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鐵炮優(yōu)劣
冢原墨龍并沒有出手處理招賢館內(nèi)部事宜,而是選擇了點醒土岐賴春,讓他負責整頓,否則事事親力親為,不但會讓自己分心,還容易因為越級指揮引發(fā)下級混亂,歷史上的隋煬帝就是典型代表?!痣m然唐朝史官不斷的抹黑他,但不可否認的是,隋煬帝的確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在各個方面的能力均非常卓越,但是偏偏喜歡“細致”的指導(dǎo)工作。就像他征伐高句麗,為了發(fā)動政治攻勢,讓高句麗人主動的投降,隋煬帝對高句麗軍隊采用了寬容到匪夷所思的做法只要你投降,我就不攻打,哪怕你又反悔,下次我還是允許你投降。這使得前線的將官們瞬間麻了爪,面對反復(fù)無常的高句麗人糾結(jié)到蛋碎。結(jié)果三十萬大軍硬是在高句麗與敵軍僵持起來,等到后方一叛亂,缺乏給養(yǎng)的大軍瞬間土崩瓦解。 當然,如果土岐賴春還是這么一副德行的話,冢原墨龍不介意拿他試刀。當初沒有殺土岐賴春,一方面是他主動認錯,自己礙于顏面,不太好動手,另一方面則是土岐家乃是本地豪族,寬恕并重用土岐家有利于冢原墨龍掌握這些豪族的力量,但眼下拿土岐家來立威也是不錯的選擇。 冢原墨龍一邊思考著這些,一邊向城下町走去。自己攻下三國之地,并將小金城作為本城后,大批的常備軍與武士紛紛入駐城下町,產(chǎn)生了巨大的需求。各地的豪商在冢原墨龍一系列減免商業(yè)稅的政策下迫不及待的涌了進來,尤其是財大氣粗的界商人眾,在拿到冢原墨龍的尚方寶劍后,直接開始規(guī)劃起自己的商業(yè)區(qū),并承建起了大量住宅區(qū)。在日本歷史上,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不管是日后的大阪還是江戶,其實都是由于強力大名將本城確定于此后,遷來了大量常備軍,這些常備軍與他們的家人定居于此,產(chǎn)生了巨大的商業(yè)需求,再加上大名們對自己眼皮底下還是相當重視的,道路整修的還是相當不錯,使得各種手工業(yè)者、服務(wù)業(yè)者紛紛向那里聚集,形成了巨大的城市群,也為大名們了大量的商業(yè)稅收。 此時的小金城城下町,已經(jīng)猶如一個巨大的工地,豪商們調(diào)集來大量的人手與建材,在這里建造他們的商業(yè)帝國。而許多因冢原墨龍招賢令而從各地趕來的浪人也再次聚集落腳,使得本地的餐飲行業(yè)幾乎不堪重負,好在巨大需求立刻吸引來了周邊的一些商人,來這里先開設(shè)了簡易的酒屋,這才稍微緩解了緊張的局勢。 由于冢原墨龍器宇軒昂,又是從小金城方向而來,因此一出現(xiàn)便被許多人注意到了,一些人已經(jīng)開始商量是否要上前結(jié)交一番,打探一下消息,不過考慮到一群人在大街上將對方圍在中間,很容易引發(fā)對方反感,這才遠遠的跟著,希望找到冢原墨龍落腳的地方。 冢原墨龍倒是沒有怎么在意這些人,他本人對殺氣與敵意極為敏感,那些沒有敵意的人跟著就跟著,也沒有什么。來到一個小攤前,賣東西的小販立刻露出了討好的笑容“這位大人想來點什么?” “來兩個包子吧?!壁T垙膽阎腥〕鏊奈腻X,放在小販的手中。 從小販手里接過包子后,冢原墨龍身后一群人卻有些驚掉了下巴這位好像也不是什么身居高位之人,怎么在路邊買包子吃?不過許多人卻有了立刻上前攀談的心思,既然不是什么高級武士,那么交談也就沒有那么多壓力了。 就在他們各懷心思的時候,一聲槍響卻讓所有人心底一顫。冢原墨龍轉(zhuǎn)頭疑惑的看了槍聲傳來的方向,似乎只是一個小巷子。雖然浪人的大量涌入使得維持治安變得非常艱難,畢竟這些可都是帶著武士刀的主,甚至就連維持治安的同心眾(類似于現(xiàn)代的城管加警察)也未必是對手,但出于對冢原墨龍的忌憚,絕大多數(shù)人都保持著克制。說到底,他們是來找工作的,不是來砸場子的,而且冢原墨龍麾下香取神道流的劍士太多,真要拼起來惹得常備軍出手,性命都未必保得住。但是鐵炮這種物什在關(guān)東還是相當少見的,一些人聽到槍響后甚至下意識的看了看天空,以為是在打雷。思量片刻后,冢原墨龍選擇了向巷子里走去,但是還未進入巷子,幾個衣著粗獷卻一臉惶恐的人卻狼狽的逃了出來,冢原墨龍倒也沒有留難,只是側(cè)身閃過,但隨后而來的火藥味卻讓他眉頭微皺。盡管這年頭的火槍比不了后世那樣驚人的初速度,但是冢原墨龍還是沒有用刀去擋子彈的打算,因此選擇了停步。 很快,一個滿面怒色的年輕人從小巷子里走出,還發(fā)著硝煙的鐵炮被他牢牢的握在手中,如同隨時準備開槍一般。但是看到冢原墨龍后,這名年輕人將怒容收起,就從對方儀表來看,只怕是冢原家的高級武士或是一方豪杰,不管哪一個都不是他愿意隨便得罪的。倒不是他膽小怕事,而是沒必要主動去為自己樹敵,畢竟他來這里不是為了殺人。但是冢原墨龍顯然沒有讓開條路的意思,身材高大的他正好將路堵的嚴嚴實實,看向這名年輕人的目光卻沒有絲毫挑釁的意味。 “發(fā)生了什么事?”沒有人等這名年輕人開口,冢原墨龍便問道。他同樣沒有四處樹敵的打算,堵著對方的路,純粹是因為對方會使用在這個時候還相當稀罕的鐵炮。 見冢原墨龍沒有拿架子的意思,年輕人神色稍緩,盡管有些不耐,但還是說道“他們騙我過去,想要打劫我,結(jié)果被我殺了三個人。閣下不知是何人?” “三個人?”冢原墨龍微微一笑,開口道“在下冢原墨龍,你是?” 冢原墨龍?年輕人瞳孔猛然一縮,仔細打量了冢原墨龍一眼,“在下那須半平太?!彪m然很是驚訝對方的回答,但是看到對方龍鳳之資,便信了幾分,可是看到冢原墨龍手中居然拿著包子,還在旁若無人的吃著,讓他瞬間又對對方產(chǎn)生了懷疑這好像和傳說中的相差比較遠啊。 冢原墨龍讓開道路,以示自己沒有敵意,笑著問道“你是從界町的南蠻人那里學(xué)到的鐵炮吧?” “不錯?!壁T垳睾偷膽B(tài)度更加加劇了那須半平太的懷疑一直聽聞冢原墨龍是一個很剛烈的人,怎么會這樣客氣對待一個毫不認識的浪人?“我此番來此,就是因為仰慕墨龍公的英姿,希望能夠為他的霸業(yè)貢獻自己的力量?!?/br> “哦?”冢原墨龍如何聽不出對方對自己身份的不信賴,不禁莞爾,笑著問道“不知你擅長何事???” 那須半平太猶豫片刻,但還是選擇了開口,就算對方不是冢原墨龍,但就這份儀表談吐,也絕非凡人?!拔易钌瞄L的是鐵炮戰(zhàn)法,為此特地學(xué)習(xí)過,弓馬之道亦是熟習(xí)?!蹦琼毎肫教贿呎f,一邊暗自打量冢原墨龍的反應(yīng)。要知道,眼下大部分大名對鐵炮的定義也就是聽個響而已,這種射程近,裝填慢,還特別貴的武器始終沒有能夠普及開,真正走上大規(guī)模合戰(zhàn)的舞臺。那須半平太才華橫溢,當然不止專攻鐵炮一途,否則當初怎會引起弟弟的嫉妒與敵視?但是對冢原墨龍,他卻是存了試探的目的。 “現(xiàn)在的鐵炮價格昂貴,要想推廣使用還需要時間?!壁T埧粗琼毎肫教碱^微皺,颯然一笑“不過在未來卻足以左右戰(zhàn)局走向,可說,日后誰擁有了更多的鐵炮,誰也就擁有了更大的勝算?!?/br> “哦?”那須半平太神情微動,看向冢原墨龍,靜靜的等他說出下文。 兩人邊走邊說,冢原墨龍引導(dǎo)者那須半平太向招賢館走去?!拌F炮的最大弱點便在于射速,最大的優(yōu)點則在于破壞力,這一點很像大明的弩箭。在秦朝時,明國人便使用了一種戰(zhàn)陣來應(yīng)對騎兵沖擊,漢朝時,這種戰(zhàn)陣更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他們將弩兵分為數(shù)排,列在前方,以弩失射擊正面敵軍,而后通過每列之間空隙,迅速后撤,在后方裝填,等到前排完成射擊后再行射擊。如此循環(huán),從而達到射擊不間斷的目的?!彪m然那須半平太聽了以后目光越來越亮,但這種戰(zhàn)陣其實純粹是冢原墨龍胡扯出來的。真正的秦漢箭陣獨步天下,怎么可能靠著弩箭一種武器?盡管歷史久遠,秦漢軍隊作戰(zhàn)方式已經(jīng)難以考究,但是從唐代軍隊的作戰(zhàn)方式卻是可以逆推一二先是以硬弩射住陣腳,使用拋射對敵軍進行超遠程打擊,而后弩箭平射,弓矢拋射,對敵軍進行遠程打擊,弩兵后撤,弓矢平射,對敵軍進行中遠程攻擊;弓弩手全體后撤,采用拋射方式對敵軍展開縱深攻擊,重裝陌刀兵或是重騎兵上前,對敵陣展開沖擊,輕騎兵則對敵側(cè)翼展開襲擾與攻擊;重裝陌刀兵或是重騎兵沖亂敵陣后,全體進攻,弓弩手收起弓弩,使用短刀參加近身戰(zhàn)斗,輕騎兵對敵展開合圍,并不斷襲殺試圖阻止抵抗力量的敵人,并小心的讓敵人不至于逃出包圍圈。不過這種戰(zhàn)法顯然是不適用于日本的,不說日本那可憐的弓矢能否完成后方跨射這樣的壯舉,就是能射,也沒有那個軍陣厚度保證不會射到自己人頭上。而冢原墨龍所說的,其實卻是歐洲互相撕逼時普遍采用的戰(zhàn)斗方式,也就是被后世日本人稱為西國方陣的火槍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