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 出事那年
雖說到了正月底天氣已經(jīng)暖了一些,但是要讓人提起來勁頭在夜里出去總是不可能的。 天快黑的時候,蕭安幗將坐在臨著窗的地方讓楚云山過來吃飯,一邊給金柴兒夾了菜一邊問道:“你說說看,孟姑娘怎么了?” 楚云山的筷子頓了頓,低著頭不說話。 蕭安幗無奈地笑了一下:“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給你想想辦法呢?” 楚云山聞言抬頭看了對面的人一眼,糾結(jié)地臉都微微泛紅了,也沒說出來。 蕭安幗看他的樣子壓了壓手:“好了好了,不說便不說吧,但是你總要想些辦法的對吧?” 楚云山咬著筷子,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冷冷地說道:“你能幫我?” “嗯?”蕭安幗揚了揚眉,“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我……” “等一下,”蕭安幗忽地道,“你不讓我住在寧府,是因為孟姑娘嗎?” 楚云山不予置否,咬了塊rou道:“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br> “她做了什么?” “她見了一個男人?!?/br> “一個男人?什么樣的?” 楚云山聽到這個問題,似乎是回憶樂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說道:“很兇的,反正,我沒見過?!?/br> “你沒見過,就不是好人嗎?” 楚云山微微直起來身子道:“她喜歡這個男人。” 蕭安幗被這話嗆了一下,連忙拿過來旁邊的茶杯喝了幾口水,認真地想了想后道:“你是因為她喜歡那個人,才覺得她不好的,還是因為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很兇,不像是好人?” 這話有點繞,楚云山擰起來眉頭,考慮了一會兒才用力點了點頭:“都有?!?/br> “那個人,長什么樣子?” “不記得了?!?/br> “那,孟姑娘和那個男人,在哪里見的面?” “城門口?!?/br> “這駱城認識孟姑娘的人那么多,她會在那里見一個,嗯,你覺得她不該見的男人嗎?” “城門口的一個小巷子里面!”楚云山生怕面前的人是不相信自己,加大了聲音道。 “那你,沒有跟蹤那個男人,看看他是什么人嗎?” “……”楚云山不再說話,狠狠地扒了幾口飯。 看樣子是沒有,蕭安幗想了想安慰道:“只因為孟姑娘和別人見了一面,你也不能覺得她就是壞人啊?!?/br> “但是大人喜歡她。”楚云山說罷又停住,他終究對這方面一知半解,雖然心上覺得不舒服,但是真說的話又說不出來一個所以然,只能少有的紅著臉,低下頭吃東西。 不過蕭安幗還算是明白他的,自己最尊敬的人喜歡的姑娘,他也會尊敬,但是如果那個姑娘喜歡上了別人,又不遠離寧大人,他自然覺得那是個壞女人,但是自己又說出來罷了。 更何況,孟謝見的人還是讓楚云山覺得有危險的男人,雖然光憑這一個并不能給那個人“定罪”。 蕭安幗喝著粥哄騙著他道:“那你下次呢,要么就直接問孟姑娘,要么就問那個男人,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要對寧大人做不好的事情?!?/br> “哦?!背粕綔\淺地應了一聲,面前的飯吃了個干凈。 聽說了蕭安幗過來找過他的寧晟大早上就過來了蕭安幗讓人告訴他的棧,還沒進去就看到了牽著一個小丫頭往外走著似乎想吃點東西的蕭安幗還有旁邊一臉不情愿的楚云山。 他剛剛上前,蕭安幗就有些驚愕地道:“寧大人怎么來得這么早?” “呃,起得早,邊想先過來看看,若是郡主沒時間,我再去別的地方。” 蕭安幗搖了搖頭:“不了,既然過來了便上去坐坐吧,我有些事情,想跟寧大人說?!?/br> 楚云山看了一眼寧晟,又看了看金柴兒,轉(zhuǎn)身離開道:“我去買吃的?!?/br> 寧晟看著有些怯懦地躲在蕭安幗身邊的小丫頭,點了點頭跟著走進去棧。 寧晟是真的有些好奇,什么事情能讓蕭安幗這么千里迢迢的過來奕州,還帶著一個小丫頭。 跟著蕭安幗進了她的房間,卻被對方要求先等一下,等到她從里間出來之后,他不由得微微愣到原地。 原本跟著蕭安幗道屏風后面的那個穿著粉色襖裙的小丫頭已經(jīng)換了一身青白棉衫,挽成雙髻的頭發(fā)也被完全束在了頭頂,用白玉簪挽著,那模樣分明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這……”寧晟站起來身子,看著金柴兒說不出話來,“郡主,這是?” 蕭安幗將金柴兒的頭發(fā)往耳后撥了撥輕聲道:“出事那年,大人也不過十幾歲,她更是才剛剛出生不久,想來大人是忍不住來的?!?/br> 剛出生,剛出生…… 寧晟的步子往后退了退,哪怕平日里風輕云淡如他,此時也隱藏不住劇烈起伏的胸膛,還有微微發(fā)抖的雙手,一瞬間沖上來的情緒甚至讓他有些站不住。 蕭安幗微微蹲下身子,將金柴兒的褲腳往上挽了挽,露出來腳踝的位置,上面有一塊粉色像是燒傷的烙印一樣,拇指大小的胎記。 寧晟所有的,不會吧,真的嗎,不可能,都在瞬間碎裂,只留下來一個清楚干凈的回答,這是真的。 他的雙手在身邊攥緊,盯著那塊胎記好一會兒,雙腿猛地抖了抖竟直直地跪了下來。 蕭安幗嚇了一跳,金柴兒也被嚇到了,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只能看著面前的人似乎是紅著眼眶伸手觸碰著她腳踝上那塊印記。 有些粗糙的手指腹在腳踝的一側(cè)摩挲,在這冬日里卻很是溫暖,但是有些癢,讓她忍不住縮了一下。 面對蕭安幗提起來當年的事情的時候,他能夠付之一笑,面對山城曾經(jīng)那個已經(jīng)毀掉了的家,他能夠云淡風輕,因為那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 他現(xiàn)在是奕州的父母官,是守在奕州這個地方四五年的人,他早就沒那么脆弱了。 但是現(xiàn)在,面對這個和自己身上留著一樣血液的孩子,面對他的手足同胞,他卻忍不住露出來他最脆弱,最膽怯的一面。 “金家當年救了他,但是因為金家家里,也很亂,所以只能夠讓她以女孩的身份活著,不過,還是出了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