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狀元養(yǎng)成計劃(三)
[經(jīng)脈好像都斷了。]星海對小芙說。她正在感受、適應(yīng)著這副軀體,四肢末端有些微寒意繚繞。 感覺像是被什么東西給齊齊切斷了一樣整齊,在那瞬時之間,江凌雪到底對她用了什么功法。 在別人的身體里,少女勉強運用了一下“內(nèi)觀”,檢查了一下這副身體。 [這樣還能夠繼續(xù)練武嗎?] 有點兒堪憂啊……做個體質(zhì)偏弱的普通人倒還能做得下去。 不知道這個世界里有沒有什么靈藥一類的東西可以續(xù)好她的經(jīng)脈。 星海讓臉部肌rou拉動了一下,整個臉上都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我覺得我現(xiàn)在可能是……毀容的狀態(tài),小芙。] 也難怪了。 從那么高的土坡上就那么手法粗暴地往下一拋,尖銳的石子、鋒利的樹枝硬條早就把她的臉劃得亂七八糟了。 她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現(xiàn)在用著的臉,嗯…… 血rou模糊。 女子看了看周圍,沒人,“總待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啊?!睆囊呀?jīng)破爛了的衣裳上扯下一塊布條,遮擋住大半的臉。她開始試著站起來。 疼。還是疼。 對自己進行痛感剝離吧。 好歹也要撐到能歇一會兒的地方啊。不過……現(xiàn)在這幅樣子, 是去棧?還是去哪兒呢? “小芙,你有沒有,就是那種能夠定位的功能啊,就像gps一樣,我好想知道離這最近的能吃能住的地方是哪兒呀~” 沒人在的話就干脆開口和小芙說話了,權(quán)當(dāng)打打岔子、活躍一下心情。 “我怎么覺得這里就算爬上去之后也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沒有什么人煙的地方啊。” 「服務(wù)者正在對該世界進行解析中?!?/br> “而且我餓了。好想感受一下這個世界土著飯菜的味道啊?!?/br> 啊~~~她好懷念上個世界里的宮保雞丁、水煮rou片、酸菜魚、京醬rou絲配春餅、脆皮豆腐、地鍋雞、蜜汁烤鴨、灌湯包、酸辣粉、東坡rou、云吞面、番茄鱸魚、蝦仁滑蛋、油燜大蝦—— 和 千層抹茶、爆漿蛋糕、海鹽戚風(fēng)、rou松卷、奶酪包、布朗尼、慕斯、芝士布丁、巖燒、泡芙的味道啊。 再來一大杯冰可樂! 這樣一想就感覺更想吃了呢。 即使疼痛也不能阻止她的唾液分泌。 “嘶——” 忽然想到她是不是該把痛感給恢復(fù)上,因為萬一要是在沒有痛覺的時候,這脆弱的身體關(guān)節(jié)碰到了什么上,豈不是很容易被折斷? “還是解除痛感剝離吧?!比桃蝗趟€是能做到的。 忍一忍,忍一忍。 不過這墳崗還真是亂啊,到處都是阻礙物,這不,才剛恢復(fù)痛感往斜坡上走了沒多遠,她就感覺自己的腳又碰到了什么東西上。 “又是石頭嗎?” 星海低下頭,撥開高高的亂草,往內(nèi)望了一眼。 “這——” 這回還真的不是石頭。 躺在那里的,是個人。 這人死了嗎? 她彎下腰,下蹲。兩根手指伸到了那人的鼻下。 沒有氣息。 脈搏…… 也沒有。 完全涼了。這人衣服外有一件破損的麻袋,看樣子是被人裝在袋子里從上頭拋下來的。 散落的長發(fā)凌亂地撒在臉上,女子將它撥開—— 是個少年郎。 看上去比自己不是現(xiàn)在借用的、而是本來的相貌還要小上幾歲的樣子,最多十二、三。 臉龐上只有淺淺的幾道劃痕,可能是因為他被裝在麻袋里,而且也被拋得并不很深吧。 可惡。 那魔教教主薛漓的手下也太亂暴了,直接拎著“她”的尸體就往下一扔,曲度和高度都大的不得了,搞得她現(xiàn)在這臉上好疼、還癢。等會可得找條小溪細致清理一下才行。 衣服倒是不差,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莫非…… 是大宅陰私? 女子揣測了一下。 不過這人已經(jīng)死了,也跟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她還是繼續(xù)走吧。從死人的身上拿東西可不好。 “汪! 汪汪汪!”一條野狗跑了過來。 “去去去,”星海轉(zhuǎn)身站了起來,把野狗趕走。 這墳崗里頭活人不來,野犬倒是常有,肯定是來覓食的,覓的自然就是這死人的rou了。 她還是把這人給順手埋了吧,也算做件善心事。 只是—— 后面有風(fēng)! 一瞬間她察覺到了什么,一個冰涼濕冷的銳物抵在了女子細細的脖子上。 “這——” 這還真是活見鬼了啊喂。 剛才那個她確認了一絲氣脈也無的少年,現(xiàn)在竟然又活過來了。 好吧。以她的立場沒資格說這少年是活見鬼,因為在旁人看來,星海這個借尸上魂的也是“活見鬼”。 這少年手持一片薄薄的瓦石不松,正警惕地盯住她看。 黑色的長發(fā)散亂落在骯臟的泥土地上,面色煞白、沒有血色,羽毛一樣的長睫微微發(fā)抖,目含寒星,似冬日冰泉,是個富家小公子的模樣。 少年咳嗽幾聲,蒼白的臉上泛上幾絲嫣紅色。 “…… 我看你也費力氣得很,不如先將東西放下如何?嗯?” 他只是盯著她,并沒有開口。 此時恰好一陣微風(fēng)拂過,女子臉上那塊遮擋的破布不合時宜地掉落了下來。 “你……是人是鬼?”少年愣了一下,聲音有點兒長期干渴后的沙啞。 …… 這話應(yīng)當(dāng)她問他吧,她可是親眼見著他由死復(fù)生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應(yīng)當(dāng)不是她的同類或者其他,那么難道—— “假死”? 還有她現(xiàn)在的樣子已經(jīng)丑陋到讓人會以為是惡鬼了嗎…… 兩個人此時心中所想不同,一時間風(fēng)靜了下來。 既然沒什么可說的那她就走了。 這少年看上去心中有事,又是這樣的遭遇,但既與她無關(guān),那她也不會去管。 女子用巧勁卸下少年手上銳石,往后輕輕一退。 武功沒了,經(jīng)脈斷了,但把式還在。 “你——”少年訝異了一瞬。 “我走啦,”她說道,并離去。 “對了,”女子走了幾步,又轉(zhuǎn)過身來,笑了笑,“剛才我什么都沒有看見,什么也沒有?!?/br> 大家路歸路,橋歸橋就好。 只是——她往前走,他怎么起了來,在后面跟著她? “你怎么跟著我?” 少年沉默不語。 奇怪…… 又往前走了一段,他還是跟著她。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 這少年?!澳阆胍鍪裁矗俊?/br> “……跟著你,好出城而已。” “這里應(yīng)當(dāng)是城外山郊,什么‘出去’不‘出去’的?” 少年聞言一時語塞,垂下眸子。 “你該不會是想……” 誒,還真的是個矜貴的小公子呀。求人的話難以說出口么,但也能理解。 有點兒麻煩。 契約者如果不是她的師傅動了惻隱之心,恐怕早已死在六、七歲的孩童時候的那個大雪天。女子撫了撫胸口的位置,那里是心的位置。 她感覺到這里有一點兒殘留的什么,在悸動著。 魂已離去,情緒還影響著她嗎。 合該,合該。 “走?!彼龑δ巧倌昀烧f道。 少年一愣,“去哪兒?” “當(dāng)然是—— 去我的家啊。” 在她還未出江湖之時,曾經(jīng)習(xí)武、生活過的地方,和她的師傅一起。 那是一個離這兒、離武林中心一寺二觀三山四派都很遠的,離天子腳下也不算近的一個村子、一座縣城。 “不過事先可說好了,我要做的事情可能也會比較危險的?!?/br> 少年低聲應(yīng)道,“我不怕。” 他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怕什么呢? 夕陽西下,兩道身影在泥土小道上一前一后,光把他們的影子給模糊了。 兩人偶爾傳來的聲音也在風(fēng)中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對了—— 你有盤纏嗎?” “……” 額,這還真的是前路堪憂。 前路可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