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狀元養(yǎng)成計劃(十一)
鄉(xiāng)試是在各省的省城里舉行的,當然也包括京城。 因為趕來省城應考的考生為數(shù)并不在少,所以為了以防到時候沒有住的地方,扶瑤和李令玉早就提前來了,付了銀錢,住下了棧。 他們所住的這家棧的名字叫做“桂緣棧”,因為鄉(xiāng)試多在八月舉行,故稱“秋闈”,秋日最香是桂花,所以這棧取了這名,也算是替住在這兒的學子們求個祥兆。 早上喝下一碗熱騰騰的白米粥,配一碟小菜并二、三樣點心,飽腹之后便可出門了。 話說省城不愧是省城,比扶瑤他們居住的清陵縣要熱鬧得多了,一番繁華景象。 街道寬闊,可以同時供好幾輛馬車并行,路道的兩旁,商鋪、小販們販賣著各種各樣不同的貨品。 賣rou的和賣菜的攤子,在路旁來回走動的、舉著一支插著好多冰糖山楂葫蘆的草木棒的小販,鋪掛著綾羅綢緞布匹的布行,還有販賣女子們最喜愛的胭脂水粉和金銀玉飾的店面。 扶瑤他們住的這家棧里也住了好些其他來考試的學子們。 這不,今日他二人正要出門,一個同店的學子就向他們二人打了招呼,然后向李令玉說道: “李兄,今晚在聚仙樓舉辦的會文宴,兄臺可會去參加?” 聚仙樓是這城內赫赫有名的酒樓,其老板也是一位富雅大紳,他好文者,對于有才華的人向來是很敬重的。 因為鄉(xiāng)試又在此地舉辦,所以每當三年一次,生員們遠赴來參考的時候,這位老板總會在聚仙樓內舉行盛宴,并備筆墨等,讓這群應邀而來的學子們盡興試文、交結互相。 “我等前來赴考的基本上今晚都會去那兒,說來那老板也是一個豪爽之人,八珍玉食不說,還會對在會上大彰文采的前幾名學子另給予資助的。李兄才華遠高于我,今晚的盛會可以一試啊。” “既知道了有此等事,我是定當前赴的。 如此真是多謝告知了?!鄙倌昀盍钣癯@學子致謝。 自院試考中榜首之后又是兩年,他長高了不少,就像挺拔的竹子一樣往上躥,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扶瑤高不少了。而扶瑤本身也不是小巧玲瓏的身材。 陽光甚好,金光沐浴之下,少年燦若星辰,倒是有一種謫仙的感覺。 “誒,”那學子擺了擺手,“大家同屆應考,去那里熟悉熟悉正是好的,李兄不必氣?!?/br> 那學子離開之后,扶瑤轉臉看向身旁的少年, “這聽上去還挺有意思的。 若我記得不錯,阿玉你從前也參加過類似的宴會吧?!?/br> “嗯?!崩盍钣顸c點頭,而后對扶瑤笑言道:“阿姐你今晚也會前來嗎?” 這有才華的學子們會文斗采的事情,想必想去看看熱鬧的人定不會少,再加上少年也去,她當然會去看的。 “自然去?!?/br> 卻說今晨他們出門主要是想幫阿玉置買一些筆墨紙硯等。 雖然已經(jīng)準備了很久,而且在縣學中進讀時的考核少年也次次都是名列首位的,但他已習慣了讓自己不要太過松懈。 而在這棧里,其他學子亦是如此,文章、詩賦等這幾日仍在練習。 墨寶齋的旁邊正好是一家珠寶店,不過這珠寶店內部和外部都裝潢得很華麗的樣子,想來都是以那些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們?yōu)槟繕藨舻?。因此扶瑤看了一眼,就沒有把視線再轉向那里了。 反倒是不遠處有一個擺在路旁的小攤,上面好像鋪放了一些簡單的珠釵和女孩子們喜歡的小巧玩意兒。 她讓阿玉自個去挑筆墨等了,而她自己就走到了那小攤旁。 嗯……有的東西還真不少。 九連環(huán)、華容道、孔明鎖……這些倒是可以買回去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老板,你這華容道是怎么賣?”扶瑤問那攤主。 那攤主抬頭看到是一個蒙著面紗的姑娘,頓時就來了勁兒。 “姑娘,我做的是小本生意,您要是喜歡,給幾十個銅子兒就行。 不過您看,我這兒還有一些環(huán)佩、珠釵,雖然是比不上那些名貴的翡翠、瑪瑙的品質,但款式、樣貌在這個價上也是難得的了。 姑娘,您要不要買一支?” 原來扶瑤這幾年雖然常戴面紗,并不露臉,但也經(jīng)常用一些草藥,平時細心敷上,注意清潔。如果只看她露出來的那一雙眼睛的話,清澈如水,再配上面紗,倒有幾分空山靈雨的感覺。 珠釵么…… 她低頭去看那些攤主擺出來的商品,有淡粉色的桃花扇狀梳篦,有綠枝嵌繡球的簪子,有掛著水滴形狀琉璃珠的瓔珞……等等一類,對了,旁邊還放了一只長柄荷花小團扇。 這些東西雖不貴重,但倒是可愛又精巧。 她不大帶這些,此時一下看見了,于是便在那細細地挑選了起來,準備買一、二件。 扶瑤在這邊看得仔細,而她卻不知道,那將她現(xiàn)在的身體弄得經(jīng)脈盡斷、并將其拋下亂墳崗的人,江凌雪,正在那家她未看的珠寶首飾店里。 江凌雪依舊是面上很冷漠,而且從內到外都散發(fā)出一股傲然之氣。容顏嬌美,且在如火的紅裙的外面披了一件雪白的輕麾。 她此時不是一個人,在她的對面,還站著一個比她要矮一些的,看上去有些唯唯諾諾的女孩。 “誰允許你有資格和我一起來的!” 江凌雪正在將自己心中的滔天怒氣壓下,大聲質問著對面的那個女孩。 而她這樣厲聲的質問使對面的那個小姑娘說話是更加的怯懦、斷斷續(xù)續(xù)了。 “二……二姐,是父親,讓我同您一起來的?!?/br> 好啊,江凌雪氣極反笑,那個老東西,還不死心嗎?看著梁王追求她就想著要再硬塞一個過來,打的可真是好一把如意算盤! 連到這里都要讓這小丫頭片子也隨過來! 那低著頭的女孩不敢抬頭去看她的二姐一眼,二姐從前人是很好的、很溫柔的,可是有一天忽然她的脾氣就變了,整個人也變得厲害極了。 京城里的人都說二jiejie是京城第一才女、美人,在游園會上七步作出一首詠梅詩,光彩動搖整個京城,聽說有許多王公貴族家的公子都想要上門來向她提親。 可是她的性格也變得很冷很冷了。 而且她發(fā)覺,二jiejie有的時候會用一種像看死物一樣、毫不帶情感的目光看向她,這讓她覺得很可怕。 她是姨娘生的,而姨娘又性格軟弱,同她一樣,因此她從小就很小心地生活著,會去注意大人們的臉色,對周圍人的心情很能觀察入細。她能感覺得到二jiejie確實很討厭她。 這次父親讓她跟著二姐來、來……二姐肯定會更加討厭她。 但她并不想嫁給那個梁王,也不敢奢求,她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自己的日子,和姨娘一起,就好了。 但江凌雪看到這女孩這副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模樣就更加生氣了。 她算是個什么東西啊! 只不過是一個妾室生的女兒,老東西也妄想讓她來和自己共侍一夫?而且她對梁王那個男人根本就—— 江凌雪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那個人面對她的時候霸道深情、窮追不舍的樣子。 哼! 只不過是又一個貪圖她美色的人罷了。男人就是犯賤,她越是對他們冷冰冰的,他們就越是會被她所吸引。 此時她下意識地忽視了自己與梁王近似調情的一些對話和動作。 而且妾室算什么玩意兒,只不過是老爺公子們消遣的玩物而已。 放在她那個年代就是小三、是賤人,而在這里更是有可以被正房隨意處置、打殺的權力,亂棍打死也是可以的。 而姨娘所生的子女自然就天生從一生下來就是奴婢嘍,和嫡出子女根本不能相提并論的。可她的“親爹”倒好,要讓這姨娘生的女兒和她一起—— 可惡,一定要想個辦法。 她早就看這個妾生的庶女丫頭不爽了。 這等低微的身份,又一點大氣和霸氣都沒有的小女孩,等她江凌雪以后嫁……等她以后有了更加高的身份,她一定會運用權力把這女孩隨意許配給一個人家。 當然也不會找太差的了,找個讀書的秀才也可以,迂腐窮酸的鳳凰男秀才不是和她的身份正好相配嗎?說不定以后她心情好,給個小官讓這秀才當當,她這庶妹還會感激涕零地跪謝自己呢~ 哦,對了,許配給商戶之子也可以,有錢的商戶也可以,她江凌雪并不是那么斤斤計較的人。 好像古代都是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是很低下的,她生前也看過一些紅樓同人,那個什么薛寶釵不就是一個破落商戶家的心機婊嘛,而她這個姨娘生的女兒不就正應了那個另一個心機婊裝溫柔爬床的賤人花襲人? 這些人都是白蓮花賤婢,而她才是高貴的官家的正房的嫡出的大小姐。 想到這里她的心情稍微舒坦了起來。 她不能忍受穿越到這里的自己,好容易拼到了現(xiàn)在這樣受人追捧的地步,在自己的身邊出現(xiàn)比她嫁得更好的女人! 她可是來自于忽然進入到末世中的現(xiàn)代世界,而且還是擁有異能的異能者,和這些生活在封建社會、沒有地位的古代貧民可時有著天上地下的差別。 好不容易從那個可怕的世界里誤穿到這里來,她要逆襲翻身,她要自己做冷酷的女王!自己創(chuàng)出一片天來! 摩挲著手中那支看上去就很昂貴的、鑲嵌著紅色寶石的白玉珠釵,女子向珠寶店老板揮揮手,掏出了大額的銀票,“這只釵子,我買下了!” 這樣的顏色搭配和她很配,殺伐果斷的大紅色的霸氣和白雪一般的冰清玉潔。 而就在店老板給她打包這只玉釵的時候,扶瑤恰好也在外面的攤子上挑選好了自己想要買的東西。 一只銀釵,上綴系了幾顆鵝黃色珠子的流蘇橙線。 “老板,我就要這個啦?!?/br> 流蘇、珠子的顏色瞧著很暖和,讓人聯(lián)想到溫暖的太陽,看著一定會心情很好的。 而冷色調的銀色釵身有一種能讓人靜下心來的感覺。 常應常靜,常清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