因兄弟貪污巨額公款伏法,多次向陳囤求情無果之后,竟然動手劫獄,卻被陳囤事先派出的三名先天高手攔下。此人依舊執(zhí)迷不悟,一意孤行,雖然寡不敵眾被擊斃,但卻在臨死前連發(fā)重掌轟斷十多根梁柱,讓整所監(jiān)牢大樓塌了大半,使得幾十名不及撤走的獄警與囚徒成了他們兄弟兩人的陪葬。 其實先天高手已經(jīng)足以表演徒手接炮彈或者拆大樓,陳囤依賴常規(guī)軍力制約起他們已是力不從心。至于實力遠在先天之上的天人,乃至金丹、元嬰修士、雷劫鬼仙,以如今鬼神世界三十年代的軍力水平,就已是根本無解了。陳囤之前也僅僅有大略的概念,但如今親眼目睹王宗超與高翔的天人之戰(zhàn),這才深感驚心。 “我可以給予修士、武者以厚待:要利的,可保證他們一生富貴;要權的,讓他們出任要職或者掛個虛名也無不可;要名的,將他們奉為宗師名宿,把他們的功績廣為宣傳也都可以商量;一心求道的,我可以盡量為他們提供適合修煉的環(huán)境與資源。但是無論如何,殺人償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們不能將自身高高凌駕于人民大眾之上,更不能世世代代都享受世襲特權。否則我?guī)ьI的北方政府,與當年縱容薩迦肆意橫行妄為的滿清皇權又有何區(qū)別? 但是現(xiàn)在看來,無論修士也罷,武者也罷,南方那種名義上人人平等,實分高低貴賤,世家望族享受特權,代代相承的舊式政體,對于他們而言確實更有吸引力。 自身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終究難免將自身,乃至一眾親友弟子的地位與利益置于廣大民眾之上。如果發(fā)展下去,他們完可以形成一個由少數(shù)統(tǒng)治多數(shù),而且很難為多數(shù)人所推翻的特權階層!” 說到這里時,陳囤苦笑一聲,向著隨同自己前來的一眾手下鄭重道謝:“諸位都與我志同道合,以民眾利益,國家前途為念之人,若無諸位,中國也難有今日之局面。然而在所有超凡群體之中,擁有如諸位一般覺悟者,始終只是一小部分。有一句話說得好‘有背叛自己階級的個人,卻絕無背叛自己的階級。’單就階級性、階級利益而言,我實在看不到整個超凡群體都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希望。 我信得過諸位,這些積在我心中已久的話,不妨當著兩位師父的面對諸位坦白相告。諸位若是無法接受,隨時可向我明言告辭,我陳囤只會送上豐厚路費,連同諸位家眷一并送走,絕不會有絲毫為難!” 隨行觀戰(zhàn)之人,都是陳囤的堅定支持者,自然不會因此離去,當即連稱不敢。景林嘆息道:“我等不如大帥看得深遠,不明大帥苦心,實在慚愧。既如此,景林愿一生皆不為天人?!?/br> 陳囤苦笑,他也知道自己所為何等矛盾顛倒。明明忠于自己的革命理念的人,卻要他們不成天人,然而其他對其他心懷異心之人,他又哪里限制得了? 苦笑之后,陳囤又道:“我也知道日本尚有神道教陰陽師,歐美也有教廷以及巫師、血族等超凡勢力,強敵環(huán)伺,實不容限制華夏超凡力量,自廢武功。或許我應當適當拋棄當年的理想,成為超凡階層的利益代言人,用民脂民膏喂飽他們,對他們的某些行徑睜只眼閉只眼,期望他們能夠變得更加開明,更加合作,不再妨礙社會進步,將槍口對外,像歐美日本等國一樣掠食外人,將痛苦盡量轉嫁給外國民眾。” 隨后,陳囤又對王宗超與高翔兩人誠懇說道:“兩位師父都是品性高潔光明磊落之人,身為天人,也能以蒼生為念,不自詡為非人。然而我對兩位師父的品德有信心,卻不代表我對未來所有天人的品德都有信心。萬一未來背叛的是三位天人高手而不是三位先天高手,那么中國毀去的就不再僅僅是一兩座大樓,而是一兩座城市了。 或許徒兒也是鼠目寸光,格局太小,不能容人;也或許是徒兒權欲熏心,不愿他人來分我權柄,畢竟我持政近二十年,又不曾實行****,南方皆罵我是獨裁者,北方也多有非議,也算沒有罵錯……然而無論如何,就徒兒目前淺陋認知,卻并不樂見華夏再添天人……” 陳囤內(nèi)心激動,說起話來也不免有些邏輯錯亂。高翔聞言只能尷尬苦笑,一時無言。他生性豪爽剛直,義氣深重,頗以國家榮辱為念,早年雖因朝廷腐朽民不聊生而落草為寇,但也稱得上是義盜,從不劫掠良善。但他捫心自問:自己倘若有一日錯手殺人或者親友犯下彌天大罪,只怕也不可能就此老老實實伏法或者坐看親友伏法。將自己利益以及親友利益置于其他人之上,不獨天人才有,而是絕大多數(shù)人都有的人之常情,只是天人有力量去實現(xiàn)罷了。他又不是圣人,終究難免有私心。陳囤所言句句誅心,讓他實在無話可說。 說到這里時,陳囤又對王宗超俯身下跪,“徒兒的一身武功,所立功業(yè)乃至自身性命都是承蒙師恩,若是師父覺得徒兒忤逆,只管將一切收回,徒兒絕無怨言……” 就在此時,王宗超舉手一攔,一股若有若無卻又讓人無從抗拒的氣勁,制止了陳囤下跪。 景林等人看得心中一緊,如果是別人不敢受陳囤跪拜還屬平常。但王宗超實為陳囤恩師,師父不受徒弟跪拜,其實也就隱含著將對方逐出師門的意思了。 艾麗絲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她對陳囤所言頗為贊賞,但她也了解王宗超性格,知道他絕對不會對這個徒弟怎樣。 只聽王宗超開口問道:“你大力發(fā)展教育,興辦無數(shù)學校,每所學校中,學生都需向老師行跪禮嗎?” “喔,這倒不必,只需鞠躬問好即可。”陳囤一怔,下意識回道。 “那么既然已是新時代,一切就按新時代的禮儀,你是意圖開創(chuàng)新時代領導人,何必還依舊時代跪禮?”王宗超的話聽起來沒有將陳囤逐出師門的意思,景林等人稍為松了口氣。 王宗超隨即又道:“你能對我坦白這一番話,足見你始終站在平民一邊,沒有忘本,不曾屈服于強勢者,我很欣賞這一點。不過你限于眼界,并不清楚國內(nèi)外神秘勢力的底蘊,也不了解歷史的發(fā)展趨勢。 你可知西方教廷的勢力,根本就不止明面上的那點力量。世界各地,還有不少擁有遠超中國修士神通威能的古神潛伏,十二年前開羅滅城,原因絕不是明面宣傳的英軍與當?shù)胤纯管姷慕换鹚?,而僅僅是因為一具獲得阿努比斯神恩的千年木乃伊。隨著九州結界漸次失效,你又憑什么抵擋他們?你又可曾知道中國本土,還有秦時祖龍隨時可能蘇醒,帶著千萬秦軍鐵騎從幽冥世界重回人世?” 陳囤聽得冷汗簌簌而落,澀然道:“徒兒愚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與偏見,我所說的也是基于我的見聞提出,你也不必盤接受?!蓖踝诔瑪[了擺手,其實他還有不少東西限于規(guī)則沒法說明:一個世界擁有天人等級的高端戰(zhàn)力,對于抵抗肆意妄為的入侵者或者輪回者的意義很大。正如生化世界,一個最多只屬二線戰(zhàn)力的南洋隊就已經(jīng)讓那個世界的人類面臨滅絕危險。而鬼神世界,哪怕惡魔隊進入都要存著很多顧忌,按照主神提示,現(xiàn)在這個世界還有西海隊輪回者存著,但同樣沒有因此而發(fā)生什么天大的變故,這就是有高端力量與沒有高端力量的區(qū)別。當然高端力量也有兩面性,除了抵御外敵之外,用于對內(nèi)鎮(zhèn)壓或者爭權奪利同樣也是殘酷的,像《天子傳奇》世界,只要有紂王一人在,西周哪怕有百萬大軍前來也可一人部殺絕,并借“天魔功”越殺越強,在那樣的世界,普通人哪怕聯(lián)合起來,也沒有左右自己命運的可能性,一切都由幾個高端強者決定。事物都有兩面性,陳囤對于高端力量的憂慮,并非杞人憂天,但也絕非一意禁止所能了事。 而且鬼神世界的問題還在于世俗的科技力量太過弱小,暫時不能對高端力量形成有效制衡。如果是x戰(zhàn)警世界,哪怕是力量接近天人的四級變種人,行事都要有很大顧慮。 頓了頓,王宗超又道:“其實成為天人者,資質(zhì)、悟性、毅力、機緣、運氣、積累傳承缺一不可,先天突破至天人,遠比后天突破至先天還要更加艱難十倍。即使從今日起華夏民習武,天人功法廣為流傳,百年之內(nèi),成就天人者只怕也是屈指可數(shù)。 當然你所說的也是事實,民習武,隱患不可低估;對于天人,世俗也絕不能少了制衡手段。 所以你遏制兇狠武學流傳民間是對的,接下來,我會為你準備幾套有助于強身健體,療傷強身,祛毒除病,修心養(yǎng)性的簡單易學功法。這些功法沒有多少殺傷力,但可以成為任何武學基礎,不妨礙你進一步征兵選才,培養(yǎng)合適的人修習武學。 不僅如此,我還可以為你創(chuàng)立一套只有遵循相應的革命理念,才能成功修習的功法,如果背棄理念,多半會走火入魔?” 陳囤聽得眼前一亮,喃喃道:“當真如此神奇?” 王宗超淡然點頭,其實這就是風云世界一系的心意類武學,正如無名的“天劍”之道,如果妄開殺戒,就難免實力暴跌,甚至走火入魔。以他如今的修為,只要能夠領略體驗到相應的信念,類似‘無產(chǎn)階級光輝指’、‘歷史車輪進步腿法’也都盡可創(chuàng)造出來。 “再者,你可知在十年之內(nèi),一種足以殺死天人,毀城滅地的可怕武器就會被研發(fā)出來。你如果有遵照齊先生提議行事,遲早也能將這種武器掌握手中。到那時候,普通人對于天人,絕不乏制衡手段?!蓖踝诔f到這里時,將“武神手鐲”取在手中,又道:“至于我,還可以提供另一種制約手段。無論如何,我可以保證在未來,任何一位天人都無法肆意行事,視民眾如無物?!?/br> 陳囤長吁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聽師父所言,徒兒憂慮已去了大半?!?/br> 王宗超搖搖頭:“你也不要太過輕松,未來如何協(xié)調(diào)平衡修士武者以及普通人雙方權益,如何整合雙方的力量,如何使得雙方都能滿意都是需要你去解決的事。這些我與老齊都沒法再給你什么指點,只能靠你自己去摸索。夾在兩者之間,稍為閃失都有可能粉身碎骨,身敗名裂,你可要有相應的覺悟。” 陳囤淡然一笑,他早已有了足夠覺悟,此時根本不必慷慨陳詞,只是平靜回道:“徒兒雖然見識淺陋,但若無幾分擔當,卻也無法一路走到現(xiàn)在。如今還請師父盡管傳授武學。” “習我武學,都需遵我約定?!蓖踝诔瑢傲值葞兹苏f道,同時將“武神手鐲”一轉,在金芒流動中,“武神三約”的相關文字,一一憑空呈現(xiàn),醞釀著無形的威懾感。 “喔,對了!”王宗超突然想起了一事,向陳囤問道:“告訴我叛逃那兩人的功法與姓名相貌,等我有空南行,順手清理門戶?!?/br> 陳囤搖搖頭:“高師父曾經(jīng)也想料理那兩人。但他們一個身在軍統(tǒng),行蹤隱蔽;一個身在南京,南京又有張元放坐鎮(zhèn),而且******祖師路中一也常在南京,殺了此人雖然不難,但若在南京與張元放爆發(fā)沖突,只怕會連累許多無辜民眾,而且對于師父來說也過于危險?!?/br> “南京方面顯然已將兩人視為千金買骨,你若不殺,對于有異心者便是兩個很好的榜樣!”王宗超舉頭遙望南方天際,冷然而笑:“放心,明確其功法特征的先天武者,難逃我感應。而且我如果不想打,也就必定打不起來?!?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