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善藏青絲
“……” 李尋南一時無語,低頭瞅了半天,才確定對方好像不是在開玩笑,肩膀有些無力地垮了下來,盯著她問道:“吃飯你要跟著?” “嗯。”蕭安幗揚著下巴發(fā)出確定的音節(jié)。 “睡覺你也要跟著?” “嗯?!?/br> “小解你也要跟著?” 小解? 蕭安幗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再一想也能想得到后者接下來會說的話了,柳眉一揚抬腳就踩上了李尋南的腳尖,咬牙說道:“你敢讓我跟著,我就敢跟著?!?/br> “嘶……”李尋南吃痛,連忙將自己的腳抽了出來,在地上碾了幾下才低著頭說道:“那不是你說的,一步都不離嗎?” 是她說的又怎樣? 蕭安幗盯著李尋南,后者也低頭看著他,半天之后,蕭安幗卻覺得自己突然撞進了對面的人身上,微微抬眸看過去,李尋南只是在她頭上揉了兩下后,低聲說道:“那就記好了,都不要離開?!?/br> 蕭安幗抿唇笑了起來,抬手將李尋南的手拿開說道:“再碰長不高了?!?/br> 李尋南聞言哈哈笑了兩聲才帶著戲謔說道:“瞎說,你看阿黑,不管怎么碰不還是長得比你還高了嗎?” 阿黑是管家在養(yǎng)的一只看倉庫的大黑狗,蕭安幗反應了一聲叫道:“李尋南!” 后者卻早已經朝著外本飛奔過去,她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來,到底要不要跟上去? 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別過頭往可以休息的地方走過去,反正他也同意自己留下了,跟不跟也沒什么用了吧,還是趁著胡人沒過來之前好好休息一下再說吧。 議事堂旁邊有幾間可以休息的房間,她隨意挑了一間,也沒有鎖門,只是將內間簾子拉上,便和衣在躺到了床上。 因為胳膊上的傷口還不能翻來覆去,只能睜著眼睛瞪著頭頂?shù)姆苛?,思索著黎家和別云谷之間的關系,卻因為身體過于疲倦,在不久之后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她從床上坐起來,正揉著眼睛的時候卻看到了放在旁邊的衣服,發(fā)帶,還有換藥的紗布。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的手,自己給自己的換藥也不是多么困難的事情,隨即從床上坐了起來,剛剛解開衣服就聽到門被人推開的聲音,她連忙說道:“別進來?!?/br> 外面?zhèn)鬟^來李尋南的聲音:“你終于醒了啊。” 蕭安幗一邊不太熟練地忍著痛換藥一邊問道:“怎么了?” “沒怎么,我來給你送早飯來了?!崩顚つ锨昧饲么赏氲倪呇卣f道。 里面一時間沒傳出來聲音,李尋南等了一會兒,覺得換衣服時間也差不多了索性走了進去問道:“好了嗎?” 蕭安幗有些無奈,她剛剛急著換衣服,卻忘了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只能把穿好的重新脫下來,這才費了些時間,聽到李尋南湊得近的聲音,連忙說道:“馬上,你要是忙的話,把飯菜放到桌子上先走吧?!?/br> 外面?zhèn)鬟^來什么東西放到了桌子上的動靜,還有李尋南咂舌的聲音:“昨天還說一步不離地跟著我,今天可就自己睡了,果然女人的話都不能信?!?/br> 蕭安幗失笑,用牙手配合著將手上的紗布系緊之后,用旁邊的冷水隨意清洗了一下,才走了出去道:“怎么,小世子今天才知道這個道理嗎?” “什么小世子……”李尋南一邊說著抬眼看過去,出來的人還是披頭散發(fā)的,手中還拿著一根發(fā)帶,眨了眨眼睛問道:“頭發(fā),為什么不綁起來?!?/br> 蕭安幗無奈攤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抬不起來?!?/br> “那怎么辦?” 蕭安幗倒是不大在意,一邊將發(fā)帶放到了一邊,拿起來筷子一邊說道:“一會兒出去找個人幫我扎起來就好了?!?/br> “這里一群大老爺們,誰會扎頭發(fā)???”李尋南盯著桌子上那個繡著紅梅的黑色發(fā)帶,心中莫名有一絲悸動。 “還有廚娘和一些留下來幫忙的百姓啊,總能找到一個的?!笔挵矌诫S口說道,一邊端了碗喝了一口粥一邊說道。 話音還沒落,旁邊突然閃過來一個黑影,她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身后已經傳過來李尋南頗有興趣的聲音:“來來來,讓我試試?!?/br> “你會嗎?”蕭安幗也只是愣了一下,就低頭繼續(xù)喝粥,卻又覺得剛剛還溫度剛好的粥現(xiàn)在莫名的燙人,臉上都有些發(fā)熱。 她自詡生在軍中,沒學過那些個教條禮儀,也算是豪爽直率,不拘小節(jié),可是姑娘的頭發(fā),那是結發(fā)夫妻的發(fā)啊,是善藏青絲,早結白頭的情思啊,是……別人碰不得的吧。 “這又不難,沒吃過豬rou,還沒見過豬跑嗎,”李尋南自信地隨口說道,似乎又覺得不夠證明自己是會的,又補充道,“我又經??吹侥阍^發(fā)的?!?/br> 豬跑? 手中的青瓷碗被狠狠地放到了桌子上,隨著“當”的一聲同時響起來的還有一聲羞惱:“李尋南!” 李尋南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連忙說道:“不是,我就是隨口一說!” 一邊說著,一只手已經攏起來一部分頭發(fā),又撇了撇嘴扯離話題:“沒有梳子怎么辦?。俊?/br> “用手啊。”蕭安幗重新端起來粥隨口說道,反正她也沒指望這個人能扎得多么整齊,多半是要她拆了在找人幫忙的,就當讓他體驗一次吧,給別人扎頭發(fā)的感覺。 “不行?!崩顚つ蠈⑹掷锏念^發(fā)放了下來,一邊出去一邊說道,“你在這里等著我?!?/br> 蕭安幗看著他奔出去的身影沒說話,愣了一會兒才無奈地垂下頭,她敢肯定,她睡著的時候,他們一定做了什么,要不然胡人不會沒有動靜的,這世子爺也不會這么有閑情逸致地還能玩扎頭發(fā)。 一碗粥剛剛見底,李尋南已經跑了回來,手中卻沒有東西,直到進了屋子,關了門才從袖子里拿出來了一個木梳子,站到了蕭安幗的身后。 “怎么,給我梳頭,世子爺覺得丟人了?”蕭安幗看他的樣子,一只手托著下巴涼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