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風起將門山
看到北條軍無視上杉軍重圍,而舍生忘死的繼續(xù)向上杉朝直本陣發(fā)起決死突擊,一直胸有成竹仿佛一切盡在掌控的朝比奈泰能終于勃然變色,一雙虎目死死盯著戰(zhàn)火中浴血拼殺的北條氏政,良久才從牙中崩出幾個字“全軍,出陣!” “哈!”傳令連忙將朝比奈泰能的命令傳達下去,而在一旁觀戰(zhàn)的大野新左衛(wèi)門卻目光復雜的看著這一切,心底暗暗泛起了波瀾似乎,氏政公也是一代梟雄呢。n∈頂n∈點n∈小n∈說, “朝比奈大人……” “何事?”朝比奈泰能語氣冰冷的回答道。 “氏政公……他日后必定是本家的勁敵!”大野新左衛(wèi)門看似隨意的說道。 朝比奈泰能卻第一次沒有挖苦嘲諷大野新左衛(wèi)門,而是肅然點點頭“此子論兵法韜略,不過是中人之資,也就團結人心的本事還讓人稱道,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然也有這份魄力!好在北條家這些年人才凋零,否則將是不亞于氏康公的大敵。” 隨著今川軍加入戰(zhàn)團,上杉軍主力登時陷入前后夾擊的窘境,上杉朝直雖然拼命阻止反擊,但是朝比奈泰能那今川家第一名將的稱號可不是吹噓出來的,在朝比奈家兩千軍勢的猛攻下,上杉朝直本陣崩潰,上杉朝直本人則在側近保護下狼狽逃跑。而由此引發(fā)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則讓聲勢浩大的上杉軍陷入了兵敗如山倒的困境之中。先是正面主力崩潰,而后在側翼與武田軍對峙的村上軍見勢不妙,私自撤退,上杉憲政的中軍本陣頓時暴露在了北條氏政軍團、武田信繁軍團、朝比奈泰能軍團的兵鋒之下??吹降教幎际撬奶帩⑻拥纳仙架娛勘仙紤椪@駭之下匆忙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并要求小幡憲重率軍殿后??墒切♂椫卦缇皖I兵與北條綱成鏖戰(zhàn)多時,一時半會如何退的出來?更何況,主力大軍的崩潰早就讓軍心動搖,此時的情況不見得比河越夜戰(zhàn)之時要好多少。然而君命難違,更何況小幡憲重從小接受的正統(tǒng)武士教育,私下里雖然對主家不滿,但是真正到了戰(zhàn)場上,小幡憲重還是忠誠的執(zhí)行了上杉憲政的命令。他一面竭力對付北條綱成,一面收攏敗兵,且戰(zhàn)且退,護著上杉憲政撤出了府中城。 次日清晨,在下總國,關東聯軍主力三萬兩千軍勢與先鋒軍匯合,在植生郡將門山包圍了列陣多時的佐佐木長秀麾下的六千軍勢。 一身飛龍赤甲,目光森然的佐佐木長秀端坐在山頂本陣,默默的看著聯軍列陣,將將門山團團包圍,絲毫沒有要趁敵立足未穩(wěn),先挫其銳氣的打算。在他身后,一口新制的棺材正靜靜的躺在臨時搭建的祭壇中央,棺蓋并未蓋上,在那里躺著的正是一身戎裝的冢原墨龍的尸體。棺材兩側,則矗立著冢原家重將冢原長慶與犬養(yǎng)義雄二人。冢原長慶出身信濃小笠原一族,弓馬之道甚是了得,兵法韜略亦是一時之選,在冢原墨龍起兵之時,周大帥藏拙裝傻,冢原長慶便是冢原墨龍麾下最為善戰(zhàn)的大將,可以說是黑龍川一戰(zhàn)中的柱石。此刻的他身著華麗鑲金大鎧,目光銳利逼人,仔細的觀察著關東聯軍的戰(zhàn)陣。犬養(yǎng)義雄是上野國豪族犬養(yǎng)家嫡長子,當初卻寧愿放棄家族地位,在冢原墨龍最為落魄的時候追隨在其身邊,不離不棄,因而深得冢原墨龍信任,更是被冢原墨龍傾囊相授兵法武藝,胸中溝壑縱橫,早已今非昔比。在二人身側,則是十二名統(tǒng)兵的侍大將,眾星捧月般將佐佐木長秀拱衛(wèi)在中央。 見大軍列陣完畢后,佐佐木長秀還是沒有什么動靜,關東聯軍疑惑之余,決定派兵先行試探一番,不過派誰去試探,派多少人去試探在聯軍大營卻引起了一番爭議,就在佐佐木長秀都等得有些不耐煩時,聯軍終于動了。 由小田家家老菅谷勝貞統(tǒng)兵,七千大軍作為第一波大軍對將門山發(fā)起攻擊,菅谷政貞心底頗為高興,但是菅谷勝貞卻面容十分嚴肅,反而訓斥了兒子一番,要求各部不得輕敵。但是佐佐木長秀不善于統(tǒng)兵幾乎成了所有人的共識,因此任憑菅谷勝貞如何三令五申,豪族們都不怎么在乎。 從山上眺望,七千關東聯軍亂糟糟的,如同集體出游一般朝將門山趕來,佐佐木長秀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獰笑“傳令下去,放近了打一輪,等會兒我不要足輕的首級,武士的人頭才算戰(zhàn)功!” “哈!”傳令兵轟然應道。 就在菅谷勝貞面帶憂色的看著聯軍一直到弓箭射程才草草擺了戰(zhàn)陣,發(fā)起進攻時,冢原軍的反常卻讓他心底一顫為何每列戰(zhàn)陣的聯軍還稀稀落落的射了幾箭,而早就嚴陣以待的冢原軍卻并沒有放箭? 一百步,冢原軍沒有反應。 八十步,冢原軍還是有沒有反應。 六十步,冢原軍居然還是不動彈! 看到這情景,就是再熱血的豪族們都感覺事情有點不對頭了,但是已經沖到這里了,總不能因為不對頭就直接跑掉吧?那樣可就要被笑掉大牙了。 五十步,冢原軍前排將士紛紛右手按住刀柄,單膝跪地,這時,聯軍將士才看清冢原軍后方的情況居然是數量驚人的鐵炮隊! “我的八幡大明神啊……冢原軍哪兒來這么多鐵炮?”菅谷勝貞面色頓時蒼白起來,而負責指揮鐵炮隊的低級武士們則紛紛面容猙獰的大喝道“第一隊,射擊!??!”被冢原軍可怕的鐵炮數量驚嚇到的豪族們還沒反應過來,頓時被鐵炮掃倒一片,在日本歷史上,中箭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除非射到要害,不然箭矢很難貫穿大鎧,但是就算穿著薄鋼板,在鐵炮的轟擊下,也只有死路一條。偏偏沖在前方的基本上都是各個家族最為勇猛善戰(zhàn)的將士,原本要依靠他們帶動士氣,誰成想居然瞬間遭到了重創(chuàng),頓時有了潰散的趨勢。 統(tǒng)兵的菅谷勝貞立刻下令約束全軍,私自后撤的格殺勿論!倒不是說菅谷勝貞治軍有多么嚴格,而是哪有被鐵炮轟一輪七千大軍就潰逃的?那樣傳出去的話,他丟臉可就丟大了。后方的軍勢呵斥前方潰敗的豪族反身再戰(zhàn),而本來就抱著打秋風想法的豪族們一看對方是硬骨頭,如何肯再上前,居然就這樣僵持起來。 就在七千聯軍爭執(zhí)不下時,冢原軍單膝跪地的前排將士紛紛起身,怒吼的向潰敗的豪族軍勢們殺去,他們幾乎都接受過香取神道流劍術的訓練,個人武藝極為了得,甚至許多帶隊的低級武士還是冢原墨龍在道場的同窗。毫無戰(zhàn)意的豪族們在沒有列陣的情況下進行亂戰(zhàn),如何敵得過這些虎狼之師?無奈退路被阻,前方又遭到猛攻,頓時進退維谷。局勢糜爛后,許多豪族武士幡然悔悟,打算集結軍勢再戰(zhàn),卻不光把自己麾下的軍勢招來,還把專挑武士斬殺的冢原軍劍豪吸引過來了…… 菅谷政貞幾次想要帶兵上前救援,奈何卻被自己人的潰兵所阻,等到好不容易驅散潰兵時,冢原軍卻早已退回軍陣,只留下遍地尸骸與重傷之人的哀嚎聲。